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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說不明白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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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音不在,蘇稚不在,紅袖早早地睡著了,站在月亮下的云瑯就變成了魔鬼。

  準確的說,不是云瑯想變成魔鬼,而是他面前站著一位魔鬼。

  能跟魔鬼友好對話的人自然只能是魔鬼。

  如果是天使一類的東西他們會打起來的。

  “你先去了玉門關,然后再折道武威,所以啊,我很想知道你跟李廣利都說了些了什么?”

  “沒什么,李廣利很希望離開玉門關,陛下給了他一個機會。”

  “昌邑王身邊嗎?”

  “自然如此,君侯,昌邑王是陛下的兒子,其實跟阿嬌貴人無關。

  陛下不可能讓阿嬌貴人獨占昌邑王。

  現如今昌邑王年幼,自然要交給婦人來照看,等昌邑王長大之后,陛下希望阿嬌貴人少插手昌邑王的事情。”

  “你這話可以直接對阿嬌貴人說。”

  王溫舒在月光下露出自己一嘴白牙,攤開手道:“陛下都不愿意跟阿嬌貴人說的話,你讓我去說嗎?”

  云瑯笑道:“同樣的道理,我也不會說,這些年阿嬌貴人的脾氣好了很多,以至于讓別人忘記了她也是這個帝國的主人之一。”

  “不遵從陛下的旨意,沒人有好日子過,遵從了陛下的旨意同樣沒有好日子過,君侯,我們總要想出一個兩全的法子,要不然夾縫中做人的感覺不妙。”

  “如果昌邑王只是一個王子,怎么處理都無所謂,陛下既然對昌邑王下如此苦心,就說明劉據要倒霉了?”

  “沒有,陛下沒有這樣說,也不會這樣說,一雞死一雞鳴的事情在我大漢并不稀奇。

  可是,在太子的事情上,陛下如何慎重都不為過。”

  云瑯笑了,月光照在臉上,同樣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的牙齒似乎比王溫舒的牙齒還要潔白,且有些熠熠生輝的模樣。

  “你想害劉據?”

  王溫舒堅決的搖頭道:“某家不過是陛下的鷹犬。“

  云瑯點點頭道:“那就是了,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問題是別牽連太廣。

  大漢國的勛貴們看似一體,實際上是分散的,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訴求。

  陛下應該平衡這些利益訴求,而不是把利益訴求全部給抹殺掉,這樣做后患無窮,此時,是陛下這輪東風壓倒了西風,一旦西風強勁,又會壓倒東風,東風不要捏死西風,西風也不能掐死東風,只有如此,在利益環繞下我大漢才能平穩且長久。”

  “君侯指的是衛氏?”

  “我指的是大漢所有人。”

  “衛氏不倒,劉據不倒,這是一體的。”

  “讓時間來慢慢侵蝕,我們不要拔苗助長,如果劉據真的做出了極大的改變,我們不是不能尊他為我大漢的皇帝。

  當然,這些話的前提是陛下愿意。

  就目前而言,維持陛下的威信,是讓大漢國平穩富足的前提。

  千萬別弄成一團糟啊。

  我們費盡心力攆走了匈奴人,平復了大漢周邊的蠻族,如果自己起了刀兵……我們之前拋頭顱,灑熱血干的事情都會失去意義。

  一個王朝存在的理由是讓世界恢復正常的秩序,且要維護好這個秩序,只要秩序維護好了,百姓自然就會過上好日子,從而更加的維護王朝的統治。

  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王溫舒皺眉道:“君侯認為自己的這番話可行嗎?”

  云瑯擺擺手道:“你不允許我做夢?”

  王溫舒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疲憊的捏捏眉心,又攤開四肢將身體晾曬在月光下,拍著額頭道:“誰敢做夢啊……”

  云瑯嘿嘿笑了起來,背著手道:“既然眼前全是迷霧,那就不妨等等,迷霧總會散去,那時候再做道理。

  你們啊,總是太著急,一件事才出現一點苗頭,你們就想要控制,或者鏟除,有時候會把參天大樹當成小草鏟掉的。”

  王溫舒拱拱手道:“如果王溫舒有一日不得好死,希望君侯看在王溫舒與君侯還算親厚的份上,能送我一程,莫要讓我被獄吏羞辱。”

  云瑯皺眉道:“你何苦來哉?”

  “當一只狗不再咬人的時候,就會被主人家烹煮掉,昔年張公想要以云氏為契機改變自己鷹犬的處境,結果……”

  “他兒子會重整張氏門楣,你也看到了,張安世如今并非什么鷹犬。

  而是大漢的干臣!”

  “那是他運氣好……”

  王溫舒說完這句話就起身走了,跟云瑯這樣的人談話不用徹底說清楚,只要確認了對方的態度就算完成了交易。

  第二天,涼州府的官員被王溫舒斬殺了三人,囚車帶走了四人,至于罪官的家眷,被云瑯留下來了,發配陽關……

  云音的心情很不好,霍光跟她說了很多事情,云音發現自己好像聽不懂。

  霍光戲謔的模樣讓云音很是受傷。

  “背我下去!”

  霍光從善如流,背著云音踩著冰雪緩緩地向冰川外走去,他不時的回頭,總覺得這座冰川充滿了神秘感,有云音跟著,他無法縱情去攀越冰川,征服冰川。

  走了不到一里路,霍光停下腳步,在他腳下的冰層里,鑲嵌著一匹狼。

  昨日里的那場冰雹已經化作冰層,那匹狼的腦袋還露在外邊,從它嘴上的傷口來看,就是襲擊他的那匹。

  “這就是你善良的結果。”

  云音低頭瞅瞅那匹狼低聲道:“耶耶說過,我善良是我的事情,與結果無關。”

  霍光跨過那匹狼的尸體,邊走邊道:“這世上事與愿違的事情太多了,我們抱著一顆好心做的事情,結果往往不如人意。

  應該多想一些,更深入的想一下結果。

  師傅的話沒錯,人世間大多數都是庸庸碌碌之輩,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目標,需要我們替他們多想,多做他們才有目標。”

  “你好像很驕傲啊。”

  云音在霍光的背上蠕動一下。

  霍光抬起頭看著綿延的群山低聲道:“我有理由驕傲!”

  云音的腳丫子在霍光的大腿上踢打了兩下道:“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大。”

  霍光哼了一聲,一步步的踩著冰雹組成的冰層緩緩下山。

  脫離冰川之后,已經過了午時。

  山腳下的冰川融水淙淙的流淌,一個彪形大漢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呼呼大睡,在他身邊還有一匹神駿至極的戰馬,正悠閑地吃草。

  霍光,云音從山腳轉過來之后,戰馬停止了吃草,打了一個響亮的響鼻。

  躺在地上的漢子立刻翻身坐起。

  云音看到了這個漢子,笑容立刻浮上面頰,驚叫一聲,就朝這個大漢飛奔過來。

  大漢同樣歡喜,正準備張開雙臂迎接云音,卻聽見一聲不懷好意的咳嗽聲,立刻就收起了雙臂,任由云音抱著他的腰身,嘿嘿的傻笑。

  “裴六子,裴六子,你賠我綠衣!”

  裴六子笑道:“綠衣連孩子都生一個了,正在懷第二個,賠給你你要?”

  “你怎么沒有帶她來見我?”

  “來不了了,我準備三年生兩個兒子,如今只生了一個,綠衣哪里能出的來?

  你呢?不準備生?”

  云音面對自幼玩伴自然是沒有多少羞臊的模樣,得意的拍著裴六子的光頭道:“用不著你管!”

  霍光又咳嗽了一聲,裴六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朝霍光拱手道:“涼州牧長史陳爽被王溫舒押解回京了,張掖郡校尉張唐,酒泉郡司馬錢穆,被王溫舒就地斬首,張掖郡守任安去酒泉郡看病,雖然沒有罪責,卻有申斥文書下來,命他盡快回張掖郡。

  某家按照大師兄吩咐準備劫殺陳爽,被先生阻止了,沒能做到殺人滅口。”

  霍光嘆口氣道:“師傅一定要留把柄給陛下,我們能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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