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多了,生活自然就會變得荒淫,并不會因為某人志向高潔就有所變化。
就像錢多了,自然就成了富人一樣,都是理所當然的一個結果。
人的官是人身上成熟最晚,卻最早衰敗的一個器官,所以,他們成熟起來的時候如同燎原大火,消褪的時候自然如同江海潰堤。
云瑯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聯系夫妻情感的過程中,性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偏偏,在男女兩性中,在這方面,男人是處在絕對劣勢中的,且沒有轉變的可能。
更讓人難以琢磨的是,他偏偏有四個老婆……
云瑯自詡是一個聰明人,他認為自己比大漢的人掌握了更多的知識,更多的見識,更多稀奇古怪的理論研究。
然而,他家里有四個老婆。
在后世,云瑯的女朋友還是很多的,就像最后一個女朋友將他一腳踢出門,然后,云瑯就赤條條無牽掛了。
這在大漢時代是行不通的。
每當你占有一個,那么,這個人基本上就跟你拴在一起了,想要踢開,后果嚴重!
當然,前提是你不去春風路上……
云瑯知道卓姬有很多錢,多的可能出乎云瑯的預料之外,宋喬從卓姬那里弄來了八千金,連宋喬自己都覺得有些過份,卓姬卻表現的云淡風輕,在吃飯的桌子上還在問宋喬家里有沒有經濟方面的壓力,如果有,她還能再支持一些。
也不知道卓姬這個女人是蠢還是在故意挑撥離間。
總之,宋喬在發現卓姬有那么多的錢之后,就狠狠地咬著云瑯的胳膊,要他交代,到底把原本屬于家里的財貨給了卓姬多少。
然而,這就是一筆糊涂賬,就算是云瑯自己,也算不清楚。
蜀中的新財源,是霍光開辟的,這孩子守著劉據這個傻子當靠山,又有狄山這個笨蛋當盾牌,再用郭解這個蠢人當利刃,再加上一大群想要發財,想的快要發瘋的蜀中商賈可以利用,云瑯能想到在這個孩子的運作下。劉據貌似最大利益的獲得者,實際上,霍光這個看似吃虧的家伙,才是這次軍事行動的最大獲益者。
很簡單的賬目拆分問題。
這對霍光來說不算什么。
霍光看似沒有拿到多少東西,然而,這些東西想要變現,想要運轉,卻離不開霍光的運作。
每運作一次,霍光就從中分紅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份額,在運作中卻能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
在大宗財貨交易中,很多錢是隱形的,是概念上的,就像那道著名的‘多出一塊錢’的算術題一樣,霍光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拿到所有收息的一成!
要知道,在這次大規模搶劫過程中,即便是皇帝,也只拿到了純收入的三成。
云瑯仔細審閱了霍光做的賬目,賬目是平的,而且每個人都很滿意。
云瑯看到了一些漏洞,特意找了長安城最著名的帳房先生演算了一遍,結果他們也只發現了兩處過于明顯的漏洞。
長門宮的女帳房們發現了四處漏洞。
紅袖發現了六處!
張安世發現了七處。
在云瑯的眼中,至少有十九處漏洞,霍光用來牟利的漏洞,紅袖發現了一處,張安世發現了兩處……還算不錯,霍光在干壞事之前,已經充分考慮了別人的智商,算是很小心了。
長門宮女帳房們算賬的時候,云瑯就在長門宮,這該是劉徹對蜀中收息的最后一次查驗。
在這之前,桑弘羊已經把這些帳目歸檔了,表示認可!
出于謹慎,出于對云氏的提防,劉徹這才細心地又要查驗一番。
長門宮的女帳房在查驗,云瑯自然也沒有閑著,跟著查驗了一天一夜之后,女帳房頭目就把發現的四處漏洞,寫成條陳,遞給了皇帝跟阿嬌。
“一百五十四兩金子,三百五十三枚十兩重的銀判,以及十六萬七千六百一十七個云錢的賬目對不上!”
劉徹瞅了云瑯一眼,將條陳丟給了云瑯。
云瑯拿起來看了一下,皺眉道:“大皇子怎么做的賬啊,漏洞百出!”
阿嬌冷笑一聲道:“賬目可不是皇長子做的,應該是你那個寶貝徒弟跟狄山兩人做的。
如今,賬目差了這么多,你不準備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云瑯苦笑著拱手道:“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年紀再小,身為皇子左拾遺,就沒人拿他當孩子看,他是食朕俸祿的官員。”
云瑯拜伏于地為霍光求情道:“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還請陛下念在霍光年幼,小懲嚴誡,所有賬目謬誤之處,微臣這就加倍補上。”
劉徹又看看條陳后面的解釋,搖頭道:“賬目確實出錯了,然貪瀆之人卻非霍光。
霍光有瀆職之罪,罰銅三千,以儆效尤……”
“陛下且慢!”
就在劉徹將要把霍光的處罰結果說出來的時候,卻被阿嬌給攔住了。
劉徹看了阿嬌一眼,卻看見阿嬌冷笑著對皇帝道:“陛下還是看完云瑯的條陳之后再宣布對霍光的處罰不遲。”
云瑯有些不安,神情有些惶恐,劉徹就從桌案上拿過云瑯方才呈遞的條陳翻看了起來。
阿嬌就像沒有看見云瑯投注過來的哀求的目光,自顧自的湊到劉徹身邊看條陳。
僅僅看了一眼,阿嬌的臉色就變了。
劉徹慢慢放下條陳淡淡的道:“一萬六千七百五十五兩金子……差這么多?”
云瑯無奈的道:“微臣也很想把此事瞞過去,然,錯了就是錯了,即便能瞞哄陛下于一時,也瞞哄不了陛下一世。
現在說出來,還有調查的余地,如果以后事發,那就連解釋的余地都沒有了。
微臣還是那句話,既然是錯了,就由微臣來補上差額。”
劉徹拍拍錦榻嘆口氣道:“要補也該他們所有人來補,水至清則無徒,大軍在外,跋山涉水,所為者不過錢權兩道而已,算的太清楚反倒會破壞我們既定目標的完成。
若是他們能夠完成朕的目標,些許錢財朕可以糊涂一回,當做沒看見。
若是不能完成朕既定的目標,則兩罪同罰。”
云瑯連忙拜謝道:“謝陛下。”
劉徹懶懶的丟掉云瑯的條陳,意興闌珊的道:“你不就是看準了朕會這樣處置,才找出你弟子在賬目上的漏洞,為你弟子清除日后的禍患么?”
云瑯苦笑道:“這孩子的膽子太大。”
劉徹道:“不是他膽子大,是拿錢的人膽子大,拾遺,拾遺,可不就是干這種事的人么!”
云瑯拱手道:“無論如何,賬目既然差了,霍光就有錯處,不管是誰拿了錢,都該由霍光來賠償。
微臣回去之后,立刻命張安世將霍光虧空的銀錢補足。”
“咦,看樣子你對你這個弟子很看重啊,寧愿多花兩萬金也要給他解除后患!”
“霍光是我西北理工的大弟子,以后要執掌門庭的,豈能為了區區一些錢財就壞了名聲。
微臣懇求陛下,將霍光速速召回,微臣一定會嚴加管教!”
劉徹冷笑一聲道:“覺得你大弟子跟著朕的長子會學壞?”
云瑯連忙道:“微臣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就是這么想的,你云瑯有視金錢如糞土的胸懷,想來你的那個大弟子也不會差到那里去,他年紀輕輕就執掌你云氏所有產業,是一個見過錢的人。
如何會為了區區兩萬金舍棄自己的前途于不顧?
什么人拿的錢,朕心知肚明,恐怕還不僅僅是這些賬目上的,應該還有很多沒有上賬目的東西。
你不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想著趕緊把自己的寶貝徒弟從爛泥潭里撈上來嗎?
告訴你,不可能,嶺南軍務沒有結束之前,朕不會撤回一兵一卒。
哪怕跟著皇長子就是跟著一個災星,你弟子也必須給朕堅持到底,他們必須榮辱與共,這就叫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