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將要去滇國,夜郎國進行的搶劫行為也算是一種創造財富的過程嗎?”
云瑯忍不住再次笑了,拍拍霍光的腦袋道:“那叫轉移財富。”
“金銀如果沒有百姓們種地,紡織,燒磚,架橋,蓋屋這樣創造出來的財富支撐,應該是毫無用處的吧?”
“沒錯,這就是很多圣人說,金銀珠玉饑不能食,渴不能飲,乃是人間廢物的原因所在。”
“他們可能沒有弄懂什么才是財富。”
“弄懂了,只是說的比較片面,這世界上不僅僅有有形的財富,也有無形的財富,是這兩者相輔相成才讓世界變成了目前的樣子。
這件事你不要想的太深,等你年紀再大一些,就自然會有一些感悟。”
年前,是曹襄大婚的好日子,也是云瑯接走曹信的好日子。
本來應該提前接走的,可是,曹信這孩子一定要給大娘見禮之后再走,誰說都不聽,曹襄只好聽之任之。
兒子恭賀父親新婚,多少有些不對頭。
不過,在大漢國并不罕見。
曹襄娶當利公主,這是皇帝現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安排好的,甚至在曹襄娶牛氏的時候,天下人都知曉,曹氏的當家主婦只能是大漢公主。
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曹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舒坦。
這段日子,云瑯很沒有存在感,因此,不去參加曹襄的婚禮也無人注意。
如果今天真的是曹襄的大喜的日子,云瑯喝的酩酊大醉才符合他們之間的交情。
只可惜,在云瑯看來,今天是曹襄的大悲之日,他這個做兄弟的就不去雪上加霜了。
平陽侯府張燈結彩,雖然是寒冬,卻熱鬧的如同春日,且不說掛在樹上當樹葉用的綾羅綢緞,僅僅是一朵直徑一丈的碩大宮花,就足矣讓婚禮的檔次上升到一個常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前院喧鬧的厲害,門前的廣場上停滿了馬車,不時地有達官貴人走進府邸恭賀曹襄大婚,也有家奴攙扶著有了醉意的主人踉踉蹌蹌的從平陽侯府出來。
云瑯的馬車走進長安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在城門將要關閉的一瞬間,馬車進了長安城。
繞過曹氏大門,車輪碾壓在青石板上咯噔作響,不久,就來到了平陽侯府的后門。
一個小小的青衣少年背著一個包袱站在巷道中間,仰頭看著天上逐漸出現的星空一言不發。
在曹氏后門口還站著一個青衫婦人,她的頭上沒有任何珠翠,與她平日里的裝扮大為不同,她很想靠近那個小小的少年,只要她靠近一步,那個少年人就向前走一步,牛氏不忍兒子走出巷子丟丑,只好隔著一丈遠,靜靜的看著兒子啜泣。
云氏馬車出現在小巷子里,慢慢走近了,霍光從馬車上跳下來,避開想要撲進他懷里的曹信,恭敬地向牛氏請安。
云瑯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只是朝牛氏拱拱手,牛氏拜倒在地痛哭道:“一切拜托叔叔了。”
曹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云瑯的腿道:“耶耶不要我了。”
云瑯推開曹信,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將他準確的送到牛氏面前。
然后怒道:“連為人子之禮都忘了嗎?”
牛氏張開雙臂抱住兒子嚎啕大哭,曹信原本僵硬的身子也軟了下來,同樣抱著母親大哭。
等母子兩哭得差不多了,云瑯郁悶的道:“曹信拜在我門下你們不高興嗎?”
牛氏連忙止住哭泣道:“叔叔乃是大漢朝數一數二的大才,信兒拜在叔叔門下乃是他的福份。”
云瑯又道:“你們知道曹襄是怎么把兒子硬塞給我的么?就差跪地哀求了。”
曹信從母親懷里抬頭瞅著云瑯道:“是耶耶不要我了。”
云瑯蹲下來,平視著曹信道:“曹氏上萬人,能進入我門下的就你一個。”
曹信抽泣一下,同樣看著云瑯道:“以后也只會有我一個?”
云瑯撇撇嘴道:“你一個我都嫌多。”
跟曹信說完話又對牛氏道:“你怎么教兒子的,把孩子教的眼皮子這么淺。”
牛氏低頭道:“妾身出身不好,家中多是粗鄙武將,與曹氏格格不入。”
云瑯嗤的笑了一聲道:“你高看曹氏了,信兒我帶走了,過些年還你一個少年英才。”
霍光笑著攔腰抱住曹信就給丟上了馬車。
云瑯朝牛氏笑道:“回去吧,好好地過日子,誰占便宜誰吃虧只有天知道。”
牛氏斂身施禮,再看了一眼從車窗中探出腦袋的曹信,擦試一把眼淚就匆匆的進門了。
云瑯上了馬車,對氣鼓鼓的曹信道:“咦?今天居然生我的氣了,我記得沒少拿腳踢你啊?”
曹信憤憤的轉過頭不愿意理睬云瑯。
霍光道:“阿信啊,你到了莊園里,跟老虎睡一起可以嗎?”
曹信憤怒的樣子立刻就消失了,抱住霍光道:“光哥哥,真的嗎?”
霍光在曹信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擔心大王用屁股坐你,絕對可以。”
“不怕!”曹信回答的非常勇敢。
觥籌交錯中,曹襄已經半醉了,推開攙扶他的侍女,搖搖晃晃的來到窗前,護衛首領曹福匆匆過來,低聲對曹襄道:“大公子已經被云侯接走了。”
曹襄笑的很是開心,又回到酒宴中間,舉著青銅爵大吼一聲道:“諸君,飲甚!”
在一片轟然應和聲中將滿滿一尊酒一飲而盡,然后朝四方拱拱手,大笑著道:“一刻值千金,某家去也!”
說罷,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就趴在一個宮女的背上,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去了新房。
一座青銅燈山將偌大的中庭照耀的宛若白晝,當利披著一身大衣裳,乖乖的跪坐在一張厚厚的地氈上。
聽著門外傳來的急促腳步聲,當利咬咬牙,挺直了腰身,坐的更加挺拔。
喝的酩酊大醉的曹襄,進了屋子之后,立刻就站的穩穩地,在宮女們的此后下洗了臉,然后就把宮女趕了出去。
伸了一個懶腰對當利道:“裝的好辛苦,好了,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也別裝了。”
當利挺拔的身姿立刻萎靡下來,丟掉手上的漆盤對曹襄道:“客人們都走了?”
曹襄苦笑道:“人家都是送了禮物來的,不吃夠本怎么會走?”
當利掩著嘴巴輕笑道:“您總是這么刻薄。”
曹襄四仰八叉的躺在當利身邊道:“不是我刻薄,是今天來的客人中沒有幾個能讓我看順眼的。”
當利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咬著嘴唇道:“你的幾個兄弟都沒來……”
曹襄冷哼一聲道:“我是主人,沒法子逃,要不然我也不來。”
當利眼中有淚水滾動。
曹襄抬手就幫當利擦干眼淚道:“這算什么婚禮,過些日子我們還要舉行一次。”
“啊?”
當利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曹襄抬手就把一塊糕餅塞進當利的嘴巴,繼續道:“全是自家人的婚禮,才是好婚禮,到時候,你也不用坐在中庭等候,以新婦的身份參與到酒宴中來,這才爽利。”
當利拉住曹襄的手委屈的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曹襄嘆口氣道:“我要今晚要是敢不要你,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會被舅舅掛在旗桿上風干了等過年。
既然咱們都沒得選擇,那就盡量把日子過的舒坦一點,鬧別扭是最蠢的一種選擇。”
“既然如此,夫君為何要把信兒匆匆送走,難道說,妾身是一個心如蛇蝎的毒婦不成?”
曹襄笑瞇瞇的看著當利道:“不錯,不錯,看樣子以后有好日過了。
少說廢話,我們睡覺吧!“
當利抬手擋住曹襄的手道:“先說清楚,為什么會這么說?”
曹襄一邊撕扯當利的衣衫,一邊笑道:“知道牛氏在送信兒離開,你卻沒有阻攔,這就說明你還知曉我是你夫君,知道這一點,日子自然能過下去……
咦?為什么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