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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太學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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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抱歉!這一章我是定時發送的,結果手誤,定時到明天下午五點,向大家道歉!再道歉!

  太學的年考在太學生們的忐忑不安中拉開了序幕,天不亮,李延慶便來到了潛思樓,這里是太學上舍生的考試專用樓,太學的年考和科舉一樣嚴格,所有的考生都要沐浴更衣,換上一身寬大的儒袍,然后在行禮面前行禮,這才進入考場。

  考場不是貢院式的格間考場,而是大堂,一座大堂可以容納一百名考生同時進行考試。

  因為考試人數比較少,升中等生的上舍生一共只有一百五十人,包括去年沒有考過的部分太學生,所以不需要事先發放考號之類,考生幾乎都認識,大家在門口拿到一張臨時座號,便前往自己的考位。

  此時天還沒有亮,大堂上燈火通明,李延慶拿到的臨時座號是丁十二號,是第三個考場,左邊最后的一個座位,桌子頗為寬大,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筆墨紙硯,和省試科舉一樣,每個考生只有兩張稿紙,這是要求考生直接在正卷上答題。

  按照慣例,考試內容是貼經三道題,墨義五道題,還有雜考約二十道題,最后是作詩一首,考六個時辰,總大概在七千字左右,每個時辰大約一千字多一點,中午會提供一杯茶和幾塊點心,給考生一刻鐘休息時間。

  從考試的量來看,和省試科舉持平,但上舍生考試難度卻是被公認超過省試科舉,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你不知道考試的范圍是什么,尤其是雜考的二十道題,更是諸子百家無所不考,尤其喜歡考各種冷生僻的內容,這就要求太學生有大量閱讀。

  不過今年只是李延慶的第一次中等生考試,如果考不過他明年還會有一次機會,這時,考官在上方宣布著考試規則,李延慶端坐在桌前,他卻有點走神了,腦海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個只有六歲的孩童被帶著師父面前,忐忑不安地等待師父詢問。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讀書?”

  原以為自己的回答會與眾不同,不料他最后的選擇還是所有人一樣,或許這是一種融入,或許這只是一個起點,他和他們選擇的路會不同。

  “當你走過平原,你會快看見一望無際的大海,或許到那時,你才知道自己為什么讀書?”

  李延慶輕輕閉上了眼睛,心中悲傷地嘆息一聲。

  這時,考卷發下來了,考官輕輕敲了敲桌子,將李延慶的思路從回憶中拉了回來,考卷有兩份,答題紙有六張,第一份卷子都是考三經新義,難度不大,關鍵是第二份卷子,

  第一題估計便將很多人難住,‘故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立天下以為天子也。立國君以為國,非立國以為君也。立官長以為官,非立官以為長也。’要求破題闡述。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所以擁立天子是為了治理好天下,并不是設置天下來為天子一個人服務;擁立國君是為了治理好國家,并不是建立國家來為國君一個人服務;設置官職是為了更好地履行職責,并不是設置官職來為長官個人享樂。

  字面意思很簡單,但如果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也就無從答題。

  這句話李延慶是看過的,是戰國著名思想家慎子在著作《慎子》中的一句話名言。

  李延慶沉思片刻,提筆寫道:‘慎子以千年前之名言以警示后人,故武德九年,前幽州記室直中書省張蘊古上《大寶箴》,其略曰:“圣人受命,拯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這是太學年考的標準答題格式,開篇必須要點名出處,然后后人如何引用,李延慶便自然而然地引到唐初,武德九年也是玄武門之變那一年,李世民在這一年登基為太宗,用他的實際行動演繹了為何天子。

  李延慶又提筆寫道:‘曰貞觀之治始于太宗之明,然太宗之明并非其為天子,乃臣子擁戴之明也,始有天子之位,后有天子也......”

  夜幕中,李延慶和王貴、湯懷在官道上縱馬疾奔,呼呼的夜風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一路向北的官道空空蕩蕩,偶然才有一隊趕夜路的商隊。

  三人誰也不說話,一路縱馬疾奔,次日中午,他們抵達了黃河邊,對岸是新鄉縣,過了新鄉,相州就不遠了。

  馬匹奔跑一夜加一個上午,早已累得疲憊不堪,他們也不急著過黃河,在靠近黃河碼頭處找了一座茶棚坐下,三人點了十幾樣小吃和十籠包子,王貴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含糊不清問道:“老李,昨天考得怎么樣?”

  李延慶搖搖頭道:“不太理想,題目太偏了,我個人感覺就在通過和不通過的邊緣上,就看評卷考官的尺度了。”

  “其實太學考試也沒什么,關鍵是科舉,你準備了這一年,我覺得也差不多了,老湯,你說是不是?”王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湯懷。

  “噢!”湯懷隨口答應一聲,又繼續吃他的赤豆糖粥去了。

  李延慶笑了笑,“你這話說得多輕松,要是你當主考官該多好。”

  王貴哼了一聲,“要是我當主考官,我就不用為去哪家軍營而煩惱了。”

  “去什么軍營?”李延慶聽出王貴話中有話,連忙問道。

  王貴嘆了口氣道:“武學是前兩年在京城,第三年進軍營實干,明年二月我們就要滿兩年了,然后去軍營實干一年,當個小軍官什么的,我們都發愁了,不知該去哪里才好?”

  “有選擇余地嗎?”

  “有四處可選!”王貴道:“河北邊境是一個地方,鄆州是一個地方,江南是一個地方,還有河東軍師一個地方,其實說白,就是對遼國、對西夏、對梁山、對方臘,都是要打仗的地方,四處地方我們可以任選其一。”

  “那你們打算選哪里?”

  王貴看了一眼湯懷,沒有吭聲,湯懷把粥碗一放,“這有什么不好說的,應該讓老李知道才對。”

  “你們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李延慶有些不滿地問道。

  王貴撓撓頭,“不是想瞞你,實在是有點丟臉,我們四個居然想去的地方都不一樣,五哥想回河北,我想去太原,老湯想去打梁山,老牛想去參加滅方臘,你說這可怎么玩?”

  “還有這種事情!”

  李延慶第一次遇到四個人打算分道揚鑣了,他對湯懷道:“別去打梁山,高太尉的教訓忘記了嗎?”

  今年春天,太尉高俅率三萬禁軍前去鎮壓梁山軍,結果被梁山軍打的慘敗,三萬軍折了兩萬,被俘者不計其數,包括參加弓馬十強賽的花榮和關勝都在這一戰中被俘,高俅狼狽逃回京城,天子趙佶震怒,直接免去了他的殿前都指揮使之職,責令他在家面壁反省。

  李延慶就是提醒湯懷,不要站在立危墻之下。

  湯懷沉吟片刻,嘆口氣道:“這件事我打算回家再和父親和祖父商議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

  李延慶知道湯懷從小心機就比較深,恐怕去梁山只是他的借口而已,他實際上另有打算,只是不想告訴好朋友。

  不過李延慶也理解,有的事情屬于個人隱私,確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便不再多問,便笑道:“時間不早了,趕緊吃完上路吧!”

  三人加快速度,風卷殘云般將桌上吃食掃蕩一空,李延慶起身結了帳,三人便牽馬向黃河邊走去。

  黃河邊渡船不少,有專門供人畜共渡黃河的大船,一次可運送數十匹騾馬和百余人渡河,價格也不算貴,五十文一個人,牲畜翻一倍,正好有一艘大船要出發了,艄公在船頭招呼他們,“三位官人趕緊上船了,位子有空的。”

  “什么時候出發!”

  “你們上船就走。”

  三人便牽馬上了船,王貴付了船錢,他找了個機會低聲對李延慶道:“你覺得我去河東的選擇對不對?”

  “你為什么想選河東?”李延慶問道。

  “我不瞞你說,我家在河東軍中有點人情,我們家船隊就掛在河東軍中,祖父已經和那邊打好招呼了,我去河東的條件會好一點。”

  “那不就得了!”

  李延慶沒好氣道:“既然你家里都安排好了,問我做什么?”

  “可我總覺得,不應該和大家分開。”

  “這不是只有一年嗎?一年后你們還要回來參加武舉的。”

  王貴連連搖頭,“不是這么回事,基本上現在去哪里,將來就去哪里了,這是學武的慣例,所以武學才給大家選擇,基本就是選自己的未來。”

  李延慶心中一怔,事情居然到了大家要分道揚鑣的程度,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岳飛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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