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青癟癟嘴,這就把他交付出去了?丟了就丟……了?那他可得好好跟緊了,千萬不能走丟了。
“可會制筆?”剛目送走狗子,山蒼神君忽然側首問向林蘇青。
林蘇青聞聲一回頭,怎料山蒼神君的眸子正在等著他,猝不及防地險些又與之撞上了,他連忙避開山蒼神君的眸子,回答道:“不會。”
語罷就見山蒼神君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毫筆,而且那毫筆看起來相當之眼熟。
“這……這莫不是主上方才用過的那支?”
這支筆以素班竹做的筆桿,白色的筆毫應當是羊毛或是兔毛之類的。他隱約記得主上方才好像的確是用的這樣的筆在批閱奏章。
眼見著山蒼神君要拔了那支筆的筆毫,林蘇青連忙阻止道:“不不不不,主上的筆我不敢用。”
“不是殿下的。”山蒼神君毫不費力的一揪,那筆毫就掉了,“是這寺廟的筆。”
他攤手示意林蘇青將哮天的尾尖毫毛交還,林蘇青愣了又愣,聽聞并非主上的筆,這才放下心來,將揣在袖子里的哮天犬的尾巴毛遞給山蒼神君。
山蒼神君接過后,一邊催動法術將哮天的毫毛連入筆桿之中,一邊道:“殿下親自用過的東西,沾了殿下的神輝,必然就成了上好的東西,不借白不借。”
借?林蘇青愕然:“這、這是偷吧……”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神佛之間的交流,怎么能說是偷呢?”山蒼神君用法術將筆毫與筆桿連接處封死,隨即遞還給林蘇青。
林蘇青雙手結果,有些忐忑問他:“我拿了這支筆,殿下今后怎么批改奏章呢?再問寺廟借一支?”
“今后不再借宿此處,殿下用不著了。”山蒼神君瞥了他一眼道,“你也無需斤斤計較這一支筆。平遠寺一時間落下這么多的神仙,至少憑增了上千年的福蔭,拿他們一只斑竹毛筆罷了,出家人心胸寬廣,不僅會介意的哈哈哈哈~”
山蒼神君平素是沒有這么多言語的,只是見林蘇青如此純粹的心腸,他才愿意多說幾句。
不過這林蘇青的確很是缺心眼,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他那點神色看起來似乎還是在認為他們是偷的。
于是山蒼神君又說道:“就算是錢財也不過才一兩文,又哪里及得上送還他們的主持大師這筆賬呢?等他們把送還主持這筆帳清了,你再還他們這支筆的帳就是了。”
聽起來一碼歸一碼,這算盤打得很是精妙。林蘇青不禁回想起了狗子先前所說的——勾魂鬼捉了鬼魂去威脅閻王爺換錢的事……
眼下看來,這精打細算地,十分像是這位山蒼神君所為。看來狗子也不盡是在誆他。
“我們接下來做什么?去捉鬼嗎?”林蘇青問道,他心中蠢蠢欲動,很是期待,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手里有了法器。
“莫著急,你先聽本君講清楚。”山蒼神君笑瞇瞇道,“此去,主要是鍛煉你的膽魄。既然追風神君將你托付于本君,那你就要對本君的吩咐言聽計從是不是?”
“是,沒錯。”林蘇青誠懇道。
“好。”山蒼神君唇角一勾,狡黠道,“那么即刻起,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依照你自己的決定而行。”
林蘇青疑惑:“依照我自己?不是聽……”
山蒼神君打斷道:“本君的意思是,無論你面對的是惡人還是惡鬼,你都要獨立的面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本君是不會顯身的。你只當是單打獨斗。”
“啊?”林蘇青愕然,狗子不是叫他跟緊山蒼神君嗎?山蒼神君不是剛對狗子打下保票嗎?狗子還沒走遠吧?怎么就變卦了?
“你不愿意?”
恍惚看見山蒼神君的目光一閃,林蘇青連忙認慫道:“啊沒……”
“那你去不去?”
“去,我去。”林蘇青忙不迭回應道。
雖然回答得很篤定,可是他亥時有些心虛。畢竟是出去單打獨斗,萬一做不好把小命玩脫了……
不過,山蒼神君說他會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出現,那么實際上又并非只有只身一人。只要沒有性命之憂,只管放開手腳做便是……可是……
“您真的會及時出現嗎?”林蘇青不太確定,倘若方才不曾誤食丹藥,可能他還是會相信的,但是剛發生了這樣一起烏龍事件,他實在是不放心山蒼神君說的話……
“你不相信本君?”
“信,我信。”林蘇青連忙道。這不叫認慫,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俄而,山蒼神君話鋒一轉,睨視著他道,“本君還有個條件在先。”
林蘇青訝異:“神君請講。”
只見山蒼神君嚴肅的點點頭,并說道:“收來的鬼魂,你沒有分成。”
“……”原來是為這個……但轉念一想,這也是件好事呀!山蒼神君就算不為了救他的小命,也會為了不縱容鬼魂逃跑而出現吧!
“好!”林蘇青一口就應了下來。
他話音還未落下,肚子咕的一聲不爭氣地叫了出來。嗯……也沒有什么好搪塞的,就是肚子餓,叫就叫吧,反正不吃丹藥了。
這邊世界應當是需要錢財的吧?肚子餓沒錢吃喝,可如何是好?
林蘇青又開始陷入胡思亂想之后總,然這時山蒼神君睨著他道:“本君大方,先請你去吃飯。”
“我我我不吃,謝謝神君。”林蘇青忙不迭地擺手,狗子交代了,他也上過一次當了,他已經深有體會,吃不得,實在是吃不得。
“又不是本君做飯,本君帶你去下館子!”
山蒼神君說著,便抬手打了一記響指,旋即就見一縷粉色的煙霧從地上冒出,轉眼雨那煙霧中便顯出來一頭青牛。
若說是牛,卻不完全像是牛,它青面獠牙,更像是個頭怪獸,可著怪獸偏偏長了一對牛角。
林蘇青尚未從見到那頭怪獸的驚怔中回過神來,山蒼神君提著他的后腰帶就硬生生地拽上了那頭青牛怪獸,隨即騰云駕霧而去。
驚得林蘇青慌忙抓住那對牛角,這感覺仿佛是握住了方向盤似的。
山蒼神君笑道:“抓穩了,若是掉下去了,本君可是不會下去撿你的。”
林蘇青以為一切才剛剛開始,以為開始得很平靜。他單純的以為此時此刻,就像他等了許久,終于有獵物開始進入視線,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他,是他林蘇青終于可以開始主動地逼近獵物……
然,越是深的海,才越是靜。而靜,往往只是片刻,只是假象。更多的時候,在那平靜之下,往往是暗藏著一觸即發的兇險與阻礙,只消一絲風起,即刻便是天翻地覆與洶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