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蒼神君將那一撮毛發似的玩意兒捻在指間,對林蘇青說道:“本君經過南天門時瞧見哮天正于門前打盹兒,便順手揪來一撮尾巴尖的毫毛。權當是本君匆忙為你準備的見面禮吧。”
為了揪這樣一小撮毛,那哮天可謂是下了追到天涯海角的決心。幸得二郎真君有事將它喚了回去,否則的話……估摸這會子它還在追呢。
林蘇青雙手接過,捧在手心里仔細地看著。
他并不知道這哮天的尾巴尖上的毛有多么的難得,也并不明白山蒼神君為何偏要揪哮天的給他,甚至不知道為何要送他這樣一撮狗尾巴毛。
山蒼神君微微一愣,這林蘇青性情實在太平靜了些?居然連哮天犬的尾尖毫毛,都接受得如此坦然,絲毫不見有驚喜之情。
“這可是神犬的毫毛,是帶著神力的,你可別小覷了它。”山蒼神君沒有夸大,這的確算得上是相當珍貴的禮物。
“不敢不敢。”林蘇青誠懇回答道,“只是如此珍貴,不知該如何保存,一時間難住了。”
原來是在想這回事兒,山蒼神君無奈道:“給你不是叫你保存的,這用來給你做臨時法器的。”
“臨時……法器?法器?!”林蘇青愕然大驚,“這是給我做法器的?!”
不敢相信,他居然這么快就要擁有自己的法器了?!
山蒼神君終于從林蘇青的臉上看見了自己想要看見的反應,心中欣慰。
“你太弱了,有件法器,多少能為保一保你的小命,也能為大伙省不少麻煩。”山蒼神君又道,“不過,即使是哮天犬的毫毛……用來做筆毫……嗯,還是劣了些。哈哈,你臨時湊合一用,將就將就。”
“筆毫?”林蘇青又是一愣,登時反應過來——原來是用來給他做毛筆的……
“噢,我今后是要修畫仙來著……”
語罷他便捻著那一小撮尾毛,在掌心里劃拉,體會著毫毛掃過掌心的感覺。
“哮天犬再如何,畢竟是狗尾巴毛,你若是不滿意……”山蒼神君說著,他五指一攏,手中召出了他的那只墨玉毫筆來,順手就遞到林蘇青眼前,“本君的法器贈你。”
好突然,林蘇青腦子嗡住了。他潛意識地不由自主就伸手去接,霎時狗子汪地一聲截斷了他。
“汪!不能接!他這是死嬰的胎毛和兇獸的腿骨制成的,邪氣得很,你接不得!”
林蘇青連忙縮回手,既然狗子都說了邪氣不能碰,他便老老實實地不去碰。對于這方面,狗子肯定是不會誆他的。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因為那筆本身就邪氣,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只是對于這個原因,現在不能說與林蘇青聽。
狗子警告完,瞟了一眼林蘇青,見他的確是打消了去接山蒼子的墨玉毫,便繼續耷拉著腦袋瓜趴在山蒼神君的臂彎里。反正是下不去地,唉,那就將就著趴著吧。這浪蹄子流連三界大小花叢,勾搭無數神仙妖鬼……這一身香氣……不知是山蒼子這浪蹄子自己調的香,還是從誰身上蹭來的,還怪好聞的……
“多謝神君。”林蘇青捧手謙恭地謝禮,隨即道,“您來得實是突然,我沒來得及預備,也沒有什么可以隨時拿得出的物件,請容許我先失禮欠著,今后有機會再補上。”
既然別人送了見面禮,他就要有所回應,只是他全身上下的確沒有什么能夠送得出手的,說欠著是真心的,以后有機會得到什么有趣的東西,再送給山蒼神君作為還禮也是真心的。
山蒼神君無語地看了看狗子,狗子臉上憋著竊笑,似乎是在幸災樂禍——我告訴過你,林蘇青這小子有點缺心眼的。
“咳。”山蒼神君干咳一聲,將狗子放下去,撣了撣衣袍道,“你可以先借哮天的神力替代一些日子,等你今后自己具備神力時,再去尋你心儀的毫毛即可。”
林蘇青似懂非懂,狗子打著哈欠抖了抖一身皮毛,懶散的說道:“畫仙主要是靠筆下作畫,以法力冠以真形,所畫出的事物便可脫離畫紙,成為作戰之用的實物。”
山蒼神君接著狗子的話說:“一開始你可能還需要借助畫紙等載體作畫,今后隨著你的法力增強,便可脫離載體,凌空對陣,無論你是畫法陣、還是畫符箓,皆可。總之,你的法器會隨著你的變強而變強。就比如……”
說著,他用著自己手中的墨玉筆做起了示范。
“你瞧它只有正常大小,可是……”山蒼神君將墨玉筆一拋,神筆凌空旋轉了幾圈,頃刻變化,落地時已化作了與他齊肩高,算上那飛揚的筆毫,竟是與他同高了。
接著山蒼神君攤手一收,神筆頓時飛回他的掌心,竟又變得只有巴掌大小。他道:“法器是可以如意變幻,可大可小,法器所承載的神力也會隨著你的神力變強而變強。你今后自會明白。”
狗子抬起后腿抖搔著脖頸間,道:“你現在沒有法力,但哮天的毫毛有,你只能借助于這一措毫毛現有的力量。當你用哮天的毫毛做成畫筆,所畫出來的東西,便能具現真形。”
它轉念又道:“你目前全仗著哮天這一措毫毛的神力,有些微薄,而且有限。所畫出的東西越是厲害,消耗便越大,甚至有些是無法具現的。所以你要時刻記著,在你擁有自己的法器前,你得省著點用。”
隨即它轉身走向案桌,穿過案桌前的結界屏障,進入后沖二太子行了一記禮。只見二太子隨便從桌上抽了一本冊子遞給它,它站起身墊著腳抱在懷里,便轉身走出了結界。
林蘇青趕忙伸手從它懷里接過來,聽它說道:“這是本大人先前向主持要的冊子,你自己隨身帶著做畫紙吧。”
狗子難得的苦口婆心:“先踏實努力,別指望一步登天。之后的種種無不與你自己的修行息息相關的,哮天犬的尾巴尖兒也只是臨時的,主要還是得靠你自己勤加修煉才行。”
山蒼神君瞇著眼睛笑吟吟道:“追風神君說得極是,這只是幫你過渡這段毫無法力時的空檔期。待今后你有了修為,自己的法器當由你親自去挑選。”
林蘇青聽得很明白,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沒有易成仙骨,也沒有任何修為,更別提能有什么法力。不過,他可以借助哮天毫毛的法力。
如是一聽,實在是令人期待!
他巴不得現在就能隨便先畫個什么試一試!
肚子猝然響了一聲,單單咕嚕也就罷了,偏偏這動靜鬧得相當之大。林蘇青抬頭瞅了瞅,連坐在案桌前的主上都朝他瞥了一眼,應當是都聽見了。原來那結界……并不隔音……
“回想起來,自從我泡進那方泉池,至今還不曾進食過吧?”林蘇青摸著咕嚕作響地肚腹,“至少有七七四十九天吧?怎的先前絲毫餓的感覺也沒有呢?”
咕~嚕嚕~
連連幾聲來得是相當之尷尬……這不爭氣的聲響他是有心想控制,也無能為力……先前毫無感覺,怎的突然就餓成這般明顯?說是餓得腹內直打鼓,絲毫不夸張。
他看了看手里的哮天犬的尾尖毫毛,恨不得立馬鋪開一張畫紙,先畫上幾十個大餅,不不不,得有肉,披薩或是漢堡……不不不,亥時大餅吧,畫得快吃得早……
他腦子里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山蒼神君笑道:“果真是一點基底也無啊。”
林蘇青恍然看了一眼,山蒼神君的笑容煞是好看,但他不敢多看,只得岔開目光看他別處,看鼻子?看嘴?看喉結?
嗯……有些變態。
只得眼神放空,粗略地掃一眼他的面容、看一眼他的神情。主要還是聽他的聲音與看看他的動作。
這勾魂鬼的眼睛,實在是看不得,只消一眼,便仿佛要丟了魂似的。
只聽他道:“連辟谷都尚未習得。”
又見他隨手摸出腰后別著的一只小葫蘆。小葫蘆頂多與他的手掌一般大小,通體素白,看似像木質的,卻比木厚實,色澤也比木多幾分光彩;卻也不像玉石的,不如玉瑩亮,色澤也不如玉溫潤。
這素白的小葫蘆甚至透著些許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