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操作電腦,也沒人移動。他們像是我之前看到過的玩具人,又像是雕塑。
我腳步停住,輕輕敲了敲房門,才看到他們都動了動,轉過視線來看我。
我被他們這樣盯著,心里又有怪異感,干咳一聲,說廢話般問道:“你們,不要緊吧?”
四個人都是搖頭。
“沒事。”其中一人回答,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窗戶,又面無表情地看向我,“就是有些不習慣……過一陣應該就好了。”
這話聽來正常,像是個正常人會說的話。
我點點頭,離開了。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果然聽到了瘦子他們說話的聲音。
他們看我進來,招呼一聲,神態、動作都很自然。
我反手關門,說了剛才看到的事情。
“不是吧?”瘦子第一個有反應,有些驚恐地看向我。
“上次那個心理輔導,不是挺好的嗎?”郭玉潔提出了疑問。
當時,大家聽心理醫生語氣舒緩地講解,做各種小活動,表現都正常。每個人還有時間單獨和心理醫生溝通,也有集體場合下的發言,分享自己的感受,表達對逝者的哀悼。
蔣佑的葬禮也一切正常。我們幾個有去參加。他父母自然是傷心,可蔣佑那班同事,并沒有那么失態。
事情應該已經過去,恐懼沒那么快撫平,卻也不該變本加厲才對。
我一時間都懷疑是不是過去的某個時間段、某件事情又發生了我不知道的變化。可看瘦子他們反應,他們也沒發覺這些人的怪異,更沒想到這些人會被嚇到這種程度。
“樓里面沒什么吧?沒有鬼?”陳曉丘問我。
“沒有。我什么都沒感覺到。你有看到什么嗎?”我反問道。
陳曉丘搖頭,“也沒有。”
我們兩個都沒看到,那應該就不是靈異事件了,只是心理因素。
真正看到尸體的并不多。那個醫務室老醫生的尸體,還只有我和警察看到了。其他人大概就聽個流言。這方面,我沒有成為傳謠者,也沒人來問過我。拆遷辦里的人頂多是在那天聽受到驚嚇的警察提一兩句,知道尸體有些詭異而已。現場具體情況,他們應該都不知道。
蔣佑的自殺很離奇,尸體卻和正常跳樓者的尸體沒有不同。
至于花園里的尸體,依然只有我看到。
“會不會是在其他事情上受到刺激了?最近網上有不少人說自己看到鬼,被親人托夢啊。”郭玉潔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我倒是沒關心這些。最近刷網頁,還是看顧顏的新聞。
我們討論著,還開了網頁察看。
果然,類似的話題已經成了熱門,可排名并不算高,討論的內容也沒多恐怖。大多數人只是看到一些影子,是真正的捕風捉影。這些當事人發言也沒有恐怖、恐怖電影嚇人。如果是真人敘述,大概會引起傾聽者的小小驚呼,可放在網絡上,就石沉大海了。這還是一次性扔進了太多石頭,才會有個熱門話題,否則一點波瀾都掀不起來。
我覺得問題不在這里。
可從我們身邊人的情況來看,出事的好像只有拆遷辦的同事。
“那個水聲,是不是真的?”陳曉丘問道。
“我沒去看。待會兒可以去看看。”我回答。
老醫生死亡的那間廁所我在事后去看過幾次了,并無異常。
我們說這話,聽到了門外走廊的腳步聲。
胖子瞧了我們一眼,就去開門。
門外,黃文正好跑過去。
胖子和他對眼了,就問了問。
“是老王的老婆來了。”黃文一臉愁苦,簡單回答后,就繼續往外跑。
胖子將門打開,黃文引著一個中年女人進來的時候,我們看個正著。
我對瘦子他們搖頭。
這女人身上也沒有陰氣,沒有異常。
走廊另一頭傳來哭聲,還有說話聲。沒多久,行為神神叨叨,很是怪異的老王就被他妻子接走了。黃文和老領導陪著他們出去,小黃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等他們返回,老領導就召齊所有人要開會。
開會內容自然是說大家的心理問題。
我聽得心不在焉,只顧著注意這一會議室人的情況。
黃文和小黃最為憔悴,蔣佑原來辦公室的幾個則是麻木,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倉皇不安。大家的狀態都不好,大家都很沉默。
老領導還是很沉穩。另外就是我們五個,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瘦子選擇低頭,裝作陰沉。胖子因為這氣氛,也有些不安。郭玉潔憂心忡忡,但她的精神還是很好。至于陳曉丘,則是有老領導的幾分沉穩。
老領導講著講著,講不下去了。只說要請長假的,直接來找他辦理,不要強行工作。他會再聯系心理輔導方面的專家,再給我們做做心理輔導。
看樣子,很可能是要做長期心理輔導了。
會議散了。
等大家都回了辦公室,走廊里沒人了,我才找著機會,去那間廁所看看。
“要不要我們一塊兒去啊?”郭玉潔問道。
“太顯眼了。不用了。”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一個人走在寂靜的走廊上,經過蔣佑的辦公室,我看到里面的人又是雕像模樣。其他辦公室關著門,只有老領導的辦公室里面隱隱有說話聲傳出來。
我一路到了走廊盡頭的廁所。
男廁實在不算干凈。上次的事情后,清潔工似乎就沒好好打掃這里。聽陳曉丘和郭玉潔說,這層的女廁都不怎么打掃了。
我走到了廁所的最后隔間。那里已經被拆,還有門板、馬桶的碎屑殘留。
那個老醫生在這里沒有留下自己的痕跡,沒有血跡,在隔間被拆除后,也沒留下印子。
我低頭看了一圈后,又抬頭看看。
隔間里沒有問題。
老王說水聲,這個被拆掉的隔間還留有一部分水管,但并沒有水漬。
隔壁幾個隔間的馬桶還是正常的,洗手池的水龍頭也能打開。但看這些瓷磚就知道,這里很久沒人使用了,都干了,還積了灰塵。
我在廁所內站了一會兒。
水聲可能是管道里的聲音。側耳傾聽,如果真有聲音,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一定會被聽到。
我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聲響。
果然是幻聽,是瘋了吧……
我感到一絲難過,嘆了口氣,從廁所內走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