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沫化了好妝,換了衣服,一副精致干練的女強人模樣,偏又還那么年輕。
背著身,微微彎腰。
一邊收拾著要帶去的東西,她一邊對仍然躺在床上的鄭忻峰說:“我出去辦事了啊。你累的話先繼續睡吧,睡醒餓了就叫客房送餐,放心,我都幫你點好了。”
這角色、情境,畫面,再加溫言軟語,體貼照顧……
大清早的,鄭忻峰一聲不響就爬了過去,從后把媳婦兒抱住了。
“別鬧,哎呀你……我這剛整理好呢。”
曲沫掰他手臂,溫和掙扎了幾下,發現沒用,只好轉身突然一下用力把人推回床上,板起臉說:“麻煩鄭秘書注意一下你現在的身份。”
“哦。”鄭忻峰:“忘了跟你說了,其實我自己做的角色定位呢,是一個色膽包天的秘書……呵呵,大不了就被開除唄。”
曲沫:“……那好,你現在被開除了。”
拎上公文包,曲沫站到鏡子前,無奈地整理著被弄皺的衣服,同時竭力保持嚴肅說:“對了,你要是實在嫌悶,想出去轉轉,可以打床頭寫的那個電話,我幫你找了個留學生,他可以帶你出去玩。”
“還有,記得別自己亂跑,否則丟了我可不管。”
她這么板著臉仔細交代著。
鄭忻峰莫名聽出來一種鄉下孩子第一次跟媽媽進城的感覺。媽媽要辦事,所以你乖乖的。
“都什么啊,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你等我,我很快就好。”鄭忻峰跳起來沖進衛生間直接對著水龍頭捧水洗臉。
曲沫站門口無奈說:“你也去?你又不會英語,也幫不上忙。”
“這么說就過分了啊,沫沫……不,曲總。”鄭忻峰一邊刷牙,一邊口吐白沫含糊說:“我……我可以幫你拎包啊。”
曲沫忍不住笑了起來一下,“那樣你會很悶吧?而且我是怕你累了啊,不識好人心。”
“我會累?我一向都龍精虎猛好不好,不信曲總可以問我家沫沫,反正你們也認識。”鄭忻峰漱了口,回頭接著說:“既然這回被要求單獨跟老板出差,我就是有心理準備的……”
“……”實在是拿他沒轍了,曲沫嘆了口氣,“那你快點。”
“好的,曲總。”
鄭忻峰麻溜兒穿褲子,穿衣服,最后拿著領帶走到曲沫面前,雙手把領帶捧著,說:“麻煩曲總……在家都是我老婆幫我系的,我自己不會。”
“哎呀,你不要再演了啊,混蛋……我這突然心里有點難受,就好像你真的出軌了一樣……”
曲沫說著似乎也有點兒進入角色了,就連眼神里都透著委屈。
這,鄭忻峰就沒法理解了。“可是我的出軌對象,不也是你么?”他說:“你難過個屁啊。”
“就難過……哼,勒死你。”
曲沫罵了一句,把手上的包遞給他,幫他把領帶系好。
出門坐車。
鄭忻峰拎包坐著,難得老實了一會兒,突然很認真地說:“沫沫,我剛想了想,我這個英語,真的應該好好學一下了。”
“嗯,是啊,我都跟你提了多少遍了。”
就學英語這事,曲沫自己就是現成的老師,而且之前也提過很多遍了,無奈鄭忻峰一直都不上心。
原先她還犯愁呢,好不容易見到鄭忻峰自己“醒悟”,一時心里有些歡喜。
鄭忻峰:“那你會教我吧?”
“那肯定啊”,曲沫開心說:“只要你愿意學。”
“愿意,肯定愿意。就是,我們平時都那么忙……”鄭忻峰神情似乎糾結了一下,跟著有了主意,豁然開朗,“要不這樣吧,沫沫,咱們把學英語和生活結合起來,以后在床上,你就只說英語……”
“……”曲沫轉過頭,氣鼓鼓地瞪著他。
“怎么了?”鄭忻峰無辜地問。
“無恥之徒。”曲沫說:“到了,下車。”
鄭忻峰點頭,神情一斂,換了一個人。
生活中的很大一部分時候,鄭忻峰都是愛胡鬧和不靠譜的,但是真的面對生意,他又有著天才的敏感和冷靜。
所以,到計劃真正去實施的時候,談,雖然都是曲沫在談,但是每一個關鍵的點,她都會征詢鄭忻峰的意見。
中英時差約7個小時。
那邊鄭忻峰和曲沫早起出門的時候,江澈這邊已經睡完午覺了。
空調房并不讓人感覺舒適,午睡睡醒感覺嘴苦,腦子昏沉。
但是對比深城提前到來的炎夏,終歸是好多了。
喝了半杯冰箱里儲備的自制檸檬水,感覺精神好了一些,江澈在沙發上坐下來。下午沒課,他想著看會兒書準備考試,翻了幾頁后停下來,發現腦子里一片空白。
“鈴鈴鈴。”
座機電話響了。
“喂,哪位?”
“喂,江老師……我是周映。”
“啊,是小周映啊。”
江澈一下不論神情還是語氣,都變得喜悅起來,他至今堅持叫小周映,盡管上次打電話,周映說她已經一米九二了。
五個月,又長了三厘米多。就好像連老天都擔心她趕不上亞特蘭大百年奧運似的。
江澈很少能接到周映的電話,這孩子似乎總把給江老師打電話當作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有時候,江澈甚至能透過電話察覺她聲音里的輕微顫抖。而且總是每一次,她似乎都會提前把要說的話提前練習許多遍。
“嗯,江老師。”電話對面的聲音很輕,周映說:“我打電話想跟你說,我們隊里上午開會了,對內公布了奧運會參賽名單……”
“那?”
“還不能跟外面說。”
“好的。”
“嗯,江老師,我……入選了。”
江澈腦子嗡一下,他一直期待著周映去打奧運,也堅信她能打奧運,但是之前最樂觀的估計,也是2000年,畢竟小丫頭現在才17歲。
“是入選啊?還是落選?”怕自己激動過頭了,江澈小心確認道。
“……就是,選上了,能去。”
“……哇。”
“咯咯。”周映笑了一下,“可是,就不一定能上場,郎指導說這次主要是讓我去積累大賽經驗,感受氛圍的,所以,江老師……”
“我會去看的。”江澈直接說:“7月正好放假呢,郎指導說得對,你還這么小呢,就算不上場也沒關系。”
他努力不讓自己給周映造成壓力。
“……嗯。不過,也說不定,會上一下。“周映頓了頓,像是給老師報告成績,說:“上次測試,我的扣球高度,是隊里第一。”
“多少?”
“3米30。”
“……”作為一個普通排球迷,江澈對這個數字還是有概念的,那是后來朱婷的扣球高度。而朱婷的身高,比周映高六厘米,“所以,你是飛人吧?”
“嗯?”被江老師夸上天了,周映喜悅又害羞,想了好一會兒才接上,說:“就,很會跳。郎指導和陳指導都說我是屬鹿的。”
“所以,你是秘密武器吧?”像是地下工作人員在討論軍事機密,江澈壓低了聲音問道。
“嗯”周映似乎也終于放開了些,笑著說:“可能是。”
她今天可高興了。
“扣死她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