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小舅媽呢?
二十多天了!
這要是還在火車站……不敢想。
要是不在火車站……更不敢想。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江澈一時真的十分愧疚,同時也很擔心。
“沒事的。”難得一次,小舅舅說話語氣像個長輩,張有遠伸手按著江澈的肩膀說:“喜翠她呢,用我們那邊話說是個很吃得開的人,性子也潑辣……總之她不可能傻乎乎等著或到處亂跑的,外甥女婿,你也別太擔心了。”
安慰人的話是這么說的,但是張有遠自己臉上的表情,其實也透著揪心。
畢竟不管喜翠的性子多潑辣,多吃得開,這里是深城啊,地方是陌生的,更多人和事,也都是她原先沒接觸,也沒見識過的。
“我現在去聯系一下家里邊。”張有遠說:“然后外甥女婿你去問問看,她要是真的來了找不見人,我猜很大可能會找到宜家門店去。”
“好。”
兩人各打了電話詢問,當場得到的答復,都沒有一點相關消息。
那就只能是最笨的辦法了,找。
讓張有遠描述,張衛雨操刀,很快畫出了速寫。
江澈第一時間把這回過來的三十多號弟兄全部撒了出去,再讓宜家門店和公司輪休的人全部動員起來加班找人,再是公安方面……
情急之下,江澈一口氣動員了近百人,出去找這個未來小舅媽。
但是一天從早到晚,依然一無所獲。
或者,小舅媽自己找工作去了?江澈打了電話給開職業介紹所的童陽和廖敦實,問過查了沒有,又讓他們幫忙打聽和留意。
張有遠自己也在街上走了一整天,到夜里十一點多回來,面上已經沒表情了,死灰一片。問了江澈這邊的情況,知道沒結果,點點頭,獨自先回了房間。
“篤篤。”
江澈這天也沒回家住,房間門是開著的。
但是宜家深城店的店長還是先敲了下門,等到江澈轉頭看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江總,剛下面負責招聘的人來找我,跟我說了件事,覺得應該和你說一下。”
“進來說。”
“好。”店長進來坐下,面色有些擔心說:“原先江總您打電話問我,說小舅媽有沒有來過店里,我問了,確實沒有……”
在店長的敘述里,小舅媽或小舅舅這個概念,確實從沒出現過,但是另有一個情況。
宜家深城分店本就一直在招人,也一直有人來咨詢。
二十幾天前,其中有一個挺漂亮的女的,說是來應聘,但是咨詢到最后,問了個奇怪的問題:“那要是你們江老板的親戚呢?要是很親那種,總不用按你們這個晉升制度來吧?”
“所以……你給負責招聘的人看過小舅媽的畫像了沒?是不是她?”江澈情急,直接問道。
店長:“嗯,他說好像,可能,沒準,是。因為當時并不是正式面試,只是他在忙,然后那姑娘在問,所以……他也不是很確定。”
“這樣……”江澈想了想,問:“那當時,他是怎么回答那個姑娘的問題的。”
“就按咱一直的評價積分晉升規則說的。”店長擔心地看一眼江澈,接著說:“咱宜家不是也沒用江總您家里的親戚嘛……然后江總你開年會的時候還專門強調過,宜家的晉升制度,絕對公平,您還特意說到親戚這個問題……”
江澈確實說過這些話,甚至為了維護宜家的制度,至今為止家里兩頭的親戚來要工作,全都放在江爸的花季雨季。
“然后,那姑娘又問了一遍,最后說,她再想想,然后就沒信了,也沒留聯系方式。”店長說話始終抱著擔心。
江澈看了看他,說:“好的,沒事,你們做得很好,先回去休息吧。”
至此為止,江澈已經有至少九成把握,那個人是未來小舅媽。想想,還真是挺能耐,挺吃得開的一個人,不但自己找去宜家分店了,甚至還會打探情報信息。
差不多時候。
張有遠在房間里也接到了大姐張有喬打來的電話。他三個姐姐,大姐張有喬,二姐張佑楠,三姐張盼娣,就他和大姐是按字頭取的名字,且年齡相差很大。
“我們找去你那個出租屋看了。”大姐在電話里說:“房間是空的……連被鋪啥的,都拿走了。
你別急啊,有遠,咱爸已經坐車去喜翠老家打聽了。”
第二天。
張有遠沒有接到家里電話。
倒是江澈接到了林俞靜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讓江澈打另一個電話……而電話對面的人,是林俞靜的外公,張和順。
按說這是外孫女婿和外公第一次接觸,通電話,意義重大,但是電話里,兩人并沒有顧得上太多客套。
“喜翠回去結婚了,老家那邊這兩天正辦酒呢。”
張老頭說這一句話,江澈就明白他為什么是打給自己,而不是張有遠了。
“嫁的聽說是一個去深城碰上的大經理,帶回來才十來天,就擺酒了。我這氣不順啊,就厚著臉皮找她問了幾句。喜翠也沒遮,就說,她的模樣,就是該年輕享福的,說是咱家規矩大,她等不了有遠出息了……”
“這……”江澈沒說下去,在深城這樣一個經理遍地走的地方,他不認為喜翠姑娘碰上的那個家伙,有多大幾率真的身家豐厚到足以秒掉張有遠……
所以,姑娘的情況簡單一句話概括,就是:她的眼界、見識,跟她的心機、野心,搭不上。
張和順那頭接著解釋,“外公這不是怪你的意思啊,要怪也是我家有遠自己一直不長進。我這就是,就是,有點不知道怎么跟有遠說。他以前吧,也喜歡過一個高中女同學,還為人家姑娘打架,關了一年,后來就沒成……”
老頭說了很多。也讓江澈對這個小舅舅多了不少了解。
可是事情終究還是要跟張有遠說的。
“你找個時間,緩緩跟他講吧,你是文化人,幫我想想看,看怎么說跟他說能好些……再幫我勸慰著點,外公這,就拜托給你了。”
張老頭最后這么說。
江澈應得也乖巧,但實際壓力,就有點大了。小舅舅按說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應該不會怎么樣才對,但就是這種人,反而讓人更擔心。
雖然不可能要死要活,但是說不定,就此消沉,換一個人。
房間里。
“你是說,喜翠找到了?”一身疲憊,滿眼血絲,張有遠一下站了起來,臉上神情有安心,眼睛里有喜悅。
“嗯。我已經撤銷報案了。”江澈說。
“那她現在在哪啊?”張有遠追問。
“在……老家。”這種事,江澈實在找不到委婉的辦法,看了一眼張有遠,小聲直接說:“喜翠回老家結婚了,小舅。”
“怎么會?”
“她來過深城,然后……”江澈把他從張和順那里聽來的信息,大致說了一遍。
“……”張有遠笑一下,“這……這,她,怎么也不說叫我喝喜酒啊……唉,怕我包不起紅包啊,真是的,我堂堂一個大經理……”
張有遠說了一會兒,坐下來,始終顯得很平靜。
這種情況江澈反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三墩和老彪自告奮勇說他們去。
江澈想了想,他們倆大概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當時哪里想得到,去一趟茶寮,就把自己陷那兒了啊,那最開始見到將軍,我也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房間里,趙三墩給張有遠講他和將軍的故事,說,“人一輩子,碰見誰,娶誰……實話說,我覺得都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