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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打虎盟的彪悍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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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崇德出場并沒有刻意壓制整個大廳的氛圍,但大廳里紛鬧喧囂還是在他一開口間就完全靜了下來。那些趕來純粹是為了觀看這晚會的高年級生們,自然知道這個叫做尉遲崇德的老人是怎樣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角色,不少二年級生這時候回憶起來好像入學已經一年的他們見到這個天字班總導師的次數也不會超過一手之數,架子這么大的老人對他們來說當然有一種無法言說、甚至感覺不到的震懾力。

  而占據了六七百個座位的本屆新生,雖然大多都和第五聽云一樣對“天字班總導師”這個頭銜知之不詳,但他們也都發自內心地閉上了嘴。似乎那個溫藹的老人自有一番難言的氣勢,讓他們老老實實地不敢多說一句話。

  “為歡迎新生入院,老夫今晚便獻上最后一個節目。”

  掃視全場,尉遲崇德的目光談不上深邃,而且其中還盡是和善之色,這讓許多一年級生都不由自主地對這位爺爺級別的老人生出了幾分尊敬。

  尉遲崇德說話的間隙,高臺后面的幕墻上徐徐落下一張白色的寬大幕布。與此同時,側邊早有人把一張裝有滾輪的方桌推到了尉遲崇德身邊。那張方桌上,有一個筆架和一方硯臺,筆架上懸著一支比尋常毛筆粗上一圈的狼毫。推著方桌的那人,這時低著頭研起墨來。

  尉遲崇德右手抬起,拿起狼毫。

  蘸墨之后,他左手輕拂衣袖,整個人就直接輕飄飄地凌空縱躍,當跳到了巨大白幕的頂端之時,他開始揮動手中毛筆。沙沙的聲音響起,那比羊毫要堅韌的狼毫與幕布摩擦,他的右手隨著自然重力的加速下降而快速擺動,濃黑的墨水在白幕上留下了一串行云流水大氣磅礴的軌跡。

  從兩丈高的頂端落下之后,尉遲老人毫不拖泥帶水,左跨一步再次躍上,與寫下第一列字的情形一模一樣。

  第五聽云沒去注意尉遲老人跳躍、落下、跳躍、又落下了多少次,他的眼神被那白幕上逐漸拉出的字跡徹底勾、引住了。他和素來喜歡書法的師賦已經待過不短時間,身為文狀元的他雖然在真正的書法上還是一個入不得門的俗人,但好歹在師賦那老頭子的熏陶之下,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些鑒賞。他不可能像師賦談論大氣飄逸、靈動無雙的劍圣商歌行體,不過他依然可以把自己心目中的那抹感受表達出來。

  用他的話說,尉遲老人的字給他的感覺可以用一個表示,那就是爽!

  若是換做師賦,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翻個白眼,然后換上類似于“酣暢淋漓”、“放縱不羈”、“恣肆流暢”之流的詞語,可惜第五聽云沒有這功底。他的文狀元只是傾向于各類常識和文試中需要考到的內容,對于這種純粹鑒賞的方面可以說是全是水分。

  尉遲崇德一勾一帶,最后一筆落下。他退后七步,微微昂頭看著自己的作品,點了點頭,嘴角笑意更加濃了一些。對這幅作品,他自己已經滿意。

  直到尉遲老人落筆之后,第五聽云才把關注點從每一個字中抽離出來,而著眼在老人書寫的內容上: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讀罷這區區四十個字,早就開始習練《洞庭十式》的第五聽云,當然知道這首詩的出處。洞庭十式的總綱中只是截取了“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這一句,因為這一句氣勢最為廣博,也最有意境。默默念叨著這首詩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剛才尉遲崇德揮毫潑墨時的架勢,那才端的有“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之勢,現在想想,他認為曾經僥幸施展出這一劍意的自己實在是沒有深刻領悟道個中真義。

  張軒所言“大多數學生六年求索也無法悟明洞庭十式”果然不假。

  前兩句是一個意境,后兩句卻又是另一個意境。言有盡而意無窮,第五聽云突然發現洞庭十式只是摘取了這首詩的四分之一,是有格外道理的。可具體要去思考出有什么道理,他卻只能扶額輕嘆,悟之不得。

  啪、啪、啪。

  一邊思索的第五聽云,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靜寂無聲的大廳,突兀出現這道掌聲,卻沒什么人偏過頭來尋找率先鼓掌的人在哪里,因為很快整個大廳都是掌聲。不管這些人是真如第五聽云這般有所體悟,還是附庸風雅禮貌鼓掌,總之沒有誰會在乎第一個鼓掌的人。

  除了那轉過身來多望了第五聽云一眼的尉遲崇德。

  尉遲崇德下臺,從側門離開了觀云樓。

  大廳里一千來號人也紛紛起身,各自離去。

  “妃子,聽云,一起回去?”雷奉翔轉過頭來問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給完鑒妃起了一個雅號。

  不過完鑒妃滿不在乎,還是露著那口和膚色相反的白牙說道:“走。”

  第五聽云則搖頭道:“不了,今晚我就不回宿舍了。”

  “行行行,知道你小子有正經事辦。”完鑒妃一臉賤笑著,他那雙老鼠一樣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白潔身上轉了一圈,這樣一來他嘴里再正經的事兒也都帶出了一種不正經的味兒。

  第五聽云笑著不計較,白潔羞紅了臉跟著,不敢抬頭。

  他們等人都差不多離場之后,才起身一齊走出觀云樓。

  剛一出觀云樓,第五聽云就看見前面一棵大樹邊上靠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和個頭的少年,少年身邊蹲著四個同樣年紀的學員。那靠在樹上的少年一見第五聽云他們一行人出來,就拔腿跑了過來,蹲著的四個學員蹭一下站起來,跟在少年身后。

  第五聽云發現的同時,雷奉翔和完鑒妃自然也都看見了。

  出乎第五聽云意料的是,完鑒妃擰了擰眉,向前走了一步,對身后說道:“他娘的,八成是沖我來的,你們先走。”

  第五聽云和雷奉翔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都很默契地沒有動,但也沒有向前去和完鑒妃站在一起。就連白潔,這時候也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她跟在第五聽云身后,右手握緊了廣寒劍,面上的酡紅早在出來之前就已經被正常的神色取代。

  四個學員簇擁著靠在樹上的那少年,直接擋住了完鑒妃他們的路。

  “小子,新生?”

  那像是小頭目的少年瞥了一眼比他還高一點的完鑒妃,咧嘴問道。

  對方一說話,第五聽云他們就聽出了是誰,只是他們都沒想到一個在大廳里嘴巴上沒討到好處的人會帶著一幫狐朋狗友在觀云樓外堵截他們。

  其實就算完鑒妃不回答,小頭目也能猜出答案,沒有一個老生在混了至少一年之后還敢對薛寒露口出狂言。而面前這個黝黑的人,不僅不對薛寒露恭恭敬敬,甚至還敢用一大堆污言穢語輕薄薛寒露,那么毫無疑問,這個人絕對是新來的愣頭青,半分不假。小頭目雖然很好奇面前這人的高大體格和一臉不算慌張的神色,但他當然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缺天資愚笨的修者,所以對面前這人是新生這個論斷不吃驚。

  “有事兒?”

  令小頭目哭笑不得的是,這黝黑的人竟還露出一口白牙沒心沒肺地笑著,還一臉真誠地問自己是不是有事。這貨不是個傻子吧,小頭目壓下心里的諸多想法,冷笑道:“小子,這里是瀟湘學院,你既然是新生,那作為師兄,我就得敲打敲打你。這個地方是有規矩的,不是你想說什么就能說什么。”

  完鑒妃還是笑著:“我說什么了?”

  小頭目嘿嘿一笑,正欲說你這小子還想抵賴,可他話還沒出口,完鑒妃連珠炮似的開口立馬讓他目瞪口呆:“你是說我想把薛寒露那妞按在床上運動,還是說薛寒露那妞的屁股大好生兒子?”不等小頭目發怒,完鑒妃繼續道:“看來都不是,難道我說要是早生兩三年一定干翻陳山倒、辦了薛寒露的悄悄話你也聽到了?”

  “你他媽找死!”

  小頭目急得跳腳,直接說道:“陳師兄和薛師姐豈是你這雜碎可以侮辱的,我是打虎盟的人,你小子侮辱別人我管不著,但侮辱薛師姐和陳師兄就是不行。按照我們打虎盟的規矩,今天非卸了你一條胳膊和一條腿,外加掌嘴五十不可!”

  可以看得出來,小頭目真的怒了,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可不是演出來的。

  “有點過了。”饒是第五聽云,也覺得完鑒妃有點不地道。

  “這丫嘴賊碎。”雷奉翔學著完鑒妃的語氣,附和了第五聽云一句。

  第五聽云看著前面劍拔弩張的架勢,偏頭低聲問雷奉翔道:“不會出什么事吧?學院不管的嗎?”

  已經把瀟湘學院大大小小各方情報摸得七七八八的雷奉翔回道:“學院有風紀委,可這都午夜了,估計早就回被窩了。而且學院好像不反對學員私下爭斗,說良性競爭可以幫助學員提升實力。”

  第五聽云癟了癟嘴,高等學院就是不一樣,不像他在初等學院打個架還得被老師教訓一通。

  前方完鑒妃依舊不顯慌張:“師兄,這么狠?”

  那小頭目咬牙吼了起來,一點也不廢話:“給我干他!”

  小頭目身后的四個學員也都不含糊,一聽到命令,就一齊涌了上去,他們似乎不講什么單挑,四個人出拳的出拳,出腳的出腳,齊齊攻向完鑒妃。

  這邊剛一動手,觀云樓外許多剛出來不久還沒走遠的人都折返回來,尋思著看一場好戲。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新生,對打虎盟什么的并不了解,可這并不妨礙他們看熱鬧的興趣。而且他們還隱隱得知,那個長得不像新生的黑大個,竟也是和他們同一級的新生,這讓他們更感興趣了。

  “你丫以多欺少。”

  對方四人撲過來,完鑒妃一看,最弱的一個都是納元境八重天,另外三個都是納元境九重天,其中一個還有著一種隱要突破靈玄境的氣勢。這樣的陣容,他連打的心思都沒有,鬼叫一聲后一個滑步就朝旁邊溜了。

  可那小頭目動作更快,一晃就擋在了完鑒妃的前面。

  媽拉個巴子的,完鑒妃暗罵一聲,這他媽還是個靈玄境的師兄。

  被五人圍在中間,完鑒妃這才收斂起笑意,白牙被他的嘴唇遮了下去:“師兄,不會真要掌嘴,還要弄殘我吧?要不,你掌掌嘴就行了?”

  完鑒妃這話一出,第五聽云和雷奉翔都大吃一驚,這丫果然是一身賤骨頭。

  “這是打虎盟的規矩,不給你個教訓,你小子記不住!”小頭目說的義正言辭。

  “我靠,打虎盟未免也太彪悍了吧。”

  完鑒妃也不管該不該說,直接把心中所想罵了出來。不過他說這話時,沒去想那個曾經是打虎盟三巨頭的陳山倒是一個如何彪悍的人物,如果得知了陳山倒的彪悍,他大概也能理解打虎盟的彪悍作風了吧。不過很可惜,那個叫做陳山倒的師兄的傳奇事跡,雷奉翔還沒來得及和他細說。

  “給我卸了他的胳膊和左腿。”

  小頭目依舊不近人情,在他眼中,在所有加入了打虎盟的學員眼中,給這個嘴巴不干凈的新生一個慘重的教訓是理所當然的。

  “慢著。”

  五個人正要動手,雷奉翔比第五聽云先一步喊了出來。

  小頭目一看雷奉翔,瞇著眼睛喝道:“怎么?不關你的事,一邊呆著去。”

  雷奉翔微微笑著,顯得有些憨厚,但他抬起腳步走到了完鑒妃的身邊:“他是我的室友。”這時,第五聽云也走了過來,和這兩個跟他差不多身高的少年并肩站著,白潔也想跟過來,可被他留在了原地。

  小頭目他們似乎還在等待雷奉翔的后話,可雷奉翔已經閉上了嘴,已經說完。

  “室友?”小頭目看了第五聽云和雷奉翔的站位,勾了勾嘴唇,“你們講義氣?”

  雷奉翔總算也收起了微笑:“我這兄弟嘴是碎了點,不過掌嘴卸腿弄殘廢還是過了點。”

  “過?”小頭目陰冷一笑,陰陽怪氣地問道,“這是規矩……”

  大概是受不了對方不男不女的語氣,連一直長得壯實在第五聽云眼中就像一尊彌勒佛的雷奉翔也直接開口強硬地打斷了小頭目的話:“狗屁規矩!你他媽干一個試試,哥幾個胳膊沒折腿沒斷你他媽就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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