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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赤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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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赤膽忠心  皇后的鑾駕在最前面,云瑯騎著馬站在鑾駕后邊,這是禮儀,不可錯廢。

  太子東宮跟未央宮只有一墻之隔,未央宮的城墻上站滿了軍士,旗幡招展,盔明甲亮,尤其是超過八具之多的八牛弩,更是帶給了低矮的太子府強大的壓力。

  從地勢上來看,東宮城墻沒有未央城墻高大,也沒有未央宮厚,中間還有一道護城河,如果掘開護城河,所有的水就會流進東宮,算是占盡了地理優勢。

  這座東宮是景皇帝給劉徹修建的太子府,當時說起來是恩遇極重的一件事,云瑯私心認為,這是景皇帝在防備他野心勃勃的太子,才就近安置,好監視他。

  這一便利條件,景皇帝沒有用上,現在,被劉徹用上了。

  云瑯不知道是那個缺心眼的把兩架投石車弄到皇宮城墻上去的,怪不得東宮墻頭上一個人都沒有。

  如果皇宮這邊開始進攻的話,東宮這邊就只能被動的接受箭雨,石彈的襲擊。

  如果守衛皇宮的將領腦子再活泛一點,就能從未央宮城墻上將梯子搭到東宮城墻上,鋪上木板之后,就能居高臨下的進行集團沖鋒了。

  大長秋的聲音尖銳而高亢,不大功夫,東宮大門就打開了,披著甲胄的劉據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東宮,見到母親之后,死死的抱著母親的小腿嚎啕大哭。

  懂事的宦官們很自然的站在周圍,擋住了劉據的丑態,只是剛剛下馬的云瑯也被包圍在其中。

  “卸甲,隨母后進宮!”

  “不啊,母后,父皇會殺了我的。”

  “你真的跟周鴻一起謀逆了?”

  “沒有,沒有,孩兒沒有啊。”

  “既然沒有,那就進宮跟你父皇請罪,說說,為什么周鴻會攀誣你。”

  “周鴻這個無恥小人,他在攀誣孩兒,母后,你要相信孩兒,他真的在攀誣我。”

  衛子夫求助的目光落在云瑯身上,云瑯輕聲道:“這時候去說明,為時不晚。”

  劉據這時候才發現了云瑯的存在,驚恐的躲在母親身后大聲道:“他是來抓我的,母后救命,云瑯是來抓我的。”

云瑯無奈的閉上嘴巴  一個青衣人擠進了宦官們組成的人墻,攙扶著搖搖欲墜的太子道:“太子不可失了尊嚴!”

  狄山在,劉據似乎有了一些膽量,說話的時候也似乎有了一些章法。

  “母后,周鴻謀刺父皇的時候,孩兒正在與狄山商談從晉地購買糧食的事情等噩耗傳來的時候,孩兒準備立刻領兵去救援父皇,是狄山要孩兒不要輕舉妄動,還說周鴻此次謀刺必定不會成功,城衛軍,羽林軍已經去了,孩兒就沒有再去角斗場,那樣只會添亂,讓局面變得更加復雜,被野心家利用。”

  衛子夫看看狄山,深深一禮道:“謝過先生!”

  狄山臉上并無喜色,躬身還禮道:“臣下之責罷了,請皇后準許臣下一起面圣!”

  衛子夫點點頭,對大長秋道:“打開東宮大門,命東宮所屬卸甲,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不要出門。”

  大長秋領命而去,從這一刻,五柞宮守衛算是正式接手了東宮。

  云瑯暗自贊嘆,衛子夫雖然出身歌姬,地位卑微上位,多年以來的耳濡目染,早就成了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對時事,對劉徹的心理把握的極準。

  此時的劉徹應該等自己的兒子過來分辨,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未央宮有可能成為戰場,所以,皇帝就去了建章宮,在建章宮里待了不到一個時辰,連夜又去了相隔不過三十里的長門宮,而且行蹤保密。

  所以,云瑯跟衛子夫帶著劉據先去了未央宮,沒有見到皇帝,從臉上中箭,現在一張臉腫的跟豬臉一樣的鐘離遠口中知道皇帝在長門宮,就只好再次向長門宮進發。

  衛子夫感慨的道:“本宮都不知道的消息,陛下卻命鐘離遠報與君侯知曉”

  云瑯嘆口氣道:“陛下現在誰都懷疑,如果不是昨晚微臣一頭撞倒了陛下,周鴻惡賊的企圖說不定就會達成。

  這個時候,陛下至少不會懷疑微臣會對他不利。”

  衛子夫吃了一驚道:“昨日傍晚情形兇險至此嗎?”

云瑯苦笑道:“八牛弩正面轟擊,擋在陛下面前的趙沖被攻城弩斬成了兩截,微臣在趙沖身后,陛下在我身后,如果微臣沒有及時發現攻城弩,微臣,趙沖,陛下三人將被攻城弩穿在一起  躲過攻城弩,又有箭雨落下,箭雨落下之后,我們又要面對角斗士們發起的沖鋒險象環生啊。”

  云瑯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劉據的臉上,劉據見云瑯在看他,打了一個哆嗦,往母親身邊靠攏一下。

  衛子夫慘笑一聲,指著劉據對云瑯道:“君侯覺得劉據有這個膽子行刺陛下嗎?

  他若是真的有這樣的膽量,我與他父皇就不至于如此煩惱了。”

  事到如今,衛子夫連最后一絲替兒子遮掩的想法都沒有了,只求云瑯到皇帝面前,莫要害了劉據。

皇后鑾駕云瑯自然是不愿意留在這里的,聽完皇后說完了要說的話,立刻就下了鑾駕,騎在馬上,瞅著不遠處的長門宮,覺得衛子夫極度的偉大,身為皇后,為了兒子愿意去情敵的家中低頭做小  見到劉徹的時候,云瑯發現劉徹的心情似乎很好,一個人抱著半只西瓜用勺子挖著吃,很是有皇帝氣概。

  “天氣馬上就要變冷了,這該是今年最后一次吃西瓜了。”

  云瑯指指殿外小心的道:“皇后”

  劉徹皺皺眉頭道:“你都查出來什么了?”

  云瑯道:“這是周鴻不滿爵位,封地家財被剝奪,發起的一場報復。”

  “朕怎么聽說,周鴻在臨死之前,說對不起太子呢?”

  “攀誣!”

  “就這么簡單?”

  “陛下,必須這么簡單,牽連過多,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你的意思是說,會有人懷疑朕的統治?”

  云瑯沒有作聲。

  “換一個人查吧,你這樣的查法對大漢百姓有利,對朕不利。”

  云瑯退出大殿,沒看見阿嬌,這讓他有些奇怪。

  等云瑯再一次跟著皇后,太子,以及狄山進入長門宮大殿之后,這一次皇帝就顯得很是威嚴。

  劉據的目光才跟父親的目光交集一下,他就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低聲哭泣起來。

  皇帝似乎忘記了太子的存在,親自拉著衛子夫的手在主位坐定之后,宣召而來的臣子們也就陸續走進了大殿。

  曹襄進來之后習慣性的站在云瑯身邊低聲道:“我舅舅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亂臣賊子。”

  “剛才陛下已經對我說了,平息事端對大漢有利,對他不利。”

  “也是啊,八牛弩,箭雨,什么的太嚇人了,就差投石機也用上了。

  這說明什么?軍中有人跟周鴻聯系上了,說起來我們也是軍中一脈,少說話啊,免得引火燒身。”

  云瑯知道,皇帝在角斗場的時候雖然將權力給了他跟曹襄,可是呢,繡衣使者的調查一定會更加的詳細,縝密。

  現在既然已經到了召集群臣商議此事的地步,一定是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

  隨著繡衣使者,以及王溫舒這些人的匯報一一出現之后,周鴻這些天來做的所有事情都浮出了水面。

  牽涉進此事的文官,武將,乃是商賈,游俠,角斗場的名單也展現出來了。

總數不下兩千人  云瑯不認為繡衣使者跟廷尉府在一天一夜之間有弄清楚事實的能力,估計是找到一個人,然后列出這個人的關系,再用圓規在這張關系圖上畫圈,只要進入了圈子里的人應該都在謀逆名單上。

云瑯甚至認為,這個關系表可能是隨便編寫的,圈子也是隨便畫的  就在他準備出班詢問一下繡衣使者跟王溫舒的時候,念文書的宦官終于念到了太子劉據的名字,他的罪名是——心存怨望。

  罪名定的極為聰明,即便是劉據也不能辯駁清楚。

  劉據一言不發,狄山卻站出來向皇帝稟報道:“陛下微臣以為這是無稽之談!”

  說話不方便,他卻想極力為太子辯駁,一張原本發黑的臉被自己胸中的那口氣憋成了黑紅色。

  王溫舒譏笑道:“既然是無稽之談,那就說清楚,這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太子洗馬如果繼續用這種方式說話,等我們聽完,叛逆早就跑光了。”

  狄山瞅著王溫舒笑了,指著他道:“我我用性命擔保太子與此事無涉!”

  王溫舒冷笑道:“你的性命值得幾個錢?”

  狄山笑的愈發燦爛,朝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的血是熱的,心是紅的”

  說完有面向群臣大笑道:“不信請看!”

云瑯暗叫一聲不好,才挪動腳步,就看見狄山撕開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抽出頭上的棗木發簪,狠狠地刺進了胸口,而后猛地拔出來,一股殷紅的血柱就飚飛出來  所有人都被狄山慘烈的行為驚呆了。

  狄山吃力的轉過身面對皇帝道:“陛下,微臣是太子府的第一幕僚,太子做的任何事情都跟微臣有關,既然微臣都不知曉太子何時謀逆了,可見,王溫舒是在攀誣太子!

  求陛下給太子一個公道,讓世人知曉我大漢陛下與太子父慈子孝,并無怨隙!”

  或許是覺得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而心中想說的話又太多,狄山口吃的毛病終于饒恕了他一次,讓他完整的將他要說的話流利的說完了。

  劉徹吃驚的站起來,面對狄山充滿渴望,渴求,渴盼的目光,終究跌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如卿所奏,此事與太子無涉!”

  狄山艱難的瞅著目瞪口呆的劉據笑道:“殿下的知遇之恩,容微臣來世再報!”

  說完話,就軟軟的倒在血泊中,臉上滿是微笑,宛如睡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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