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隊長絕口不提我們上次的對話,對我們那個在正常人聽來匪夷所思的要求也沒有二話,直接安排我們進了那間牢房。
有警察用詭異的目光打量我們,陳曉丘淡定地目不斜視,我則渾身都不自在。
萬隊長拍拍警察的肩膀,見人就說:“人家想要體驗生活,你們別多管閑事。”
警察看我們的目光更像是在看神經病了。
萬隊長領著我們進了牢房,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和陳曉丘并排坐在一張簡陋的床上,看著對面的另一張床。
“就是在這里?”陳曉丘問。
我點了下頭。
那個**女的死亡時間是凌晨四點,我看了下表,時間還有些早。
“你要不要躺一會兒?”我問陳曉丘,“我坐一邊去。”
牢房內有一套舊桌椅,掉漆掉得不成樣子了,但坐個人肯定沒問題。
陳曉丘搖頭,“不用了。”
我這是第二次和陳曉丘單獨相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兩個人都保持了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就對著那張空床發呆,突然,我的肩膀一沉,轉頭發現陳曉丘居然睡著了。我身體有些僵硬,下意識地移動了下身體,防止陳曉丘在往下倒。鼻息間能聞到陳曉丘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而是沐浴乳和洗發水的清爽味道,有點兒像花香。我也不是沒被人靠著睡著過,畢竟有個年紀小的妹妹在,小時候我還抱著妹妹,哄過她睡覺。但陳曉丘和妹妹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動作緩慢地伸手扶住了陳曉丘的肩膀,攬著她的背,將她慢慢放到了床上。
這牢房現在不關人,也就沒有日用品,床上只有一層薄薄的床墊,沒有枕頭被子。現在才九月,天氣尚未轉冷,我也沒外套可給陳曉丘當被子蓋。
我看了看陳曉丘還放在地上的腳,有些躊躇。這樣的姿勢陳曉丘肯定睡不舒服,可要將她抱到床上躺好,又好像過于親密了一些。再者,萬一那**女的鬼魂還在,或是楚潤那惡鬼要做什么,陳曉丘要逃也是這個姿勢更方便。
我默默對陳曉丘說了聲抱歉,就放她那樣躺著了。
過了凌晨四點,那個**女的鬼魂也沒出來,我就松了口氣,又等了半小時,一點兒陰氣都沒感覺到,我徹底放心了。
我輕輕推醒了陳曉丘。
陳曉丘睡得有些迷糊,眨了好一會兒眼睛,才逐漸清醒過來,從床上撐起身體。
“我睡著了?”陳曉丘問。
“嗯。快五點了,什么事情都沒有。”我對陳曉丘說明情況。
“哦,那就是印證了我們的猜想。”陳曉丘淡定地說道,揉了揉眼睛,又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腰。
“不好意思啊,放你那樣躺著了。”我紅著臉道歉。
“不用在意。你要是把我抱床上躺著,就不是你了。”陳曉丘微笑著說道。
我一怔,“什么?”
“郭玉潔說你老古板,她有一次喝醉了,你把她背回家,連鞋子都沒給她脫掉。”陳曉丘接著說道。
我的臉更紅了。
那件事我還記得。郭玉潔醒來還懷疑我是不是故意的,想著讓她給我洗床單。天地良心,我絕沒那么想過!要不是我媽和妹妹那時候都出去旅游了,我絕對不會讓郭玉潔那樣睡一晚。不過,他們要在家,沒有空床,我也不會把郭玉潔帶回家了。
“那我們走吧。去吃個早飯,然后回去。你今天請假,養足了精神,準備晚上的戰斗。”陳曉丘制定計劃。
“我要白天睡著就做了夢呢?”我問道。
“那就看你情況了。要有精神,直接殺掉楚潤吧。”陳曉丘說道。
我狐疑地打量陳曉丘,“你說起這事情,一點兒心理陰影都沒有嗎?”
“為什么要有心理陰影?他不是人,是鬼,而且是殺人的惡鬼。”陳曉丘坦然說道。
“那也讓人不太舒服。”我嘆氣。
萬隊長笑瞇瞇地送我們出了看守所,分別的時候冷不丁問道:“沒事了吧?”
我沉默。
陳曉丘回答:“也許吧。”
萬隊長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有些悵然地擺擺手,轉身回了看守所。
吃了早飯,我沒回家,而是去了青葉,將計劃說了一遍。
青葉內部安靜如故,沒有什么反應。
“我在這里借宿一天,睡葉青先生的床,沒問題吧?”我緊張地詢問。
那張明顯有人在用的床,應該就是葉青的了。
沒得到回應,我就走向了里間的休息室,將積了灰的被褥枕頭等東西拍打了一番,整理好了,正要躺下去,忽然聽到了“叩叩”兩聲響。我一驚,看向傳出聲音的地方,是旁邊的墻面。
叩叩叩……
敲擊聲在繼續,不像是摩斯碼一類的東西,反倒像是一種不耐煩的催促。從那位置來看,我都能想象到那個男人靠著墻,垂著手,不耐煩地動著手腕,用指節敲打墻面。
我小心地直起身,退后一步,遠離了辛苦整理好的床鋪,那敲擊聲就沒了。我欲哭無淚。葉青這是不許我睡啊。不許就不許吧,怎么不早說?我拍了半天的灰,咳嗽了好幾聲呢。
“那……沙發可以吧?”我看了看另外四張光禿禿的木板床,遲疑了一下,選擇了沙發。
葉青又不動了。
我吁了口氣,走到了客廳。
雖然沒窗簾,但青葉昏暗的環境很適合小憩。沙發也足夠大。
我正要躺下來,事務所的門忽然開了,門板上出現了“叩叩叩”的聲響。
我心中一緊,“是不許我現在在這里休息,還是晚上要入夢的時候,也不能來?”
叩擊聲停了下來,頓了幾秒,敲了兩下。
我怔了怔,思忖起來。
青葉是不想要我留那么晚,還是不想要我在這里做夢?
說來,我幾次接觸鬼魂,青葉的人和劉大爺都沒有進入過的夢。劉大爺可能是因為以活人形態行動,所以無法托夢,青葉的人呢?是不想要托夢嗎?
叩擊聲又起,催促我離開。
我無奈,只能走出事務所,事務所的門在我背后猛地關上,差點兒撞到我的后腦勺。
事務所不能呆,我只好找個賓館開房,忐忑地睡下。
白天的時候,我都沒做夢,和瘦子他們報了平安,又告訴父母今天還去胖子家過夜,我就等著夜晚到來。
月上中梢,我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將下午買的繩索翻來覆去地揉捏,做了許多思想工作,這才躺在床上。幾乎是瞬間,我就進入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