李邦藩既然不在政保局,朱慕云待在鎮南五金廠的意義也就不大。原本,他應該留在政保局的,可是,他得去趟憲兵分隊。因為,他得分別與于心玉和許值聯系。
反正李邦藩去古昌,是孫明華推斷出來的。朱慕云只知道,李邦藩是從城北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具體干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就算是面對李邦藩,他也是這種說法。
朱慕云分析,李邦藩待在古昌的時間不能太長。畢竟,身為政保局的局長,李邦藩去古昌,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肯定是說不通的。
讓第五分隊去古昌,本就是朱慕云的安排。他希望,借著第五分隊去古昌執行任務,讓蘇思明將消息傳回來。
或許,蘇思明帶回來的消息,會激怒李邦藩。可是,不能因為李邦藩會怒氣沖天,軍統就不行動了吧?對待侵略者最好的方式,就是迎頭痛擊。
朱慕云給于心玉留了消息,讓她通知鄧陽春,今天第五分隊會有情況,一定要注意觀察。如果可以的話,要拍照。但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寧可跟丟,也不能讓對方察覺。
與許值談話就容易多了,朱慕云想拜托古昌地下黨的同志,注意一下李邦藩的行蹤。不管是軍統還是地下黨,只要盯住了李邦藩,事情就好辦了。
“古昌地下黨組織之前遭到了破壞,新的組織正在恢復,只能說盡力而為,不敢有任何保證。”許值說,李邦藩可是大特務,想要盯著他,又沒有其他情報,還不能被發現,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沒關系,我已經安排了軍統方面盯梢。其實,就算真沒盯住也沒關系。這次李邦藩與蘇思明接頭,本就是特意安排的。”朱慕云一臉輕松的說。
“不可大意,你不是分析,李邦藩在軍統不止一個內線么?”許值提醒著說。
“不會這么巧吧。”朱慕云心里一動,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第五分隊的人選,是在郊外組的基礎上成立的。董正原來是郊外組的指導員,蘇思明是原郊外組的行動人員。其余還有兩名組員,也是郊外組的。為了更好的監視蘇思明,鄧陽春和沈云浩各安排了兩個人進去。
第五分隊八個人,有四外是原郊外組的。另外四個,則是鄧陽春和沈云浩安排的。難道說,這八個人當中,除了蘇思明外,還會有李邦藩的內線?
當然,這個答案,除了李邦藩知道外,任何人都回答不了。可是,確實存在這個可能性。哪怕這種可能性很低,但朱慕云寧愿相信會存在。
“你什么時候也心存僥幸了?”許值問,朱慕云一直以來都要非常謹慎的,從來不會有抱任何僥幸。
“此事我真沒考慮好。我得馬上與鄧陽春聯系,讓他注意這一點。”朱慕云說,古星組除了有數的幾人,可以證明是清白之外,其他人都有嫌疑。
第五分隊總共八個人,哪怕其中有一半是內線,都是有可能的。朱慕云自己潛伏在政保局,非常清楚臥底的想法。只有表現出色,才能更好的潛伏下去。
朱慕云就在四維路十二號用許值的電臺,與鄧陽春取得了聯系。原本,這是于心玉的事,但朱慕云親自發來電報,意義又不一樣。
第五分隊是朱慕云的手下,想要更好的監視李邦藩,其實也是有辦法的。比如說,八個人,兩兩一起行動。又或者,讓他們只能在某一區域活動。這些限制行動的命令,都有利于發現李邦藩。
當然,也不能做得太過,否則會打草驚蛇。知道蘇思明的身份后,朱慕云還想好好利用他,給政保局源源不斷的提供“情報”呢。蘇思明雖是李邦藩的內線,可朱慕云要讓他,變成自己的武器。
“這是今天第五分隊活動的范圍,如果可以,請古昌地下黨的同志留意一下。當然,要是他們沒發現,也不要緊。畢竟,這是軍統的事情。”朱慕云說。
“沒有問題。”許值說。
在回政保局的路上,朱慕云又給于心玉留了份情報,讓她注意管沙嶺的來電。一旦有最新消息,馬上第一時間通知。
隨后,朱慕云才回了鎮南五金廠,安靜的等著李邦藩回來。李邦藩在古昌的時間有限,這么短的時間,要與蘇思明接頭,想必難度很大。
朱慕云給鄧陽春的命令,并沒有讓第五分隊必須兩兩行動。可今天,卻給第五分隊,指定了一個活動區域。他相信,李邦藩如果與蘇思明接頭的時候,只能將就。
中午的時候,李邦藩終于回來了。朱慕云看到他的車子回來,馬上小跑著下去。車子剛停穩,朱慕云已經站到車旁,給李邦藩打開了車門。
“局座,你可回來了。”朱慕云長長吁了口氣,好像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怎么,有事?”李邦藩淡淡的說。
“沒有,只是早上沒看到你,心里不踏實。”朱慕云笑了笑,他是研究李邦藩的專家,李邦藩哪怕不說話,只需要一個眼神,或者一個不經意的肢體動作,他都能猜出李邦藩的想法。
比如說,李邦藩現在的心情就很糟糕。朱慕云甚至,在李邦藩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殺氣騰騰的氣息。
古星站被端掉后,軍統被捕的人,很多被槍決了。六水洲上還剩下了幾個,那些都是在古星站當干部的。李邦藩覺得,他們可能還有一點作用。當初要殺軍統的人時,朱慕云在李邦藩的眼中,也看到了這樣的氣息。
果然,李邦藩回到辦公室后,將尹有海叫來,讓他通知下去,所有人去六水洲,并且,還要叫上記者。
“慕云,知道什么事嗎?”孫明華鉆進了朱慕云車里,既然是去六水洲,他也沒必要坐自己的車。
“局座沒透露,明哥,你消息靈通,應該心里有數了吧?”朱慕云問。
“局座讓我們都去六水洲,肯定是為了上面的犯人。我看,不是抓到了重要人物,就是要處理重要人物。”孫明華分析著說。
“為何還要喊記者呢?”朱慕云問。
“那就不知道了,局座行事,豈是我等所能揣測的?”孫明華說,其實,他已經猜到,李邦藩恐怕要殺了。
李邦藩回來后,他感覺政保局的溫度,似乎都突然下降了。空氣,似乎也變得凝固。以他對孫明華了解,這是要大開殺戒的前兆。
到六水洲后,李邦藩直接讓余國輝,把看守所內所有的軍統人員,全部提出來。
“大家知道,軍統對我們動手了,先是殺了羅澤謙,再是制造了山坡鄉慘案。所以,我們要還以顏色。這些人,原本可以再活一段時間,現在,他們要為軍統的行動付出代價。”李邦藩在現場發表了講話。
李邦藩去古昌,確實與內線見面了。他知道了,是沈云浩在雅仁醫院殺的羅澤謙。同時也知道了,山坡鄉的慘案,也是沈云浩一手造成的。但最讓李邦藩憤怒的說,內線告訴他,政保局確實有軍統的人。
無論是羅澤謙的消息,還是軍列的線索,都是這個可惡的內奸透露的。李邦藩相信,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該死的“公雞”。
今天,李邦藩把所有人都叫來,除了要發泄內心的憤怒外,還想觀察一下政保局的人,特別是孫明華。
“果然不出所料。”孫明華喃喃的說。
“還是你厲害,早就知道了。”朱慕云敬佩的說。
“只是,真的有必要,全部殺了他們么?”孫明華輕輕一嘆,他不反對拿軍統的人開刀,殺一儆百,可以讓軍統投鼠忌器。
“這些抗日分子,殺一個少一個,留著浪費糧食。”朱慕云看了這些被帶上刑場的軍統,不以為意的說。
可是,如果仔細看朱慕云的眼神,能看到有一抹憐憫一閃而過。站在場上的這些人,朱慕云不認識他們,可很多人的臉他都記得。不少人的證件,還是他親手弄的。
下午,回到政保局后,李邦藩將朱慕云叫到了辦公室。朱慕云按照他的指示,與孫明華走得很近。他很想知道,這兩天孫明華都有什么表現。
朱慕云向李邦藩匯報了,孫明華今天的分析。比如說,孫明華判斷,李邦藩肯定去了古昌。同時,沒去六水洲前,孫明華就猜到,可能會處理一批重要的人。在六水洲的時候,孫明華很是同情軍統的人。
“他怎么知道我去了古昌?”李邦藩詫異的說,他是突然接到內線的緊急電話,這才臨時決定去古昌的。
可以說,沒出發前,連他的司機都不知道會去古昌。孫明華又不是神仙,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會去古是呢。
“早上我到局里,發現你沒來,我給你家打了電話。后來知道早上你讓司機去開車,問了三個緝查科,才知道從城北出去了。孫明華一聽,就斷定局座去了古昌。”朱慕云說。
“看來他猜到我去古昌干什么了。”李邦藩喃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