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求票!)
春風是最溫柔的風,從南方吹來之后,就從南到北逐漸染綠了大地。
燕子甩著剪刀一樣的尾巴開始在剛剛發芽的麥田上飛舞。
燕子很喜歡在云氏落腳,這并非是燕子也學會了嫌貧愛富,只是因為農家的屋檐過于低矮,不適合燕子筑巢。
云瑯對大漢人低矮的房間早就厭煩透頂了,站在床上腦袋撞到屋頂的遭遇他不止經歷過一次。
因此,當長平看到云氏屋檐上的燕子就非常的羨慕,她從未見過有這么多燕子在同一戶人家筑巢的。
“它們是在無恥的侵占!”
云瑯咬牙切齒的對長平說。
“胡說八道,燕子從來都是吉祥鳥,在你家筑巢生兒育女是看得起你!”
“在我家生兒育女筑巢我沒意見,但是啊,它們也不能把我家當茅廁吧?
你看看屋檐底下還能待人不?”
長平攏攏自己新換的春衫不耐煩的道:“讓仆役們們多清洗幾遍就是了,多什么廢話!
什么事情有福氣重要?養那么多仆役是干什么吃的。”
長平一發怒,梁翁就想跪地磕頭,然后就看見老漢一個人端著水盆賣力的擦拭屋檐下白色的燕子糞便。
云家的人手從來都是不夠的,歷來是一個人當幾個人使喚,今年又多了四千畝地,加上以前的三千畝,以及云音當翁主給的三千畝,云家的私人土地已經超過了一萬畝,不算陳倉的封地,能在長安城,尤其是上林苑有一萬畝地的大地主,除過長門宮之外,就數云家最多。
毛孩帶著百十個人開荒開的快要住在地里了,劉婆帶著家里的四百個仆婦養蠶,養的也快要住進蠶房了,至于平遮統管的六七個作坊,在開春之后,制作農具,制作馬車,制作平底船,還要給霍去病他們修補鎧甲兵刃,他已經住在作坊里,連續五六天都看不見人影。
長平瞅瞅顯得空蕩蕩的云家皺眉道:”你兩個老婆都去哪里了?春日里正是家里大忙的時候,亂跑什么?”
云瑯幽怨的道:“您也知道,最近家里送來了二十三個腸癰病人,她們兩個為了這些病人都快要打起來了,那個愿意留在家里喲。”
“看你那點出息,家宅不寧何以治天下?”長平柳眉倒豎長公主的威儀出現,梁上的燕子也受不住,公母兩全飛走了。
“沒想治天下,就想好好地活到老,把這一輩子平安交代出去就好。”
“你呀,真是沒出息!”長平蔥白般的手指重重的點在云瑯的額頭,害得云瑯差點跌倒。
長平一般用手指點完人之后,就會有長篇大論的說服教育,云瑯低頭等了一會卻沒有等到。
抬頭看的時候才發現長平正在看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練習翻滾的云音。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小小的云音在那里笨拙的翻跟頭。
長平來到云音的身邊,單手托住云音的腰對云音道:“翻身記得要用腰力,可不是腿力,來,婆婆托著你的腰,用力向后翻……不要怕!”
云音屁股一拱一拱的努力了好久才算是翻過去了,在一邊為閨女加油的云瑯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何愁有見長平跪在毯子上教導云音,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準備偷懶的霍光,霍光立刻玩命的在毯子上翻跟頭,只是沒人保護,方式又不對,如果沒有毯子保護,腦袋早爛了。
見霍光老實了,何愁有就來到云瑯身邊道:“我要去一趟長沙國。”
云瑯瞪大了眼睛道:“長沙王劉發要倒霉了?”
何愁有怒道:“管好你的事情,休要多言!老夫此去長沙國,多則三月,少則月半。
云音,霍光習武之事老夫已經托付給了長公主。”
云瑯有些慌亂,連忙拉住何愁有的袖子道:“您走了,誰來監視我?”
何愁有鄙夷的冷哼一聲道:“老夫不在,你云氏就不活了?好歹也是一個侯爵,不要把自己弄得像月子里的娃娃。”
說完就甩袖子走了。
云瑯很失望。
說真的,只要家里有何愁有存在,就沒有人敢沖上門來找麻煩,即便是最近看云瑯非常不順眼的宰相公孫弘也不愿意跟何愁有打交道。
何愁有是大漢國真正能讓宵小遠遁的存在,如今他要出差了,云瑯都能預料得到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云氏會是何等的熱鬧。
長平表面上是在教云音習武,不如說,她已經沉浸在自己昔日的回憶中不可自拔,她在全力照顧云音,卻對一邊的霍光不理不睬,如果不是云瑯拉住了這個傻孩子,今天估計會被摔傻。
算了,就讓這孩子今天放半天假,好好地松快一下。
云音見霍光不用練武,而且還跟著耶耶去了廚房的位置,大眼睛里就蓄滿了淚水,面對木偶一般的長平不敢讓眼淚淌下來,只能咬著牙繼續堅持。
云氏去年在溫泉邊上栽種了很多芋頭,只可惜這種生于南方的菜蔬,來到長安之后水土還是不服,當初看芋頭巨大的葉子的時候,還以為產量很高,結果初秋收獲的時候才發現這東西的產量很小,不值得在長安大規模栽種。
云瑯今年準備等溫度升高之后種一點夠幾個主人吃的就行了,因此,多出來的很多種子,今天準備拿來燒肉。
不論是長平,還是云音,或者霍光今天都受到了傷害,需要一道讓人難以忘懷的美食來安慰一下。
霍光對于庖廚一道非常的有天賦,對這一點,云瑯一點都不驚訝,畢竟,只要是饞鬼,就對美食的追求是沒有什么止境的。
在流水里面削芋頭皮霍光干的很好,不一會一大堆削好的芋頭就被他泡在水盆里了。
此時云瑯剛剛把煮好的五花肉涂上蜂蜜準備過油,霍光趕走了廚娘,自己坐在烤箱底下不斷地添加柴火。
云音對蛋糕的要求之高,遠遠不是廚娘能滿足的,也只有云瑯跟霍光烤出來的蛋糕,云氏大女才會降尊紆貴的品嘗一下。
“火有點大了。”云瑯在炸肉的同時提醒了霍光一下。
霍光用漏風的模糊語音回答道:“阿音喜歡吃烤的有些焦的蛋糕。”
這孩子如今正在換牙,沒有必要輕易不張嘴。
學問這東西很重要,同時,云瑯也認為一個人的心性更重要,學問只能決定一個人的騰飛起點,而心性卻能決定他的飛行高度。
歷史上的霍光其實是一個謎團,他干過廢立皇帝的事情,也干過功成身退的事情。對他的心性沒人能把握得住,因此人們才會對霍光個人做最終的蓋棺論定,在他生前,謗譽無數!
云瑯做飯很快,但是今天的芋頭燒肉卻不是一個能快速做好的菜。
當一勺子米酒被云瑯烹入菜肴,廚房里就香氣四溢,用干凈麻布擦拭掉盤子上多余的油脂,一份金燦燦的芋頭燒肉就算是完成了。
云瑯從鍋里撈出一塊多余的肉塊,放進了霍光的嘴里,霍光吸著涼氣艱難的把那塊五花肉吃了下去,然后就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等到云氏吃飯的鐘聲響了,云音已經被小蟲跟紅袖兩個洗的干干凈凈,就是頭發還有些濕,不過呢,不上課的云音已經展現了自己云氏大女的威風,一個人坐在矮桌子跟前,腳底下踩著一個去年存下來的香瓜,手里捧著一只梨子在啃,見耶耶跟霍光回來了,哼了一聲就把身子扭過去了,不愿意看見這兩個背叛她的人。
直到霍光捧出那個金黃色的被烤的有些老的蛋糕,云音這才轉過身來,多少給了這兩個人一點顏面。
陪長平吃飯的人是何愁有,也不知道兩人有什么話說,還特意讓人把飯菜送去了靜室,還特意要了很多的酒。
一盆子芋頭燒肉,四樣養眼的菜蔬,一盆子蒸的恰到好處的白米飯,估計能讓兩個有故事的人過一個不錯的中午時光。
芋頭燒肉的精華不在五花肉,更不在芋頭,而是盆子底下那些濃濃的湯汁。
褐色的湯汁澆在雪白的米飯上,即便是剛剛吃了一大塊蛋糕皮的云音,也吃的不愿意抬頭。
“晚上還吃!”
云音小豬一樣的往嘴里刨米飯,一邊含含糊糊的向父親提出新的要求。
“沒問題,耶耶今天什么事都沒有,可以陪我閨女一整天,想吃什么都成!”
“我們一會去騎馬!”
“騎馬?還不成,要不,等老虎回來你可以騎一會老虎,你不是最喜歡老虎么?”
“不騎,老虎很臟,很臭,身上居然還有跳蚤!二娘說不讓我跟老虎玩,等到夏天老虎變干凈了再一起玩。”
“你二娘的那頭鹿還是很乖巧的,你可以騎它。”
云音往嘴里填了好大一塊米飯,腮幫子鼓鼓的連連點頭。
或許是吃的足夠飽了,云音很大方的從自己的碗里挖了一塊五花肉放在霍光的碗里道:“多吃點才有力氣練武!”
霍光喉嚨里發出老虎一般的低哼,他覺得自己身為男子漢,不應該接受這樣的嗟來之食。
被云瑯抽了一巴掌之后,也就放下了這個執念,歡喜的吃起云音給的五花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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