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大門,云氏就是另一個天地。の雜ζ志ζ蟲の
諾大的一個大漢國,也只有這里能夠真正做到男耕女織,黃發垂髫悠然自得,也只有這里,每個人才過的相對有尊嚴一點。
云氏的大門不算高大,卻非常的結實,梁翁當初挑選制作大門材料的時候,用了關中最結實的木料,還親自帶人鍛打了巨大的門閂,兒臂粗細的鋼條深深的扎入底下十尺,再加上犬牙交錯的巨石堆積術,這樣的大門即便是面對攻城車,也能抵擋一陣。
這是物理上的堅固,賦予這座大門生氣的卻是云瑯本人,很多時候,云瑯就是云氏的大門,以及圍墻,只要云瑯不倒,云氏的大門就會永遠矗立在這片大地上。
日頭一天比一天毒辣,驪山腳下雖然清涼,田地里的麥子也自然而然的成熟了。
曹襄家的麥田最早成熟,定在今日開鐮,云瑯特意起了一個大早,要去曹襄那里幫忙。
這是一個極為古老的習俗,也是一個極為古老的人情往來,身為勛貴伙伴,哪怕在這個時候去幫曹襄撿拾一根麥穗也是人情往來的標志。
這種事情并不會因為身份而有什么變化。
宋喬自然是不能動的,這時候自然只有蘇稚跟著云瑯去,云音跟霍光也非常的興奮,天不亮就匆匆爬起來,帶上老虎大王準備一起去曹家幫忙。
云瑯知道,這兩個孩子只是舍不得他們的西瓜!
今天去曹家,云瑯帶了足足五個西瓜。
云瑯一身麻衣短打扮,蘇稚則用手帕包了頭發,云音跟霍光也是一身漂亮的短衣短褲,只是霍光的面容過于清秀,頭發又長,跟云音站在一起,更像姐妹而非師兄妹。
當然,這是云瑯眼中的孩子們,在外人的眼中,云音像男孩子多過像女孩子,她們兩個像兄弟多過像姐妹。
再這樣炎熱的天氣里,老虎大王披著一身厚重的皮毛,自然是不愿意動的,他就喜歡在冰涼的地板上趴著什么都不干。
如果不是云音用一大塊冰來誘惑,他絕對不會離開屋子,爬進馬車里去的。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就來到了曹襄家,此時的曹氏已經是一副大戰來臨之前的景象。
一千多個男女仆役已經準備妥當,就等家主一聲令下呢。
極為懶惰的曹襄到了開鐮的日子也不敢怠慢,也是一身麻衣,腰里還別著一把鐮刀,腳下踩著草鞋,看樣子是要大干一場的。
云氏的馬車走進曹氏大門之后,又有幾輛馬車相繼走了進來,那是霍氏,李氏,謝氏,以及趙破奴新娶的老婆,她們的丈夫在外邊,只能是她們來。
眼看人到期了,曹氏的老管家就威風凜凜的吼了一嗓子,就帶著所有人去了麥田。
“小心豆子,等麥子割掉之后就該豆子好好地長了。”云瑯隨意吩咐一聲,就提著鐮刀走進了麥田。
曹氏的麥子長勢很好,就是間作的豆子長得小小的,葉子也發黃,看不出有什么產量。
“豆子的作用是肥田,產量倒在其次,不過呢,等麥子收割完畢,沒了爭地的東西,豆子很快就會長起來的。”
見曹襄對豆子的長勢很失望,云瑯特意多解釋了一句。
家主本來只需要割下第一束麥子,他的活計就算是完成了,云瑯卻覺得既然已經下地了,怎么也要趁著太陽沒出來之前,把這一壟麥子割完才好。
割麥子對曹襄來說是痛苦的,甚至是一種折磨,跟著云瑯咬著牙割完了一壟麥子,就一頭扎在麥垛上開始抽搐。
跟在曹襄身后撿拾麥穗的牛氏擔憂的瞅著丈夫,她也覺得丈夫似乎有些太勞累了。
好在,云瑯在割掉最后一束麥子之后也停止了勞作,見曹襄一副快要死的模樣,就笑道:“等一陣子帶你去吃好東西。”
曹襄揮揮手道:“讓我歇會就是最大的好處了。”
牛氏連忙笑道:“家里也備了一些吃食,云侯要是饑餓了可以先墊墊。”
云瑯指指停在地邊上的馬車道:“能讓云音跟霍光老老實實守在馬車里看著的好東西,有多好吃,你們心里應該有數。”
曹襄一聽這話,立刻就來了精神,就大漢國而論,吃飯最挑剔的人絕對不是劉徹跟阿嬌,絕對是云音跟霍光!
“這世道干什么都不得勁,也就吃東西能讓我感到舒服一些,可是們大部分時間,老子吃的都是泔水!”
云瑯抬頭看看散布在原野上的仆役們笑道:“這世上美好的東西多了去了,你缺少一雙會發現的眼睛。”
“對,對,以后要多發現,你發現的多了,我們這些人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曹襄是一個通人,在得知有好吃的之后,他并沒有提出立刻吃掉它,而是坐在棚子底下喝著茶水慢慢的等待,只有身體對食物有了渴求的時候吃美食,才能獲得最大的享受。
勞作場面很美,具體到個人的時候就非常痛苦,如果不是為了吃飯這個終極目的,沒有人愿意站在大太陽底下汗水摔八瓣的割麥子。
麥芒扎在汗津津的身體上會讓人奇癢難當,云瑯就有這個毛病,因此,他從不在太陽出來之后割麥子。
“去病在大河邊上準備建造一座軍城,照搬受降城的模式,準備以那座城為起點,慢慢積攢力量,然后繼續發起他的西征。
捕奴團的人在義渠之地捕獲了兩萬多人,基本上把義渠一族的丁壯一掃而空。
公孫弘下了嚴令,不許輸入義渠女子,聽說正在操辦良賤不得通婚的法令,前所未有的嚴厲。”
從曹襄口中永遠都能知曉最新的朝廷動態,以及人事變革。
“路博德在嶺南之地聽說西北地捕奴團的事情之后,也開始蠢蠢欲動,他在南邊,更容易捉捕奴隸,在那些地方,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是不是異族人的很難分辨,一旦路博德從南方捉來奴隸之后,西北的胡人奴隸想要賣高價就很難了。
周鴻,張連他們似乎不死心,正在跟路博德一系的人爭斗,到了明年春日宴上,就會有一個決斷,估計最后的結果是按照地域劃分來解決。
不過呢,長安,關中,才是最需要奴隸的地方,爭斗的過程應該非常的慘烈。”
云瑯笑道:“我們不參與奴隸買賣,自己也不買奴隸,家里的仆役以后也要簽訂文書,規定在家里服役多少年之后就給人家放良。”
曹襄瞅著滿平原勞作的仆役擔憂的道:“如此一來,我們的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云瑯大笑道:“采取自愿原則!”
曹襄隨即就笑了,拍拍云瑯的肩膀道:“這法子好,自愿,一定要自愿啊!”
“跟著我們的仆役,只要不偷懶,過上幾年之后都該是有些家業的人,人呢,從來就沒有滿足的時候,有了一點家業,開明聰慧些的人就會培養自家的子弟,一旦培養子弟成了風潮,總會有很多人成材,成材的這一批人再委身為奴,是非常不合適的,強留會留成仇人,這時候,就該有一個出口。
只要保持入口,出口暢通,我們家的仆役就不會成為禍患,或者被人詬病。
大家族么,就該有大家族的風范,這一點非常的重要,如果以后能讓外邊的人以出身我們這些家族為榮,將來家主有沒有官職爵位又有什么要緊。
我很期待將來真正的貴人出現,這種人不再是以高官厚祿為標準,而是以品德,智慧,才華,敦厚,雅量,善良為標準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成為貴人了,大漢朝延續個幾百上千年不算難事。”
“你是說我以后不能再進出青樓了?”
“大丈夫行事自然不拘泥于小節,只要大義不虧,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這很矛盾啊,一邊聲色犬馬,一邊板起臉來教訓別人,總覺得哪里不對!”
云瑯大笑道:“無非是利害二字作祟而已,此中奧妙你還需細細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