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莫非……你認識那位藥師佛？”
聽了刑天的這句輕嘆，牧長生目光一閃，試探著問道。
“藥師與我皆是先天神魔，當初我在證道大羅時遇到瓶頸，于是動身游歷遠古洪荒大地，想尋找一個證道的契機。”
刑天道：“后我在游歷途中碰見了同樣在洪荒中游歷，談吐不凡，道行也與我不相上下的藥師，我便上前與之結交，以道友相稱，一邊論道一邊邀他同游洪荒。”
“原來前輩與那藥師佛竟是故人！”
牧長生恍然，可隨后他又道：“不過晚輩聽前輩剛才的話，似乎那時候前輩還不是遠古天庭的人？”
“那時他還未入西方教成藥師佛，我也未進天庭得戰神之名。”
刑天笑道：“再說了，天庭又不是天地一開辟就出現的，而是建立在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后，我最初一開始游歷洪荒時神魔大戰還未發生，天庭自然未立，自然就不是天庭之人了。”
“前輩，什么是第一次……神魔大戰？”
牧長生聽到這個詞后心中不由一驚。
“當初天地開辟，兩千九百多個先天神魔最先出世，而后世間的萬靈才紛紛降世，衍生出了世間的萬族。”
刑天看向了牧長生，道：“剛開始這萬族之間也是相處融洽，各自相安無事，只是后來為了地盤與更多修煉的資源，爭奪與廝殺便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最初爭斗只是一部分，只是再到后來這樣的爭奪就愈演愈烈，天地便形成了以先天神魔為首、萬族爭霸的亂局，徹底陷入了動蕩之中。”
“這……就是第一次神魔大戰么？”
牧長生聽完喃喃道。
“萬族爭霸，天地動蕩，戰亂席卷了天地之間。”
刑天道：“大戰爆發后，我與藥師接下來途中所見，大地上只剩無休止的殺戮與無盡的尸山血海，故而我決定參與其中以殺止殺，結束這混亂的局面。”
牧長生點點頭，重癥須用猛藥，自古以來所有的亂世，都是在尸山血海與無盡的殺戮中結束的。
在這一點上看自己倒和刑天挺像的。
接著他看向刑天：“后來呢？”
“后來……后來我再邀他與我一同上路，他卻說我的救世之道，不是他的救世之道。”
刑天聲音中帶了幾分悵然，道：“他之所以為自名藥師，便是為藥醫天地，除生死之病，解世間疾苦，道不同便唯有分道揚鑣，以各自的方式救世。”
“又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嗎？”
牧長生聽完心情復雜，想到了太白金星。
“再后來了刑天就遇到了與他目標一致的東皇。”
鐘靈道：“而那藥師據說游歷到了西方，最后進了西方二圣的西方教，成了藥師佛。”
“只救人不殺人？”
牧長生忽然笑了起來，帶著一絲譏諷：“這是天尊都做不到的事，憑他藥師佛就能做到？”
“哈哈哈，牧小子這句話說到我心坎上了。”
這時鐘靈也笑了起來：“世間多爭，縱使那幾位天尊未成道前手上都染了血，更何況他還不是天尊呢！”
“不，他可以！”
可令牧長生與鐘靈驚奇的是，在他們說完這話后刑天卻反駁了他們，話中帶著深深的堅信。
“前輩為什么這么相信他？”
牧長生疑惑道：“哪怕不是有意的，也總會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吧？”
刑天道：“雖然道不同，但卻是道友，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東皇陛下一樣。”
牧長生道：“可藥師佛是大羅金仙，已經超脫了三界五行，不受世界生死束縛，那他這次為什么又會圓寂？”
“還是那場大劫！”
刑天嘆了口氣，道：“天地大劫起，除他以外的整個西方教都置身事外，唯有藥師佛一個出世救人，可是卻遇到了一個恐怖的強敵，待我趕去時他已受了難以痊愈的道傷。”
“道……傷？”
牧長生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
“天道之傷，這是只有感悟了天道，能夠使用天道之力的天尊才能造成的傷害，天道之力的恐怖遠超于天地之力。”
刑天道：“如果被打上道傷，那么就是大羅金仙也會難以痊愈和隕落，因為道傷不僅在肉身，還在元神上。后來藥師說他會試著涅槃一次，看能否重生，顯然……他是失敗了。”
聽了這話牧長生倒吸了口涼氣。
怪不得遠古末的那場大劫中，遠古天庭與三界死了許多大羅金仙，原來天尊修成的天道之力給人造成的道傷竟然那么恐怖。
不僅能傷肉身，更能傷元神，而且還都是不可痊愈的傷。
不過知道了這么駭人聽聞的事后，卻也更加堅定了他日后引導三界變革，得天地功德以謀天尊之境的想法。
不然連那么強大的大羅金仙都會隕落，那他靠什么在這三界中生存，又靠什么守護想守護的？
接著牧長生沉吟道：“不過既然是天尊的天道之力造成的傷害，那天尊……應該有辦法能治好道傷吧？”
“這個我卻不知，畢竟天尊之境是我畢生都未達到的高度，世上能知天尊之妙的，恐怕也就那幾位到達天尊境的天尊了吧！”
刑天道，目光卻有些悲傷：“不過藥師乃佛門最頂尖的高手之一，如果可以治好的話，想來西方二圣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么……道傷是無藥可救了。”
牧長生道，心中也有些復雜。
“你一世從不殺生，只愿藥醫天地，除生死之病，解救眾生疾苦，沒想到這到頭來，世上卻沒人救得了你。”
刑天仰天笑了起來，可是牧長生卻從笑聲中聽到了深深的悲傷。
“送，道友！”
下一刻刑天鼓足力氣，閉眼仰天大吼一聲，可是牧長生卻看到他閉著的胸前雙眼眼角中忽然流出兩抹晶瑩。
見到這一幕，牧長生心中不由一凜，正當他猜想刑天為何有此舉動時，忽然他猛的抬起頭來，一臉的震驚之色。
轟隆……
原來不知何時天穹早已被烏云遮蓋，不僅是積雷山的上空，整個天地間都是如此。
轟隆……
下一刻雷聲響起，可是出現的卻并非是藍紫色的雷霆閃電，而是血紅色的雷電，雷聲也不同于過去的轟鳴震響之聲，而是一種悲鳴之聲，如同天地在哭一樣。
嘩嘩嘩……
下一刻在血紅的電閃雷鳴中，天地忽然下起傾盆的瓢潑大雨來，更讓牧長生震驚的是，這次下的雨的顏色……是血紅色。
“大羅隕，天地同悲，乾坤共泣！”
鐘靈見此一幕也安靜了下來，在牧長生的肩膀上輕聲道：“好幾萬年世界都沒出現這一幕了，牧小子，佛門的藥師佛……圓寂了。”
牧長生仰頭靜立在血雨中，任大雨將他灌了個濕透，而他心中忽然明白了刑天剛才的悲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