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蛋一樣的謝長川玩弄起計謀來,同樣的老套。
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在霍去病,云瑯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什么叫把事情說清楚就跟他無關了?
明明想要把霍去病這群人安排去鉤子山,卻不愿意明說,非要讓霍去病他們自己提出來才答應。
最可笑的是謝長川居然把自己放在一個卑微的角度跟霍去病談話,從而達到將他從這個計謀中解脫出來的目的。
云中三校尉是什么官職?
他們大漢朝最重要的武職,之所以被劃定為校尉,原因就是為了不彰顯云中三校尉的地位。
這三個職位之重要,連朝廷都忌憚,僅僅謝長川麾下就有整整一軍三萬五千人!
全部都是正兵,還不包括數量達到六萬之多的民夫,整個云中中部校尉屬下,就有十萬青壯供他調動。
不僅僅如此,中部校尉的防御范圍極廣,謝長川手中不僅僅有軍權,同樣有權利去管理邊地的百姓,雖然這里的百姓大多為罪囚,卻讓他的話語權變得更加有威嚴。
如果不是因為是四戰之地,謝長川在這里的權力甚至比一般的封國還要強大一些。
有這樣權力的人在霍去病這個小將面前低聲下氣的,怎么可能會有好心眼?
霍去病很不習慣跟人兜圈子,既然謝長川已經做小做到了這個地步,就直言問道:“是誰要我們一定駐守鉤子山的?”
謝長川直起身子,也不再假裝卑微,背著手淡淡的道:“本帥要你們去駐守鉤子山,你們以為如何?”
霍去病長吸一口氣拱手道:“末將遵命!”
謝長川煩躁的揮揮手道:“那就去吧!”
曹襄臨出門的時候笑著對謝長川道:“大帥的家眷應該都在長安城吧?
不知大帥去年新生的兒子什么時候也送去長安城?”
謝長川神色淡淡的道:“已經送去了,母子二人都去了,怎么,侯爺對某家丑陋的妾室也有興趣?”
曹襄長出一口氣道:“如此甚好,假如大帥心中沒有羈絆,某家未必有膽量去鉤子山屯駐。”
謝長川冷冷的看著曹襄道:“某家在白登山征戰了二十一年,從未眼看著自己的袍澤陷入絕境而袖手旁觀,這也是某家之所以能在白登山執掌大權六年而無人反對的原因所在。”
霍去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謝長川道:“你當我是生死袍澤,我就當你是骨肉兄弟,你當我為可以哄騙的傻子,我就當你為一生寇仇!”
謝長川聞言笑道:“非常的公平!”
云瑯笑著朝謝長川點點頭就離開了土城。
看的出來,謝長川這人雖然沒有讀過書,卻不是一個傻子,相反,這是很聰明的人。
鉤子山本身就是白登山防御圈上的一個弱點,就山高來說,這座山甚至比白登山還要高大一些,站在鉤子山主峰上可以俯視白登山平坦的山頂。
當年,太祖高皇帝剩余的十七萬大軍就是被匈奴王冒頓困在這片平坦的山頂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據說,東面的匈奴人全部騎著白馬,南邊的匈奴人全部騎著黑馬,西邊的匈奴人全部騎著花馬,北邊的匈奴人全部騎著紅馬。
只要站在山頂,看看四面平坦的草原,就能想象當年站在這片草原上的匈奴人的聲勢該是如何的浩大。
如果不是陳平想出來賄賂冒頓閼氏的主意,太祖高皇帝想要從這里脫身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云瑯站在鉤子山上瞅著遠處的草海子,一道白亮亮的小河將草原劈成兩半,那里是匈奴人的地盤,遠遠望去,半青半黃的草原上到處都是牛羊,不時地有匈奴人小股的騎兵在草原上游蕩。
草原上只要出現牛羊,時間就會立刻慢下來,地上的牛羊似乎隨著天上的白云慢慢的游蕩,如果唱一首動人的情歌,這就是人間仙境!
云瑯現在很希望劉陵就在那邊,只可惜這種就是一個幻想,根據大軍探報得知,對面的匈奴王并非單于,而是匈奴左賢王於單,也就是匈奴軍臣單于的長子。
匈奴左賢王乃是單于第一繼承人,一般都由單于長子就任,比如於單。
云瑯記不清這個悲劇性的人物最后的命運,只知道有伊秩斜這位左谷蠡王,他這個左賢王的下場應該不會好到那里去。
上一次在上林苑見到的匈奴人最終都成了尸體,現在,終于看到了原生態的匈奴人,這讓云瑯非常的興奮。
在他的印象中,一般是武器占優,智慧占優的種族一般就會橫推原始的種族。
但是這一點似乎并不適用于中國,草原上的蠻族從來沒有在文明上勝過中原帝國,然后,他們卻禍害了中原帝國整整數千年。
似乎,可能,也許,中原帝國很不適應去面對那些依靠強橫的去搶,去奪,去征戰四方的蠻人。
當然,這也跟文明的優勢不夠大有關,當火器大行其道之后,蠻人最終淪落成了這個世界最悲慘的民族,大部分落后的民族莫不是當初最驍勇善戰的民族。
在看到鉤子山第一眼的時候,云瑯就想發笑。
這座山與他見過的所有山脈都不同,之所以叫做鉤子山,原因就是整座山的形狀像一只鉤子。如果說的形象一點,就像是一個馬蹄形的山脈,被一只狗從中間咬了一口,就變成了一輪彎月。
山長成什么模樣其實并不可笑,云瑯之所以會笑,是因為對面的白登山上長著密密麻麻的森林,而這座鉤子山上只有不多的一些樹木,而且,樹木都不大。
最重要的是,這座山脈與白登山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白登山郁郁蔥蔥,鉤子山上草木枯黃,即便是已經到了春日,這里依舊草木枯黃,見不到半點生氣。
騎都尉的軍卒們用鐵鍬熟練地向下挖水井,已經掘地三尺了,翻上來土依舊是干燥的。
這就說明,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地下水。
同樣的黃土層,幾乎一樣的地勢,不可能出現這么大的差別,即便是鉤子山下也沒有挖出什么泉水來。
而就在離開鉤子山一里地外,只要往下挖五尺深,黃土就變成了泥土,如果繼續向下挖,一定會挖出水來的。
如果說鉤子山跟那座山想象,云瑯以為除過始皇陵之外再無其他。
背山,面水,這就是皇陵最基礎的要求……
他重重的在鉤子山上踩了幾腳,覺得那位讓大漢恐懼了數十年的草原霸主,應該就躺在這里。
這就是經驗的重要性,云瑯有了始皇陵作為參考物,他就能散發性的想到這里的秘密。
霍去病一遍又一遍的在鉤子山上巡梭,最后得出的結果并不好,這座山就不是一座適合屯兵作戰的好地方。
沒有水源只是其一,沒有木料,沒有石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了水源,還能利用山下的小河,如果沒有了木料跟石頭,騎都尉想要修建營寨,利用投石機就成了泡影。
這是霍去病所不能容忍的,既然是駐守,那么一定會引來匈奴人強攻的,沒有了大型器械的幫助,這對固守一片單薄山脊的大漢軍隊來說非常的不利。
他絕對不是一個希望自家兄弟去用血肉抵抗匈奴軍隊的人。
“如果我們屯兵山上,一旦發現匈奴人到來,就從山上沖下來,定能殺他個落花流水。”曹襄有些興奮。
他也知道這個主意應該不是一個好主意,只是看到霍去病眉頭緊鎖,云瑯神游物外,就必須開口說話,不管行不行,先拋磚引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