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拍拍腦袋道:“每人準備跟你辯論,聽我們說你是一個有智慧的人,云瑯就想見見你,他正在弄一個叫做指南針的東西,想讓你也看看,最后確定一下這東西的可靠性。
畢竟,這東西是給大軍指明方向用的,有了偏差就很危險,找一些智慧超絕之人,一起來參研一下,最后為這個東西做一個肯定。”
東方朔迷惑的看著云瑯,霍去病。曹襄以及李敢,他覺得這四個人像紈绔多過像才學之士。
曹襄接著道:“你沒看云瑯的拜帖吧?人家拜帖上面寫的很清楚。”
東方朔面紅耳赤的從懷里取出那枚竹片拜帖,慚愧的拱手道:“云郎寫的信箋被平姬丟進火塘里去了,東方朔慚愧無地!”
云瑯笑著接過東方朔手里的拜帖道:“小事爾,不足掛齒,指南針多有借助先生之處,還請先生莫要推諉。”
東方朔直起身,見對面的四人全部都笑吟吟的,似乎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忍不住嘆口氣道:“東方朔參與的宴飲多矣,人人以為某家乃是弄臣,今日上門聽諸位語氣不善,又以老虎為引子羞辱某家,還以為……”
云瑯笑著擺手道:“先生一代奇人,所行所為更是天性爛漫,我等哪里會有嘲弄之心,而老虎確實是云氏家人,云某以兄長視之。
與先生生平相同,先生乃是兄嫂撫養長大,云某落難之時,卻是蒙老虎日日銜食,方能活到今日。”
東方朔慨然起身面對老虎重重一揖:“不知虎兄高義,東方朔知罪了。”
霍去病大笑道:“現在好了,既然解開了誤會,我們正好縱論天下大事。”
云瑯的身體依舊虛弱,只能靠在錦榻上聽東方朔侃侃而談。
這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男子,他尤其喜歡用詼諧地語言來說一件莊嚴的事情,他覺得這樣的談話方式非常的輕松,有助于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很多時候,在談話的時候應該是有限制的,暢所欲言永遠都只是一種最理想的生活狀態。
這個世界是由人來構成的,每一個人的想法就不盡相同,想要滿足任何人,你的談話就只能剩下天氣很好一類的廢話。
有這種說話習慣的名人還有一位,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莊子。
用卑微的故事來闡述一個偉大的道理,莊子在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
云瑯尤其喜歡他的____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者,志怪者也。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
那是一種何等的自由啊.
巨鯨在大海上掀波鼓浪,大鵬在天空振翅就是三千里,生物以氣息想吹,蘊滿了生氣……
然而,萬里縱橫終究還是要落地,落在了地上,就只能服從自然法則,想要突破,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伊尹之于商湯,呂望之于周文王,他們心合意同,謀無不成,計無不從。
君臣深念遠慮,引義以正其身,推恩以廣其下,本仁祖義,褒有德,祿賢能,帝業由是而昌。
上不變天性,下不奪人倫,則天地和洽,遠方懷之,故號圣王。
于是,伊尹、呂望“裂地定封,爵為公侯,傳國子孫,名顯后世,民到于今稱之,以遇湯與文王也。
與太公、伊尹相比,關龍逄,比干的遭遇就太壞了……”
東方朔的語氣從平緩逐漸變得激昂,語氣也變得越發尖利,八年來不受重用的怨氣,似乎想在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曹襄,霍去病,李敢三人聽的面紅耳赤,隨著東方朔的激昂而激昂,隨著東方朔的低沉而悲傷。
云瑯暗中嘆口氣,雙臂撐起身體,走出了屋子,東方朔實在是太倒霉了,就他今天的這一番話,估計他還要在公車署繼續當小吏三年。
阿嬌男子一般背著手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東方朔慷慨激昂的言辭,眉頭深鎖,看的出來,她在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見云瑯出來了,阿嬌就低聲問道:“這個狂士到底是誰?”
云瑯笑道:“您不知道?”
阿嬌疑惑的搖搖頭。
云瑯笑道:“這太好了,一個醉漢的胡言亂語,您就莫要放在心上。”
阿嬌冷笑道:“我不會傳閑話,我只想問問,阿彘真的連桀紂這兩個昏君都不如嗎?”
云瑯搖頭道:“陛下自然不是桀紂,此人也非伊尹,呂望,想為國分憂,想的有些魔怔了,您何必在意呢?”
“我不會在意,只是這樣的狂士想要入朝為官,還需多多磨礪一些時日。”
“這對他太殘酷了,他自負飽學之士,滿懷襟抱卻不能大開,說到底他今日對陛下的怨憤,一旦受到陛下重用,必會化作滿腔的愛意。”
阿嬌看了云瑯一眼道:“你是一個不錯的說客,我的怒火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你且跟我來!”
云瑯不知道阿嬌想要干什么,就跟在她身后來到了云家跟長門宮交界的地方。
阿嬌停下腳步,隨侍的宦官立刻就抬來了錦榻,阿嬌坐在錦榻上,指著長門宮以西的大片土地道:“明年這里也要耕種,你家種植什么,這里就種植什么。
所以,夏收的時候,你家收獲了多少,這里也要收獲多少,能不能做到?”
云瑯遲疑了一下道:“這里的土地更加的平整,也更加的肥沃,只要按照云氏種植的方式,達到這個目的不難。”
阿嬌點點頭道:“很好,你家里養了很多的雞鴨鵝,孟大,孟二說再有兩月功夫,你家就能收獲很多蛋是嗎?”
云瑯點點頭道:“家里的雞鴨鵝的數量已經超過了萬只,馬上就要全部長成,入冬之前,雖然不是雞鴨鵝產蛋的好時候,估計每日收千余枚蛋,還是不難做到的。”
“那好,給你半年時間,長門宮里也要有上萬只雞鴨鵝,孟大,孟二說了,你家現在孵小雞已經完全用不著母雞,母鴨子,母鵝了,只要把蛋放進暖室,就有源源不斷的小雞,小鴨子,小鵝出來是也不是?”
云瑯苦笑道:“小雞有可能,小鴨子現在只有十余只,想要孵化,也需要有鴨蛋才成啊。”
“好,鴨子不計,以后再說,雞鵝應該不缺吧?”
“這個只能勉強達到。”
阿嬌站起身,瞅著云家的松林道:“蠶!”
云瑯連忙拱手道:“這個不可能,長門宮里沒桑樹,也沒有足夠多的仆婦。”
阿嬌笑道:“桑樹會有的……”
云瑯瞅著不遠處那兩座開滿了荷花的池塘,覺得阿嬌似乎可以平白弄出一片桑田來。
再次拱手道:“農桑乃是知天時,順天理的一種生產方式,不能拔苗助長,違背天理一定會失敗的。”
阿嬌嘆口氣道:“等不及啊……”
云瑯回頭看看自家的高樓,再看看阿嬌,家里已經有一個感慨時不我待的人了,這里又多了一位不愿意蹉跎歲月的家伙,突然覺得很難辦。
阿嬌瞅著自家的平原,喟嘆一聲道:“我要趁著容顏還沒有老去,盡快的幫阿彘一些,如果拖得時間長了,阿彘就不愿意再來看我了,那時候,不論我做了什么,他都不會在意的。”
云瑯皺眉道:“那就只有依靠大量的投入來產生規模效應了,不過,這很難,需要很多的錢,非常多的錢,也需要很多的人力,非常多的人力。”
阿嬌笑道:“我不修造墳墓了,把那里的錢糧,工匠,仆役全部調過來,應該能滿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