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安排好開封府的事情后,便帶著幾名親兵來到了東宮,昨天已經有高俅和梁師成暗中托過他了,無論于公于私他都要見一件見太子趙桓。
太子書房內,趙桓正和幾名大臣商議明年開恩科的安排事宜,李延慶等了片刻,一群大臣從太子書房里走了出來,當他們看見李延慶,一個個表情都變得豐富起來,昨天,李延慶在紫宸殿咆哮朝堂已經傳遍了朝廷,氣勢壓過了天子,逼迫天子不得不做出處罰相國王黼的決定,這個消息令朝廷百官一片嘩然,有人贊賞他不懼強權,后生可畏,也有人痛斥他狂妄無知,但不管是哪一方面,李延慶都已經當之無愧成為朝廷的名人。
所以當這群大臣看見李延慶,都不由加快了步伐,唯恐李延慶和自己打招呼,被別人誤會為‘李黨’成員。
片刻,一名宦官出來笑道:“天子殿下有請!”
李延慶點點頭,快步走進了趙桓的書房,看得出趙桓的心情非常好,這也是托李延慶的福,王黼被停職后,朝臣們紛紛響應監國令,一個上午,就已經有三批大臣前來東宮拜見。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趙桓呵呵一笑,“不必多禮,延慶快快請坐!”
李延慶坐下,見旁邊小桌上放著宣和七年恩科計劃,他便笑道:“明年已決定開恩科了嗎?”
趙桓笑著點點頭,“差不多決定了,只是時間有點晚了,所以今年的發解試就不舉行了,明年二月直接開恩科,以前考中發解試的士子可以直接報考,然后各州學、府學都給予推薦名額,太學生則直接可以報名,剛才大家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有十幾萬人前來參加。”
這時,侍女送來了香茶,趙桓喝了一口茶,又笑問道:“我聽李綱說,你要寫一封城防清單給他,說實話,我很期待啊!”
“微臣已經提筆著手寫了,因為各地城池情況不一樣,所以微臣要針對京城的情況來寫,微臣也希望盡量不要出現防御漏洞。”
趙桓嘆口氣道:“現在最讓我頭疼的就是軍隊,沒有一支精銳的守城軍隊,倒時候我們拿什么來防御金兵?”
李延慶微微一笑,“微臣就是為此事而來!”
趙桓頓時精神一振,“有什么好消息嗎?”
“昨天微臣已經和高太尉談過了,他表示愿意全力配合殿下戰備,他也采納了微臣的建議,從禁軍中挑選三萬人來進行針對性的守城訓練,由微臣負責指導。”
趙恒大喜,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了,這是解決心腹大患的計劃啊!
李延慶回頭向門口宦官招招手,宦官端著銅盤走進來,里面是一柄劍和一只紙盒,宦官把盤子放在桌上,便退下去了。
李延慶指著寶劍道:“這是高太尉托我交給太子的寶劍,是他多年的隨身佩劍,至于紙盒,我等會兒再說。”
趙桓拾起寶劍,他心中著實暗喜,這就意味著手握兵權的高俅向自己效忠了,“那練兵之事需要我做什么?”趙桓問道。
李延慶笑道:“需要殿下給我加一個頭銜,開封府團練使,這樣,我去指導練兵就名正言順了。”
團練使是從五品官員,是趙桓的任命范圍,雖然一般是虛官,但有了這個頭銜,就可以堵住不利于李延慶的議論了。
趙桓點了點頭,“我今天就任命!”
李延慶又指著紙盒道:“這是昨天梁太傅交給我父親的,托我交給太子殿下。”
“里面是什么東西?”趙桓嫌厭地看了一眼紙盒。
“梁太傅說,是殿下從前用的一些舊物,具體是什么微臣沒有打開過。”
趙桓打開盒子看了看,不由冷冷哼道:“早知今天,又何必當初?”
李延慶暗暗思忖,‘這個趙桓果然是只看現實利益之人,高俅手握軍權,他就十分重視,而梁師成雖然一時糊涂站錯了隊,但畢竟一直在保他,舊恩猶在,卻還是被趙桓棄之如履,令人心寒。’
這時,趙桓將盒子推到一邊,又問道:“那軍隊什么時候訓練?”
“高太尉說今天開始組建,明天上午開赴新兵營,然后就開始訓練了,不過微臣有些訓練手段,比如修建一段城墻之類,還需要殿下的大力支持。”
“沒問題,我會交代李綱,軍議堂會全力支持!”
高俅沒有讓李延慶失望,次日上午,他便派人來請李延慶一同前去北大營,一同前往的還有樞密府同知高深和兵部侍郎李綱。
“我今天上午已經給官家匯報了此事,官家要求所有禁軍都要加強訓練,但他原則上也同意進行針對性訓練,不過官家也明言,訓練之事交給我來主導。”
高俅身上的市井之氣比較重,為人心胸不寬,謹慎小心,而且頗為狡黠,盡管他也很想結交太子,但他又唯恐被天子趙佶發現,因此他表面上對軍議堂極為冷淡,甚至對李綱、吳敏等軍議堂重臣從來都不假辭色,但他卻通過李延慶來這樣一個中間角色和太子趙桓暗通款曲。
李延慶微微一笑,“太尉主導訓練應該是眾望所歸!”
高俅苦笑一聲道:“李府尹說這話是打我臉呢!我訓練軍隊能給李府尹相比?主導不是主持,主導只是前段事務上過問一下,具體訓練方案還得由李府尹敲定。”
李延慶笑道:“我這次帶來一百名親兵,實際上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軍,實戰經驗十分豐富,都參加了太原城和金兵的激戰,我打算把他們安插到兩萬軍中去,每個人出任都頭,各自率領兩三百人,這樣便能在最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精兵,這個方案不知太尉能不能接受?”
高俅半晌無語,這個方案太狠了,一百親信安插進去,這三萬人不都是他李延慶的軍隊了嗎?
李延慶見高俅沒有回應,便淡淡笑道:“方案有很多種,這只是其中一種比較速效的方案,說實話,一場攻城大戰打下來,這支軍隊還能剩下多少都是問題。”
高俅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反正這支軍隊最后是要歸太子,與其太子隨便交給某人,還不如自己交給李延慶,還得一個天大的人情,如果將來再回歸自己,把底層將領再全部換掉就是了。
想到這,高俅低聲道:“這三萬弟兄跟隨我多年,我對他們感情很深,交給別人我還真不放心,但交給老弟,我是心甘情愿,那就按照老弟的方案,每三百人組建一小營,營都頭就由老弟的親兵擔任,這件事就你我知曉。”
高俅最后一句畫蛇添足的話讓李延慶啞然失笑,高深從前給他說,高俅身上的市井氣息很重,他一直不太明白,現在他知道了,這不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小商販嗎?生怕自己占了便宜不懂得感恩回報。
李延慶微微一笑,“太尉的人情,李延慶必會銘記于心!”
高俅頓時大喜,李延慶終于懂得自己的難處了。
三萬軍隊駐地也在封丘門外,叫做新北大營,位于老北大營的北面,占地約三千余畝,光訓練場地就有兩千畝,可以訓練騎兵,能駐軍三到五萬人,扎下了一千多頂大帳。
這次調集的三萬軍隊就因駐地在北而得名,叫做新北衙禁軍,簡稱新北軍。
眾人走了半個時辰后,便遠遠看見了高高矗立的軍旗,緊接著便看見了一望無際的營帳。
這時,李綱跟上李延慶,壓低聲音問道:“這支軍隊誰為主將?”
“官家的本意是讓廂都指揮使王道齊出任主帥,但高太尉不同意,后來決定由他親自擔任主帥。”
李綱沉吟一下又道:“太子殿下的意思,這支軍隊最好由你來親自來訓練。”
李延慶搖了搖頭,“我坐鎮訓練這支軍隊恐怕有點名不正言不順,我建議最好由種師中坐鎮,我會盡量多花時間過來指導。”
“種師中還在河北,他過來主持訓練恐怕不太現實,太子的意思是,如果你無法來坐鎮,那就讓張叔夜來坐鎮!”
“張副帥現在在京城?”
李綱點點頭,“他剛調回來,出任樞密院副使,其實是被貶黜了,但他來坐鎮軍營也是名正言順。”
“這個.....恐怕要官家同意才行,目前名義還是高太尉為主帥,其實高太尉倒會聽從太子殿下的意見,關鍵還是官家那邊。”
李綱也很無奈,官家對太子異常提防,絕不會讓太子染指軍隊,否則就不會想讓童貫派系的王道齊來出任主帥了,讓張叔夜出任主帥,恐怕官家也不會答應,這件事還真不好辦。
“但太子殿下還是希望由你來主導,有沒有什么折中的辦法?”
李延慶淡淡一笑,“我倒有一個建議,不如讓上將軍曹儼來坐鎮,當然,前提是官家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