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澤閱最后一天上班,中午的時候員工就坐不住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在猜測過年公司會發什么。
到了下午三點,趙澤君辦公室大門打開,挨個把員工叫進去。
澤閱畢竟是個小公司,幾萬幾萬的年終獎暫時不可能,不過從辦公室出來的員工,臉上基本都掛著笑。
所有員工,按照工齡長短,多出了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的工資。
四點鐘,簡短的年終總結,趙澤君日照和宋云分別發了言,總結今年業績,展望來年工作規劃。
過年前開會談未來規劃,多少有點扯淡,所有人的心早就飛了,沒人有心思去細聽,連趙澤君自己都不想聊太多,大家都眼巴巴的等著最后一個壓軸的環節,抽獎。
“行了,不說了,抽獎!”趙澤君干脆把稿子一扣。
熱烈的掌聲響起。
一等獎一個,戴爾筆記本電腦一臺;二等將三個,價值3888的摩托羅拉手機三臺;三等獎十個,MP3一只。
氣氛搞得很熱烈,老員工還好點,知道趙老板的大方,特別是最早跟著項目組走來的那幾個,都習慣了趙老板用錢砸人的‘好習慣’;
主要不適應的是新員工,誰都沒想到,這個還在租用民房當辦公樓的小公司,年終獎勵手比之大,居然不下于很多大型的國企。
企業能不能留住人心,說到底還是一件事,待遇。有了待遇,才談得上什么能不能實現自我價值,是否受到尊重。
一個新入職不到三個月的大三女生,發了一個月的年終獎之外,還抽到了一臺手機,親手從趙澤君手里接過手機包裝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一時沖動還是對年輕的趙老板仰慕已久,居然搞突然襲擊,摟著趙澤君的脖子,啪嘰在臉上親了一口。
“禁止調戲領導。”日照一本正經的說。
不說還好點,這句話一說,后面趙澤君又被強行親了兩口,郁悶的是,這兩口都是男同事親的。
其實震撼最大的,還是日照本人。
同樣是網絡小說網站,同樣是業界第一,澤閱對待員工的態度,或者說是趙澤君對待員工的態度,和澤閱孔德成,天壤之別。這種力度的年終獎勵,在當初的澤閱是不可想象的,日照很清楚的記得,就算他這個股東,過年的時候,無非也就是兩千塊錢紅包,幾桶油而已。
他和宋云不屬于澤閱普通員工序列,單獨拿年終獎,他來的時間很短,卻和宋云拿了一樣的錢:一人三萬。
在感激之余,這筆錢讓他對趙澤君有了一個新印象:這位趙老板不出手則已,只要出手,從來不給人三心二意的余地。
最初空降而來就以委以重任,是趙澤君對他的認可,和公司最老的員工宋云拿一樣年終獎,是趙澤君對他的信任。
一份認可,一份信任,都做到了最極致。
再看看趙澤君本人的生活,和員工吃一樣的工作餐,至今連車都沒買一輛,賺了點錢立刻就投入了公司的再生產之中,公司和學校兩天跑,每天再晚都會在公司把當天的任務處理完……一樁樁一件件,日照冷眼旁觀,這位年輕的趙老板身上,能力、野心、格局、勤簡,幾乎具備了一切成功企業家所共有的優良品質。
學校放假,澤閱放假,趙澤君又在學校留了一天,去蘇昀那里補課。
看在狗的面子上,蘇老師終于肯劃重點了。
也不完全是因為狗。
那天一起吃飯,趙澤君隨口提了一句自己在創業做網站,一開始蘇昀沒太當回事:大學生,尤其是科大學創業的很多,這幾年經濟起飛,創業成了個熱門詞匯,好像隨便是個年輕人都能‘創業’,隨便開發個網站朝網上一掛,就號稱是創業者。這和前幾年涌現出一大批‘老板’,連路邊賣炒面炒飯的小販都是‘老板’異曲同工。
后來趙澤君打開錢包,隨身帶了幾千塊錢,開車技術比她這個兩年駕齡的老司機還要溜,蘇昀才看出點不對頭來。
還有那個‘家’,一個大男孩自己住,歸置的井井有條,居然隨隨便便就搗鼓出一大桌子菜,雖然味道普通,可那絕不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大一男孩子能做到的。
回去之后,她下意識的到網上查了下澤閱中文網。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百度上的搜索結果多如牛毛,這個‘澤閱’被公認為業內最大最成功的企業,而趙澤君本人,甚至被同行業稱為‘教父’。
蘇昀對于網絡小說行業不甚了了,偶爾聽學校里的年輕老師聊到過,是個新興產業,盤子比較小。可是,再小的盤子,能成為業內第一,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蘇昀這才意識到,趙澤君所謂的創業,和自己最初認為的不一樣,這位‘趙同學’已經是個真正的‘老板’了,考試成績對于他而言,大概也就是一個為了最后拿畢業證的數據,甚至整個大學對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個平臺。
這種情況下,再按照對于一般學生的態度‘嚴格’要求他,顯然沒有太大意義,那不是對他負責,而是拖后腿。
何況兩個人之間,現在的關系似乎更類似朋友,趙澤君厚著臉皮非要畫重點,蘇昀也沒法板著臉拒絕。
想到趙澤君,蘇昀腦子忽然就浮現出前夫的影子。
同樣是年輕俊才,少年成名的年輕企業家。
有能力的男人都有種共同的特質:在他們身邊,會讓人覺得很踏實。
但趙澤君身上還有另一種東西,是她前夫不具備的。
她相信,如果那天在土菜館門口,換成是她前夫在場,絕對不可能幫她救那條狗,在事后還會嫌她多管閑事,更不可能做出偷狗的事情來。
這個學生身上,有很暖的一面。而前夫身上正是缺少這種東西,當初年輕遇到那個男人,被他的自信和才華所吸引了,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那些耀眼的才華和能力,可以當作少女對于英雄的幻想進行崇拜,卻不足以支撐起有血有肉得生活,更不是愛情。
想著想著,蘇昀忽然訕訕一笑,狠狠的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在想什么呢,一個前夫,一個學生,這兩個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把小黑放下沙發,蘇昀掏出電話,給遠在海外的兒子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