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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馬匹風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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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貴家住在城東的一座大宅內,他和大哥李文佑雖是親兄弟,但也明算帳,大哥管宗族財產中的土地,而他卻掌控各種產業,多年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自從五年前大哥李文佑創辦了李記糧行后,李文貴和大哥之間的默契便被打破了,李文貴對大哥沒有和自己商量便創辦新的產業,心中深為不滿。

  但真正讓李文貴不滿升級的是,他直到三個月才知道,李大器父子竟然在李記糧行中占據了三成的份子,這令他極度震驚,也讓他異常憤怒。

  不用說,這又是因為那個所謂大祖附身的李延慶,大哥對他的寵愛簡直到了讓人無法容忍的程度。

  李文貴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李延慶會被什么大祖附身,他堅持認為是兄長昏了頭,只是他不想和大哥翻臉才對此事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大哥對李延慶的寵愛突破了他的底線,將李記糧行三成的份子送給李延慶父子,李文貴的心中積累了多年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傍晚,李文貴和往常一樣從李記酒樓歸來,李記酒樓是李家最大的一項資產,在河北兩路開出了三家大店,除了酒館外,李氏還兩家雜貨店和八家客棧。

  這些資產名義上是李氏宗族所有,但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李文貴和幾家李氏大房所有,其余李氏家族成員基本上和這些資產沒有關系。

  李文貴從馬車里出來,他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深衣,頭戴員外巾,一張瘦長黝黑的臉龐上總是掛著他那招牌式的嚴厲神情。

  李文貴見門口停了一輛牛車,便問道:“今天有客人嗎?”

  “啟稟老爺,是李大器來了。”

  李文貴一怔,“他來多久了?”

  “來了有一會兒了,一直在等老爺。”

  李文貴沉吟一下便道:“讓他再稍坐片刻,我換身衣服就來。”

  客堂上,李大器正喝茶耐心地等待李文貴回來,他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李文貴始終沒有回來。

  就在李大器正在考慮改天再來時,有小童在堂下稟報,“老爺來了!”

  李大器連忙站起身,只見李文貴邁著方步慢慢走了過來,李大器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大器參見三叔!”

  李文貴目光一掃,見李延慶沒有來,心中著實不滿,不由哼了一聲,“這就是你的晚輩之禮嗎?”

  李大器無奈,只得跪下行大禮,“大器向三叔見禮!”

  李文貴沒有理睬他,走上堂坐下,這才冷冷道:“起來吧!”

  李大器站起身,走回堂上卻不敢坐下,一旦李文貴開始計較禮節,那沒有長輩的允許,他同樣不能隨便坐下。

  “大器,你好好教一教兒子禮儀,他在我面前可沒有半點晚輩的樣子,若不是我心胸寬,我早就被他氣死了。”

  李大器心中暗罵,企圖讓自己兒子犧牲前途替他作弊之時,他哪里又有半點長輩的風范?

  心中雖然不滿,但嘴上依舊恭敬地答道:“三叔教訓得對,我一定好好管束他。”

  李文貴瞥了他一眼,他感覺李大器這話有點言不由衷,他心中對李大器又開始反感起來,一個替人捉刀,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族人,若沒有自己的兄長大力提攜,他還有機會站著自己面前說話?

  不知感恩,還居然對自己陰奉陽違,由李大器又想到了他那個不知好歹的兒子李延慶,李文貴心中一股怒火開始燃燒。

  他喝了一口茶,冷冷問道:“那匹馬牽來了嗎?”

  李大器沉默了,他今來就是想和李文貴商量馬匹之事,他想請李文貴看在族長的面上,放過那匹馬,但很顯然,李文貴今天并沒有妥協的意思,他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李文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追問道:“我在信中給你說得很清楚了,那匹馬兄長已經答應給我孫子,卻被你兒子橫刀奪走,我就想知道,你幾時把馬匹給我牽回來?”

  “這件事....侄兒恐怕要和族長先說一聲才行。”

  ‘哐當!’李文貴將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頓,雙眉倒豎,怒視李大器道:“竟敢用族長來壓我,李大器,你很有出息嘛!你以為你是誰,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我李文貴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李大器連忙解釋道:“三叔誤會侄兒的意思了,因為那匹馬是族長給慶兒,如果沒有得到族長的同意,就擅自把馬匹送給別人,我們怕族長會不高興,請三叔再寬延幾天,小侄昨天已經寫信給族長了,很快就會有答復,只有族長不反對,我們一定把馬匹送回。”

  李文貴并不是真想要那匹馬,他很清楚李延慶天天在練習騎射,根本離不開馬匹,他只是想借馬匹生事,把事情鬧大,逼自己兄長在他和李延慶之間做出選擇,如果兄長還是想偏袒李延慶,那么兄弟就做不成了。

  李文貴存心把事情鬧大,他才不會聽李大器的解釋,依舊態度極為強硬道:“李大器,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但你給我聽好了,就算你請來知州知縣來壓我,你明天也必須把馬給我牽來,否則我們在宗祠好好談一談長幼之禮!”

  說完,他起身怒氣沖沖地走了,將李大器僵在客堂上,李大器只覺頭皮發麻,他明白李文貴最后一句話的意思,族規中寫得很清楚,如果族人之間因財物發生糾紛,即使無理,也必須把財物先交給長輩,然后可以向族長投訴,由族長進行調解,如果調解不成,那就由族長在宗祠召集宗族長老做出裁決。

  李文貴顯然是利用了這條族規,如果兒子不肯把馬交出來,就是違反族規在先,就算有理也會因不敬長輩而受到族規嚴懲,連族長也幫不了忙。

  李大器雙足像灌了鉛一樣,沉甸甸地走出了李文貴的府門,坐上租來的牛車,車夫問道:“請問夫子想去哪里?”

  他頭腦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該怎么說服兒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此事?便一時沒有回答車夫的話。

  車夫見他走神,便笑道:“夫子若不清楚去處,那我們先回騾馬行吧!不要浪費了夫子的錢。”

  車夫的話倒提醒李大器,他連忙道:“去王記騾馬行!”

  ........

  院子里,李延慶正負手來回踱步,默默背誦周禮新義,他雖然已經學了五年的三經新義,對經文早已爛熟于胸,但學習就是這樣,三天不練則口生,他也必須時常背誦,以免日久生疏。

  這時,小丫鬟喜鵲匆匆跑來,“小官人,外面有個大叔找你,他叫你乳名,還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李延慶心念一轉,便笑道:“應該是我爹爹來了!”

  “啊!”喜鵲嚇了一跳,頓時心慌意亂道:“我....我剛才沒有向老爺行禮!”

  “這沒什么,你又不認識我爹爹,他不會怪你的。”

  李延慶安慰喜鵲幾句,便快步向大門外走去,剛走到外院,卻只見父親牽著一匹赤色馬,王貴正在仔細打量馬匹。

  見李延慶出來,王貴笑道:“老李,這匹火炭可是我家店里那匹鎮店之寶啊!沒想被你爹爹買下來了。”

  李延慶臉色卻沉了下來,他知道父親想做什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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