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異空間現在是什么情況。如果這里的社會制度沒有改變,我肯定得被當成頭號嫌疑犯,進看守所關兩天。接下來,是被羈押,還是被釋放,就看我在這里留下了多少證據了。那個男人肚子被我打過一圈,他推搡過我,我抓過他手臂。這證據可是妥妥的。
就是在現實世界,卷入這種麻煩中,我也得吃苦頭。
在這個異空間,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我要再被關進看守所,那可真是求告無門了。
說不定,我在這里還是個黑戶,根本查不到我的身份記錄。
我在短時間想到了各種糟糕的發展。
這種情況,我原本就設想過。但還好,我之前一年碰到死人的時候,多數是在夢境狀態,總不會被誤認成嫌疑犯。
我也不是完全悲觀。
想起了我的能力,我就準備毀尸滅跡了。
先毀尸滅跡,再逃走……
門外的警察又喊了兩聲。
我急忙忙就要跑向那兩具尸體。
這時候,我看到了那個鬼嬰。
那鬼嬰對著門哇哇叫,揮舞手臂,身體還飄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殺掉那個警察。
我剛想要攔住他,忽然覺察到了不對。
門外安靜下來。
我往后退了一步,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解鎖,屏幕亮起,我看到了沒信號的提示。
手機沒信號,座機呢?
我環視一圈,在這個房間內找到了座機。
門外仍舊很安靜。
那個小鬼也停止了吵鬧,飄在半空中,轉頭看我。
我深呼吸,走到座機旁,用自己的衣袖包著手,別扭地拿起了話筒。
話筒里沒聲音,連忙音都沒有。
通訊徹底中斷。
這并不奇怪。
如果這里真的和現實世界徹底隔絕,斷水斷電,沒信號,那么電話線路應該也被中斷了。
這個異空間現在就是一座孤島。
我放下了話筒,看向了房門口。
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報警。
外面自稱警察的人是誰?
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兩下。
那個鬼嬰咯咯咯地笑起來。
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屬于鬼嬰的陰氣。
一個身影穿過了房門,出現在我面前。
我一開始都沒看到他,余光瞥見了他的腦袋,我才低下頭,看到了他的模樣。
那是個小男孩,一米二左右的身高,十歲左右的模樣,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外套,下身是一條藍色牛仔褲。他長得圓頭圓腦,留了個蘑菇頭,兩頰還有些殘留的嬰兒肥,眼睛黑白分明,盯著我瞧。
我腦海中冒出來一個模糊的名字。
這小男孩干凈的臉上浮現出了認真的表情,“你被我嚇到了吧?”
我還在想那個到嘴邊的名字。
“被我嚇到也是你活該。都是你們不好。”小男孩鼓起腮幫子,孩子氣地說道,“都怪你們,這里變得亂七八糟了。”
“韓赟!”我脫口而出。
我記起了這個孩子!
這是個存在了很久的老鬼,可能都變成靈了,和那個大巫師差不多。但他應該不是主動將自己變成靈的。
青葉的某次委托就和這孩子相關。他會接納那些想要找玩伴的孩子,帶著他們一起游戲。當然,被他帶走的孩子不是失蹤了,就是死了。
青葉沒有消滅他,和他好好溝通之后,他就放棄帶走那個委托人。我還記得那個委托人是成年人,不過是念頭一動,羨慕了一下學校里的孩子們,就被他盯上了。
“韓赟。”我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盯著他看,余光則是看著那個鬼嬰。
門外面又飄進來一個鬼。這次是個小女孩,披著頭發,看起來形容狼狽,神情也是怯生生的。但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陰鷙的眼神。她看人的目光很不善。她的身上也有一股子血腥氣。
“是那些葉子跟你說的我嗎?”韓赟問我。
我點頭,沒有詳細解釋我和青葉的關系。
我有些意外韓赟馬上將我和青葉聯系起來,疑惑看向他。
他模樣就是個小孩,想法、行動可能也像個孩子,卻到底比孩子多了很多經歷。
韓赟馬上明白了我這個眼神的意思,哼了一聲,“我和你們這些弱雞可不一樣。你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他昂著頭,非常驕傲地看著我。
我覺察到韓赟的性格好像和檔案視頻中的有些不同。
韓赟眼珠子轉了轉,“你不問我都知道什么嗎?”
我哄小孩一樣問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們是罪魁禍首。”韓赟用手指著我,“都怪你啊!你跑過來干什么?我差一點點就可以回去了啊!你一跑進來,全亂套了!”
我不明所以。青葉的人奈何不了韓赟,我的能力應該能對他起作用。可我沒信心自己輕易就能抓到他。
“你能詳細給我說說嗎?”我追問道。
“你應該發現自己失去記憶了吧?”韓赟不答反問。
我點頭承認了。
這醒來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可我馬上就被卷入了這對夫妻的家庭糾紛中,只能先應付眼前的事情。
此刻韓赟一說,我想要回憶一下,這念頭一動,我就覺得腦袋針扎一樣的疼痛。
韓赟不屑道:“別費力了。你這種廢柴沒可能自己想起來。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他踱著步子走過來,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爺派頭。
“這地方原來是民慶陽山區。在2017年10月2日這一天,我呆在這里,照顧這兩個孩子。”他指了指那兩個小鬼,“這個你看到全過程了。小張生母懷孕,被他生父懷疑是出軌,肚子里懷了別人的孩子,對她非打即罵,各種折磨。那個女人呢,腦子里都是水,還想著給那個男人生兒子,只要生下兒子,做了親子鑒定,就能讓男人重新愛上她。哼哼。其實那個男人早就想離婚了。他和女人結婚,就是為了女人家陪嫁的房子、車子。沒生孩子,他糊弄住那個女人,就能讓她凈身出戶,說不定還能要一筆精神損失費。”
韓赟的語氣中是完全不屬于孩子的嘲諷。
“這女人被打到流產,昏倒之后,送進醫院做了搶救,小張死了,她也沒在醫院住多久,就被男人帶回家,扔在一邊不管不顧。”韓赟看向了那個鬼嬰,“我早說啦!這兩人都不是好東西。你早點跟我走,有那么多哥哥姐姐一起玩,多好啊!你非要留在這兒,還期望他們懺悔。哼哼!你看到了吧?他們都沒把你當個人,沒把你當一塊自己的肉。”
鬼嬰低著頭,發出了小聲的哭泣。
“每次都這樣。真煩人。”韓赟嘀咕了兩句,走到了鬼嬰身邊,將他抱在了懷里。
他的模樣只是個小孩,抱孩子的動作卻非常嫻熟。
我覺得韓赟現在說的事情和這個異空間的狀況沒多大關系,可看韓赟的模樣,我又不好打斷。我能感覺到他現在怒氣沖沖,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
我只能當一個傾聽者。
韓赟哄了那個鬼嬰,又指了那個跟著他過來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