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南宮耀是在安慰我,還是在陳述他真心實意的看法。
病房里面沒有人再說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我睡著后,做了噩夢。
這次不是夢境,而是真的噩夢。
我夢到了自己和妹妹被抓走。妹妹被吊了起來,身有許多放血的傷口。我則被綁著,動彈不得。
莫問抓來了鬼,逼迫我利用夢境,回到古代,完成柳澈的遺愿。我不知道該怎么拯救自己和妹妹。
我一次次改變過去,但現狀并未發生改變。
每一次夢境醒來,我看到的是滿身傷口、奄奄一息的妹妹。
“哥……哥……”她小聲地叫著我,干裂的嘴唇幾乎無法動,聲音也因此變得怪異。
噩夢是沒有邏輯的。
我沒有看到古代,只看到了妹妹身越來越的傷口,只知道我一次次的失敗。
莫問在變得暴躁,我也變得憤怒又絕望。
我時而知道這是噩夢,時而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
青葉的人消失了,瘦子他們也消失了。
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我、妹妹和莫問。
“放棄吧。你做不到。算了,也不要你來做這件事。你將柳澈帶回來,我放了你們。你可以做到的吧?你已經成功過兩次了。”莫問只有一顆腦袋漂浮在我面前,冷冷盯著我,冷冷地宣布了又一個命令。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在夢境,我看到了柳澈。
我沒有看到他具體的模樣,只知道面前和善的男人是柳澈。
要帶他走,帶他到“我”的“現在”,將他交給莫問。
柳澈似乎是反抗了,他身邊的那個莫問也反抗了。
我失敗了,然后,是南宮耀所說的地獄。
沒有邏輯可言的噩夢,我的心情卻是真實的。
眼前的地獄,則是和這個噩夢的邏輯一樣荒誕。
我看到了恐怖片的經典角色,僵尸、女鬼、怪物,我似乎還看到了幾處電影的場景。
我成了一個觀影人,正在看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片。
明知道這是噩夢,我還是感到腎腺素在飆升。
轉眼,我在逃跑。
我莫名開始了奔跑,穿行在建筑物。
空曠的道路只有我一個人,兩邊的建筑物是爛尾樓,只有鋼筋水泥,還沒有裝玻璃,也沒有粉刷外墻。
我感覺到了背后傳來的陣陣腥風,有什么東西追在我后頭,呼著氣。那種濕熱又帶著腥臭的氣息,不是人。而且它的體型十分巨大。
我跑進了一棟爛尾樓,躲在了樓梯間。
好熟悉的感覺……
我有了既視感。
不等我思考,大樓搖晃了一下。
一只爪子抓在了我旁邊的窗戶洞。
緩緩的,有一顆野獸的頭顱升了來,泛著綠光的眼睛盯著我。
我的身體驟然倒飛。
一只鬼死死抓著我的身體,往后飛行。
飛高了,我看到了一片暫停施工的爛尾樓。
爬在樓的是一只巨大的狼型生物。
天空的太陽是怪的黑色,又詭異地刺眼。
我正注視著太陽,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后伸出來,猛地插入了我的雙眼。
“啊!”我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
眼睛的疼痛,讓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雙眼。
沒有事,我的眼睛沒有事。
那也不是真實的痛感,只不過是看到了有東西刺向眼睛,出現的本能反應。
剛才的夢境……
我渾身癱軟地躺在床。
“哥?你醒了?”旁邊床的瘦子嘟囔了一句,“幾點了?”
“不知道。”我聲音干澀地回答。
瘦子又說了什么,翻個身,繼續睡去了。
我看了看窗戶。
外面天光微亮,應該是五六點吧。
我睡不著了。
南宮耀所說的地獄,居然讓我想起了引路人。
之前夢境,我看到過引路人還活著時候的遭遇。
他在爛尾樓的工地區域逃命,又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狼型怪物,后來還遇到了一只鬼,被拉出了靈魂。他的雙眼被插入鏡子的碎片,擁有了神的力量。
噩夢不是完整的重現我的夢境,但這其匹配的地方,讓我不由生出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我曾經看到過一些不知道真假的科普。什么人的大腦并沒有被充分利用,什么夢境反映現實,什么睡前思考問題會在睡眠得到解答……
我不知道自己剛才做的噩夢是不是這種情況,但南宮耀所說的地獄,套入到引路人的遭遇,并沒有矛盾的地方。
我想這個想了很多,等到其他人都醒了,尤其是南宮耀醒了,我忍不住問他有關那個地獄的具體情況。我也將引路人的事情和他說了。
“你知道看到了引路人?”南宮耀問道。
我怔了怔,“活人,的確只有他。”
南宮耀若有所思,“我看到的未來還有很多活人。不過,事情發展下去,說不定會像你說的那樣。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一段時間內的未來,幾年、十幾年,社會還沒有崩壞,活人的數量還是大于鬼怪,但遲早……”
我的心往下沉。
“這樣說,那個引路人可能有和哥差不多的能力,他是另一個版本的哥,從我們的未來過來……”胖子猜測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南宮耀說道。
“喂喂喂!”瘦子從洗手間里面跑出來,手還拿著牙刷,“你們開什么玩笑啊?這樣一來,不代表我們這個世界注定要毀滅?”
“可以查查看。”南宮耀拿出手機,不知道搜索了什么東西,沒一會兒,抬頭對我們說道,“匯鄉的情況一點兒都沒有變。”
我臉色陰沉起來。
“這說明什么?”瘦子問道。
“這說明如果我們對引路人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們至今為止所做的事情,并沒有改變那個地獄一樣的未來。”南宮耀將手機放回到了床頭柜。
病房里面安靜下來。
來給我們做體檢的護士打破了這種安靜。
測量體溫、驗血、驗尿……
之后是吃醫院送來的早飯。
我們需要這樣度過隔離觀察期,確認沒有攜帶那種可怕的疫病病毒。
昨晚陳逸涵和玄青真人都來過了,相信這種觀察期不會再持續多久。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我們出院前,郭玉潔發了消息到群里面,問我那個女鬼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