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瞪大眼睛,嘴唇哆嗦著,又喊了一聲:“媽……”
房間內只有沈望舒一人。頂點 我是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消失了的。
在沈望舒撫摸相片的時候,女人就消失了。
我的視線落在了相冊上。
沈望舒突然低頭,也看向了自己按在相冊上的手。
她尖叫一聲,將相冊扔了出去。
相冊落地,她又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沖過去將相冊撿起來。她就跪在地上翻動相冊。
相冊后面幾頁全空了。本來應該還有不少照片的。
生日宴的照片少了。
沈望舒給母親每天拍攝的記錄照片也沒有了。
沈望舒無意識地叫喊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阿舒啊,怎么了啊?”
背后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沈望舒回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男人從臥室里走出來,一臉驚訝和擔憂。看到了沈望舒手中的相冊,他嘆了口氣,“阿舒啊,你媽媽也活到這歲數了,值了啊。你不要再難過……”
沈望舒睜大眼睛,眼淚打在相冊上,“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母親被自己殺害了。
沈望舒手一抖,腦海中涌現出了記憶。
她想起了同學會,想起了畢業時候的散伙飯。他們在飯店門口拍了大合照,她拿到照片后,摩挲過余子豪的身影很久。
沈望舒趕到了一陣眩暈。
我之前便有猜測,現在猜測得到了證實。
沈望舒不是在節目中突然擁有了能力,而是早已擁有了能力,卻沒有多少使用的機會,她自己便也沒發現。
只是,如果是這樣,能力的副作用是什么呢?
我在思考的時候,沈望舒已經有些絕望。
她父親走上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安慰、勸解了她好一番。
沈望舒渾身一震,忽然沖進了房間,抓起了放在床上的手機。
她搜索通訊錄,找到了記錄為“青葉”的名字。
我有些不明白。
青葉的檔案中沒有后續記錄。
這是我至今為止看到的最簡單、也最簡略的檔案了。從檔案來看,沈望舒在那天離開后,和青葉應該就沒有交際了。她在音頻中的敘述,能聽出她的恐慌、煩惱,可更多的是一種冷靜。她和青葉不是一路人。倒不是說性格、理念上有沖突,而是她不會選擇深入靈異的圈子。她沒有這方面的好奇心,她的能力也在一種可控范圍,能夠自我約束。
電話撥通,我通過沈望舒聽到了忙音的提示聲。
沈望舒掛了電話,重新撥打,心頭焦急,不禁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攥緊了拳頭。
她父親叫了好幾聲,她都沒有理睬。
電話一共撥出去了四通,第四通電話也是響了好久,才被接通。
我聽到了吳靈的聲音。
“您好,沈小姐。”
“拜托!求求你們了!幫幫我!我媽媽,我媽媽她……都是因為我,因為我……”沈望舒泣不成聲,悔恨和心痛占據了她的大腦。
電話那頭的吳靈沉默著。
等到沈望舒哭聲漸小,吳靈才開口道:“抱歉,沈小姐,我們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沒有辦法接受您的委托。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難,我們可以介紹其他同行來幫助您。不過,如果是因為您自己的能力傷害了什么人……人死是不能復生的。就我們所知,還沒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沈望舒渾身顫抖。
“那么,我這邊還有事情還需要處理……”
沈望舒將手機重重扔了出去,抱頭大叫一聲,跪在地上,再次痛哭起來。
我低頭看著沈望舒。
她父親從我身上穿過,抱住了她的肩膀,手足無措。他不會明白自己的女兒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感到難過。
可我也沒有辦法幫助她。
如果附身到了她母親身上,或許能阻止這一出悲劇。但或許,我什么都做不到。
沈望舒的能力,有一部分和我的能力重合了。我們都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這是最麻煩的一點。
被沈望舒殺死的人,是在過去就死了。
而我改變的也是過去,并非現在和未來。
再要糾正,就困難重重。
我的心一陣刺痛。
如果在影視城的那次,我沒能得到再次改變過去的機會,妹妹或許就永遠地死了,再也不能復活了……
我閉上了眼睛。
夢境中的場景突然改變。隔著眼皮,我也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
睜開眼,我發現沈望舒坐在黑暗的室內。她面前一臺筆記本電腦。刺眼的白光打在她的臉上。
筆記本邊上的打印機發出規律的響聲,已經打印出了不少東西。
我注意到了筆記本右下角的時間。
2013年1月3日……
我眼皮跳了跳。
這個時間……是古陌失蹤的時間段吧?青葉的人應該正在全力尋找古陌。
難怪吳靈在電話中……
咔咔咔 打印機的響聲稍微中斷,再次響起。
我的視線移動到了筆記本的屏幕正中。
那是一則新聞,攔路搶劫的數名被告被判處了有期徒刑。配圖是法庭上的罪犯照片。
咔咔咔 打印機將網頁打印下來。
沈望舒的眼睛一直睜著,盯著照片上的幾個人。
她伸出了手,觸摸屏幕。
“該死的人……該死的人……”沈望舒呢喃著。
她的母親不應該死去。
她的能力不應該作用在無辜的母親身上。
“去死吧……”
打印機的聲音在繼續。
沈望舒微微側頭,看向了打印出來的紙張。
新聞標題改變了,變成了嫌疑人受審時突發疾病,送醫無效死亡。
筆記本上的網頁內容也發生了改變。
沈望舒轉頭,繼續搜索新聞。
她也沒用關鍵詞搜索,就是一條一條新聞地看。沒有照片的,她搜索照片,有照片的,她直接就將手按了下去。
殺人犯、交通肇事者、家暴、不孝、強奸、霸凌……各種社會新聞,被她一一瀏覽。不管從法律上,這些人該被如何判處,她都會伸出手。
新聞被打印出來,像是做個記錄。
如果找不到當事人照片,她也會記錄下來。
我看著黑暗中的沈望舒,不寒而栗。
這個女人已經失去了控制,正在肆意使用自己的力量。
該阻止嗎?
我看到那些社會新聞,也會氣憤無比,恨不得那些人渣被直接人道毀滅。法律做不到這一點,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然而,由一個人去做這件事,又會造成很大的隱患。
沈望舒甚至沒有去仔細分辨那些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她只是看到新聞,將手按在屏幕上,僅此而已。
打印機的聲音停止了。
依舊是黑暗的房間,沈望舒坐在了紙堆中。
這一幕我在夢境一開始看到過。
新聞中沒有出現照片的,沈望舒找人拍了照片。
她就這樣一一點過那些人的腦袋……
我轉過頭,看向了房門口。
有什么動靜……
臥室房門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