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襲擊(3)
戰車從來就不是一個保險的戰爭堡壘。
再加上是在夜晚狂奔,看不清地面的情況,因此,當云瑯的戰車隊伍將百十個匈奴騎兵碾成碎肉之后,他的戰車也損失了四輛。
這些戰車不是被敵人擊毀的,而是自己翻掉的。
相比戰馬拖拽的戰車,用牛拖拽的戰車就要好得多,兩百輛戰車轟隆隆的從受降城追過來的時候,云瑯的戰車已經鉆進了羌人,氐人休息的營地。
云瑯手持長矛站在中間,在他的兩側有兩位高大的家將手持長戈只要是靠近戰車的敵人,一一被長戈斬首。
如果說第一批羌人,氐人,還有著強烈的同仇敵愾之心,后來的這些被匈奴人捉來的羌人氐人,見云瑯的戰車以排山倒海之勢所向無敵,趁著匈奴人紛紛向前準備抵御漢軍的時候,發一聲喊,就逃進了茫茫夜色之中。
戰車在平坦的營地里繞著圈子追逐,意圖制造更大的混亂,讓那些羌人,氐人能跑的更加干脆些。
原本,云瑯想要驅趕這群人去沖擊匈奴營地,好繼續制造慌亂,現在,因為這些人的逃亡,全部落空。
等牛車過來的時候,諾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一頂頂空帳篷,即便被點燃之后,也只是一隊隊的篝火,只能起到一點照明作用。
羌人,氐人營地后面就是匈奴人的營帳,就在云瑯對羌人,氐人的營寨發起突然進攻的時候,匈奴人的營寨里已經是火光沖天。
“跟上,跟上,打散集結的奴賊!”趙破奴將火把狠狠的甩進一頂帳篷,扯著嗓子大叫。
想要在黑暗里分清楚敵我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于是,漢軍都在腦門上纏了一圈白色的麻布,用來區分敵我。
不論趙破奴嘶喊的多么大聲,跟隨在他身后的將士還是越來越少,眼看戰場已經混亂一片了,趙破奴哀嚎一聲,也就不再理會,帶著剩下的將士繼續向渾邪王的王帳突擊。
四面八法都是敵人……
李敢堅定的追隨在霍去病的身后,為他抵擋來自后方的危險,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擊潰,或者殺掉渾邪王,這場戰爭才有勝利的可能。
好在最初的法子起作用了,洶涌的牛群,馬群羊群沖進了匈奴營地,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漢軍突然襲擊也是匈奴人所沒有預料到的,因此,在突襲戰的開始,漢軍殺傷力大量的匈奴人。
如果這個時候退走,應該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勝利。
霍去病并沒有撤退的意思,他親自帶著親兵在匈奴人群中橫沖直撞,目標直指渾邪王的白色軍帳。
一枝狼牙箭悄無聲息的鉆進了李敢的甲胄,李敢大叫一聲,揮手砍死了與他對陣的匈奴人,轉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就在距離他十步以外,有一個匈奴將軍手持長弓面對他獰笑。
眼看著第二支箭就要飛過來了,李敢掛在胸口的飛斧就被他丟了出去,同時將身體趴在戰馬的背上,直覺一股冷風從頭頂掠過,驚出了一身冷汗。
飛斧斬斷了匈奴將軍的皮甲,正正的鑲嵌在他的眉骨上,大半個斧頭已經砸進了頭顱。
容不得李敢再看第二眼,他就被親兵簇擁著一路向前。
匈奴人駐軍的時候,因為牛馬太多,這就需要更多的地方,所以,他們的軍營一般都非常的稀疏,一萬余人的大營居然有占據了兩里方圓。
就在霍去病奮勇廝殺,準備從西向東突破匈奴營地的時候,暴怒的渾邪王已經集結了自己的親軍,并且在不斷地收攏潰散的匈奴人,不大功夫,就形成了一支足足有一千人的隊伍。
眼看著自己的軍營被漢軍踩踏的潰不成軍,渾邪王正要率軍去圍堵霍去病,卻被來自南方的巨響吸引了注意力。
“莫輟,去擋住漢軍,等我平息了營中混亂,就來幫你殺光這些該死的漢人。”
渾邪王知道受降城里面的漢軍人數不會超過三千,既然已經有一大半的人陷在軍營里,那么,正面前來攻擊的漢軍人數不會很多。
一個手握鏈子錘的大漢答應一聲,就徑直催馬帶著兩百余騎向南邊疾馳而去。
戰車一旦開始疾馳,最好的法子就是走直線,直到馬力耗盡才能停下來。
所有的車戰都是直來直去的,一旦在快速奔馳的轉彎,非常容易傾覆。
云瑯手里的戰馬不算多,如果能將戰車的重量再減輕一些,拉車的馬匹增加一倍,即便是匈奴列陣,云瑯也敢用這樣的戰車去沖擊一番。
眼看著一彪騎軍從匈奴人的大營里狂奔出來,云瑯長吸了一口氣,擂響了戰鼓。
在云瑯擂響戰鼓的同時,其余戰車上的戰將也同時擂響了戰鼓,于是,在這個混亂的夜晚,戰鼓聲震天,這讓戰車軍伍的氣勢再上一層。
渾邪王停下馬蹄,驚疑不定的側耳傾聽,南邊傳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他不由得對身邊的當戶道:“難道說漢軍來了援軍?”
當戶知道渾邪王的想法,點點頭道:“我去南邊看看。”
說完話就撥轉馬頭帶著麾下騎兵匆匆向南。
霍去病聽到戰鼓聲,眉頭緊蹙,他知道云瑯早就有把馬車變成戰車的想法,如今,在這個時候,他來的雖然非常及時,卻讓霍去病心中的憂慮大增。
戰車的作用歷來被霍去病所鄙視,這種笨重的家伙,只要騎兵不要停留在他們的前進道路上,就能眼看著他們一無所獲的帶著滾滾的煙塵遠去。
然后,騎兵們只需要慢慢的跟在后面,等拖拽戰車的挽馬跑不動之后,再把站在戰車上的笨重甲士用繩子拖下戰車,拴在戰馬后面活活的拖死。
他很不希望看到云瑯被人家拖在戰馬屁股后面的樣子,就大吼一聲,催促同伴們盡快的突破眼前的障礙,繼續向渾邪王的王帳前進。
霍去病想要前進,烏騅馬卻在后退,在它面前還有三匹戰馬低著頭拱著它的脖子讓它前進不得。
馬上的騎士已經被霍去病斬殺,戰馬的沖力卻一時半會抵消不掉,暴怒的霍去病抽出自己的長柄重劍,用力一揮,三匹戰馬的馬頭就跌落在地,龐大的身體也轟然倒地。
烏騅馬踩著那三匹戰馬的尸體高高躍起,然后重重的撞進那些沒有戰馬的匈奴人群里。
彎刀摩擦著甲胄,不論是霍去病的身體上,還是烏騅馬的身體上都爆起一溜溜的火星,而霍去病將重劍盤旋揮舞,一路上也不知道斬落了多少人頭。
拖延任何一刻時間對霍去病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在人數少的情況下,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擊敗敵人,自己收到的傷害才能越來越小,否則,即便是擊敗了匈奴人,也是得不償失的。
有了霍去病在前方開路,漸漸慢下來的騎兵群,速度終于慢慢提升了起來,當騎兵群終于擊潰了眼前匆匆集結的匈奴人,面前終于出現了一大片空地。
霍去病抬頭看的時候,臉上終于露出了微笑,就在他的前方,衣著華麗的渾邪王正站在密集的火把下面冷冷的看著他。
他在這個地方等了霍去病已經有了一陣時間了。
霍去病看了一眼李敢,就從鞍袋里抽出短矛,抬手投擲了出去……
他從未見過如此愚蠢之人,面對敵將不到百步的距離,竟然敢把自己暴露在火光之下。
雖然他以前也認為這樣做比較威風,比較有勇氣,可是,在跟云瑯分群對戰的時候,他就被云瑯用卑鄙的手段弄死了不下五次之多,從那之后,他就不是很喜歡耀眼的鎧甲,更不喜歡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