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覺不妙,馬上回頭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還是那樣,我是沒看出什么來。
陳子安嚇得不輕,抓住了我的胳膊拼命搖晃,還一副想要跑的架勢。
我硬著頭皮仔細看床上的人。
原本我一直想著看他的模樣。既然他藏著臉,不說一般鬼故事的套路,就是正常人思路來說,肯定是他的臉有問題。我在腦海中想象過他的各種模樣,就連“黑屏怪臉”事件中的種種情況,我都想過了。
然而,經過陳子安這么一“提醒”,我才發現這人有問題的不是臉正面。
準確來說,他……后腦勺的頭發下,也有一張臉……
我和陳子安之前一樣,瞪大了眼睛。
孟一凡的發型很普通,就是男人常見的短發,稍微有些長。我記得他還有個劉海。
劉海現在我看不到,但從那半長不短的頭發中,我看到了一雙黑幽幽的眼睛。
那雙眼睛正看著我……
他之前不是在躲著我,不讓我看他的臉,而是一直在看著我……
我生出了一種惡寒的感覺。
陳子安見我一動不動,已經想要跑了,也真的松開了抓著我的手,直接往后跑了。
那雙眼睛還盯著我看呢。
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孟一凡的那兩只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骨骼摩擦聲,反關節扭曲了一會兒,似乎是到了極限,他不得不放棄,改成了正常的姿勢,雙手抱著后腦勺,將頭發給撩開。
腦后的那張臉顯現出來,有鼻子有眼,還有一雙耳朵和一只嘴巴。
臉型肯定是不對的,不過從五官來看,這應該是一張女性的臉。
王小朋和陳子安都叫了起來。只不過陳子安的語氣中帶了古怪的驚嘆,王小朋是完全被嚇到了。
我對著那張臉,又瞄了眼鏡子中的孟一凡。
孟一凡看的還是我。
這情況實在是麻煩。
我不去管背后的那些人,握著護身符的手按照原計劃伸了過去。
那張臉上浮現出了疑惑和恐懼之色,動作僵硬別扭地往后退。
鏡子中的孟一凡忽然撲到了鏡子上,似乎是想要破開精鏡子出來。
我正驚喜于護身符起了效果,就發現余光中的鏡子底色變成了黑色。
一轉頭,我看到了孟一凡背后的黑暗。
孟一凡伸著手,還在張嘴說什么,但是他的身體正在往鏡子深處的黑暗而去。
我腦中都快炸開了,慌忙將護身符直接按在了那張臉上。
那張臉發出了尖叫,聽聲音,還是個年輕女孩。這點從那張臉上并沒有看出來。
孟一凡的身影在鏡子中越來越小。
我抱在懷中的泰迪熊跳出了我的手臂,直接奔著鏡子而去。
泰迪熊撞在了鏡子上。
啪擦一聲。
伴隨著鏡子碎裂的聲音和呂巧嵐的呼喊,我感覺到房間內的陰氣發生了變化。
正面鏡子都碎裂脫落,我手掌下按著的人一下子摔倒在床上。
呂巧嵐已經去撿泰迪熊了。
我看地上的鏡子碎片很正常,便先看向了倒在床上的人。
那人雙手已經垂下,頭發落回到原處。
我緊張地撩開那些頭發,沒看到臉,先松了一口氣,再將人的身體扳過來。
那人躺在了床上,本應該是正面朝上的。
可是,那人轉過來的腦袋……依然是后腦勺。
我愣住了,顫抖地撩開那些頭發……
沒有……
沒有臉……
而且……
我看著手指上沾到的血液,身體不停發抖。
那個警察走到了我身邊,表情嚴肅地檢查了一邊那顆詭異的腦袋。
“這里有傷,有一段時間了,而且……”他斟酌著,“很有可能是墜樓導致的傷口。”
我聽了這些話,腦袋里卻還是一片空白。
我將手放在了那顆腦袋上,閉上眼睛,心里面默默想著動用能力、能力、能力……能力!時間轉回去啊!
警察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沒有心跳和呼吸了。”
我身體再次哆嗦了一下,睜開眼,我快步走到了碎裂的鏡子前,將手貼了上去。
沒有用……
鏡子沒有變回去。
孟一凡……
死了……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腳上感覺到了什么觸感。
我低下頭,看到了泰迪熊的手。
呂巧嵐跪在地上,本來是在檢查泰迪熊的身體,之前似乎是被警察的對話吸引,看著那具身體出神,這會兒才看向了已經站在他旁邊的我。
我的視線移動到地上的鏡子碎片。
“……醫院的樓梯間里面,是不是有鏡子?”我提出疑問,并沒有刻意要問誰。
回答我的是那個警察。
“發現那個箱子的樓梯間有鏡子。”
我立刻沖出了房間。
“你等等!”警察喊了一聲。
王小朋似乎是腳發軟,靠著墻,人有些虛脫。
我跑出去,后頭聽到凌亂的腳步聲。
等下了樓,我被后面的人追上。
陳子安跟著過來了,后頭還有呂巧嵐的喘息聲。
“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啊。”陳子安有些不正常的興奮。
我現在也沒法說陳子安什么。
我和呂巧嵐都上了陳子安的出租車。
在后視鏡里面,我看到了那個警察追出來。
陳子安踩足了油門,開車的方式十分狂野,不太遵守交通規則。
“嗨,哥們,昨天傳遍的那個捉鬼的外地人就是你吧?厲害啊兄弟!”陳子安又開始了絮叨。
我現在可不想理陳子安,只想著快點兒趕到醫院去。
呂巧嵐不滿地說道:“你不怕嗎?”
陳子安抬眼看看后視鏡,似乎是通過那里看我們。
呂巧嵐也看了眼鏡子,不太舒服地別開視線。
“我是好多年沒碰到過了。這刺激啊!”陳子安大咧咧地說道。
“有人死了還刺激?!”呂巧嵐壓抑著怒火。
陳子安收斂了笑容,“死掉的肯定是外地人吧。咱們這兒就是這樣。”
他的語氣不光是激怒了陳子安,也激怒了我。
“夠了!就是因為你們這種想法,才會不斷有人出事!都是人,還都是一個國家的,你們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我大聲說道。
陳子安詫異看看我,“這怎么能怪我們?這規矩又不是我們定下的。”
我心頭一凜。
呂巧嵐正想要說什么。
我已經先一步問道:“你知道規矩是誰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