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是長弓文一筆太極壓雪地的最終結果。
天山宗的所有弟子,全部倒地不起。
那些來自炎華各省諸郡的散修修者,也都橫陳在地。
他們當中,實力最高的已經是靈玄境四重天的修者,但無一例外,在太極圖下無一生還。
場間還能站著的便只有長弓文、沈獨秀,第五聽云、肖夢蝶和雷奉翔因為本身的傷勢的原因,站立的姿態已經極為勉強。尤其是第五聽云,和趙林硬拼一招之后,此刻已經半跪在地,若非手中坤母劍支撐,多半也已撲面倒下。
和第五聽云同樣半跪的,還有趙林。
他畢竟是靈玄境九重天的修者,哪怕長弓文一筆太極滅殺了數十靈玄境修者,他依然還能保留有生機。不過,看他渾身抖若篩糠的樣子,想必也身受重創,已是強弩之末而已。
“你……你怎么可能?”趙林神色驚恐,望向負手而立的長弓文,眼神之中再無之前的熊熊戰意,他驚疑,甚至有些恐懼,“你……你怎么能?我們都是九重天,都是九重天……”
話說至此,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前雪地上是被他咳出來的內腑之血。
長弓文沒有解答趙林的疑惑,他看著趙林,眼神很平淡,既沒有那種刻骨的仇恨,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他甚至有些憐憫,但憐憫并不會沖淡殺意,他右手微抬,然后按下。
頓時,一股力量落在趙林的天靈蓋上,趙林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趙林,卒。
長弓文將盤心和趙林的尸體堆在一塊,然后撕下趙林的外衫。他拿著長衫一端,寒風將其吹得平鋪展開,接著他用手中筆蘸了趙林身上還未干涸的血,提腕懸筆,一揮而就八個大字:
“殺人者,元蒙長弓文。”
然后他手腕一翻,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把形制超過普通寶劍的長劍,隨手一擲,呼嘯一聲,長劍釘穿布匹牢牢地扎進雪地深處。寫著八個血字的布匹隨風招展,呼呼之聲連綿不斷。
做完這些后,他才轉身走到錢不二和伍十欺的尸身旁。
他就近刨了個雪坑,將錢不二和伍十欺小心地搬到坑內,然后用雪覆蓋了兩人的尸體。肖夢蝶不知何時來到長弓文的身后,他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先倒了一些在地上,接著仰頭喝了一口,然后把葫蘆遞到長弓文身前。
長弓文看了肖夢蝶一眼,沒做遲疑接過葫蘆仰頭喝下。
兩人對著前方的雪冢微微一拜,而后相視點頭,竟隱有笑意微掛臉上。
雷奉翔攙著第五聽云,看著那有些別扭的一幕,不由嘆道:“兩個瀟灑自在怡然自得的人碰在一起,撞擊出來的火花讓我們這些人還真有些看不懂……”
簡單掩埋了錢不二和伍十欺之后,幾人回到沈獨秀的身邊,重新盤坐下來。第五聽云和雷奉翔先進入冥想,調息身體恢復傷勢,肖夢蝶和長弓文則把酒言談,他們沒有繼續冥想,而是擔負起了護衛之責。
“長弓兄今年貴庚?”肖夢蝶問。
長弓文答:“不知你們炎華是計算虛歲還是實歲,若是虛歲的話,已經二十有一了。”
肖夢蝶說道:“二十有一?那不過長我兩歲,可長弓兄修為卻臻至靈玄巔峰,真是令我們望塵莫及啊。我自幼游歷山川,遍訪炎華宗門,天賦雖不敢說卓然獨立,但自問也還勉強,可山外終歸有山,人外畢竟有人。初識第五時,我便知道這話不假,今日見你出手,方真正理解。”
長弓文道:“你太過謙了。俗語有云,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后。我雖僅僅癡長你兩歲,但修道一途,天賦和機緣并重,兩年的時間足可以發生太多變數,就算修為提升整整一個大階別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你志在精純劍道,若要論劍,我可不敢與你爭鋒。”
說到此處,長弓文忽然轉身一指沈獨秀,道:“不過,沈公子也是專修劍道,他出身劍修世家,對劍道的理解和領悟非我所能比,你們倆倒可以交流交流。”
肖夢蝶仰頭再喝一口,說:“只是無緣觀沈兄出手。”
“有機會的,而且很快。”說話之余,長弓文把視線轉向那迎風招展的布匹,其上的血色字體早已凝結。不過他似乎并不想把話題停在這方面,轉了話題道,“你可曾去過元蒙帝國?”
肖夢蝶搖頭:“說來可笑,我游歷山河已有十五余年,可連走遍炎華都還不敢言,更遑論與炎華相隔萬里的元蒙。那里對我來說,無異于另外一個世界。”
長弓文道:“有機會去看看吧,那里對修者來說是更大的舞臺。”
肖夢蝶問:“話說回來,如你所說,那你們為什么會一直待在炎華帝國呢?聽第五說,你們似乎半年前就已經在炎華了。”
長弓文回答說:“秋游沒有結束,我們便不能回去。”
“秋游?”肖夢蝶來了興趣,“我看你們可不像是來秋游的。”
長弓文道:“元蒙十三君的學子,要先后通過春獵、夏試、秋游、冬會,才能準允畢業。我們雖然和你們差不多,都算是在院學生,可我們不分年級不分班級,若強行要分,那也只能是春 、夏、秋、冬四個年級,班級的話,就看我們被分配到哪個帝國了。比如我們八人,便分到了談天師兄之下,需要在炎華完成秋游。”
“談天?很強嗎?”
“談天師兄今年年初已經是結丹境四重天的修為了,他來炎華秋游已經兩年。”
“兩年?你們這真是秋游?”
長弓文道:“所謂秋游只是代號而已,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秋游。我們的秋游,并沒有年限,要想完成秋游回到元蒙帝國,只需要順利完成秋游任務便可。而每一屆秋游的具體任務也不相同……”
肖夢蝶再問:“那你們的任務是什么?”
長弓文搖了搖頭,道:“等我們完成了,你便知道了。”他拍了拍膝上的積雪站了起來,在遠處的風雪中,幾道人影頂著寒風正朝著這方奔來。看他們步態匆忙,似是被人追趕。
肖夢蝶這時也有所感知,站了起來,他雖受傷,但這時也運轉元力,時刻戒備。他知道,能讓完鑒妃、曾冰他們他們幾人慌張逃回,那么他們所遇到的對手當然不會是那些散兵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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