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兔子女孩的分析,安格爾有些恍然……因為荒蠻界的紫調時刻,他是知道的。
無論是霜月聯盟定期刊發的《位面征荒錄》,還是那位以游記掀起泛位面旅行熱潮、被稱作“旅者”的空間學大巫師斐文達,在其代表作《空間逆旅》里,都曾濃墨重彩地描摹過這一奇景。
安格爾甚至都還記得《空間逆旅》里關于“紫調時刻”的描述——
“當啟明星刺破夜霧,荒蠻界的天穹會褪去暗沉,漫開一層剔透的紫暈,像有人將整塊凝萃的紫寶石碾成了光塵,潑灑在天際。”
“那紫不濃不艷,帶著清晨的清透,連浮云都被染成了淡紫的棉絮,連風拂過都仿佛會帶著細碎的紫光尾巴,美得讓人忘了呼吸,只覺是墜入了用寶石雕琢的幻境。”
正因為斐文達的這番描述,導致很多熱愛美景的巫師,愿意去荒蠻界為紫調時刻打卡留念。
而如此標志性的紫調時刻,安格爾剛才完全忽略了。
也不對。
不是忽略,而是他壓根就沒把眼前的淡紫天空,和書中的描述對應起來。
原因還是那句話:很多事物你沒親眼見過,就很難在你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
還好有兔子女孩。
安格爾回到火羅女士的身邊,在對方探究的眼神中,朗聲道:“這個牢籠空間復刻的是荒蠻界的破曉景象。”
話音剛落,火羅女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頷首:“回答正確。”
隨著她的話音,眼前的紅土地、蒼黃植物與淡紫天空驟然消散,那只盤踞的超凡蟒蛇也化作光點隱去。
文字欄也適時彈出提示:
「成功識別荒蠻界」
「當前進度:1/12」
安格爾松了口氣,再次聯絡上兔子女孩:“謝了,多虧你,第一題已經過了。”
兔子女孩有些得意的昂著頭:“之后的題都交給我,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安格爾輕笑一聲:“好。”
很快,火羅女士開啟了第二個牢籠空間。
瞬間漆黑的空間里便被橘紅色的光焰填滿,地面一陣劇烈震顫,漆黑的焦土裹挾著滾燙的熱氣瘋狂上涌,剛一成型便裂開蛛網般的縫隙,赤紅的巖漿順著裂縫汩汩滲出,在地面匯成蜿蜒的火河。
不遠處的焦土下陷,火焰上涌,短短數秒便形成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巖漿湖。
濃稠的巖漿在湖中翻涌沸騰,氣泡破裂時濺起縷縷白煙。
湖面上空蒸騰著濃密的灰白煙氣,將周圍的山體盡皆遮蔽,這也導致難以分辨出附近的地貌起伏。
而在翻滾的巖漿湖中,一只背生雙翼,渾身火焰的惡魔,仿佛將巖漿湖當成了洗澡池,不斷地攪動起黏膩的橘紅巖漿。
火焰惡魔身上還有十多只不足巴掌大小的火紅足蟲,在幫忙清理惡魔脫落的皮屑。
當火焰惡魔轉頭看向安格爾時,露出了和之前蟒蛇一樣的惡意眼神。
如無意外,這只火焰惡魔應該就是這個牢籠空間的“小寵物”了。
安格爾看到眼前的場景,第一時間便覺得這里復刻的是……深淵。
畢竟,惡魔都出現了。
只是安格爾又覺得隱隱不對,他在拉蘇德蘭開店的日子里,見過大大小小各類火焰系的惡魔,其中還有火焰惡魔的貴族。
可完全沒看過如此品種的火焰惡魔啊?
渾身橘紅,每一處都在燃燒,氣焰環繞身周就像是火環般。
安格爾想了想,決定不擅自叫出“深淵”,他怕自己認錯……這道題,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
兔子女孩看著眼前的焦土、濃霧、巖漿湖,似乎有些懵。
眉頭甚至都皺了起來。
“有什么困難嗎?”安格爾見狀,疑惑問道。
兔子女孩沉默片刻:“你確定不認識?”
安格爾愣了一下,似乎品出了些味。
兔子女孩是覺得自己該認識?
安格爾恍然:“這果然是深淵嗎?我剛才看到惡魔,就想著要認。但又害怕認錯,所以還是找你確認一下。”
兔子女孩:“???”
“你在說什么?這不是深淵啊!”
安格爾懵逼:“啊?”
兔子女孩聽出安格爾似乎真的不知道,無奈嘆氣:“這根本不是深淵啊,這是你的來時路啊!”
來時路?
安格爾遲疑了一下:“你是說……南域?”
兔子女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幽幽道:“你不能光看惡魔,你得認惡魔身上的那些足蟲啊。”
“那是火焰足蟲。”安格爾:“我在《神奇動物在哪里》中看過它的插圖,不過這種魔蟲在很多地方都有啊,我記得深淵位面也有。”
兔子女孩:“是的,的確很多世界都有火焰足蟲,但同種生物在不同地域,是會受到在地環境的影響,呈現不同外形的。”
“因此,不同地方的火焰足蟲也會有不一樣的長相,你懂了嗎?”
安格爾懂了。
用喬恩的話說,就是“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
“而這些火焰足蟲明顯就是南域長相,所以這就是你的老家……”兔子女孩說到最后時,已經帶上了幾分慨嘆。
“至于那火焰惡魔,也不是真的惡魔,大概率是火元素生命,只是外形像惡魔罷了。就和丹格羅斯一樣,外形看上去像是人手,實際上也是火元素生命。”
安格爾此時只感覺赧然。
他來自南域,卻沒有認出南域場景……
難怪兔子女孩剛才一臉懵,這不是認不出來,而是對安格爾能問出這個問題而感覺驚疑。
安格爾有些支絀的承認道:“……是我見識淺薄了。”
連故土南域的場景都沒有抓到“核心線索”,經此,安格爾再次確認,自己的確不適合這類題。
安格爾抬起頭看向火羅女士,報出了答案:“這是南域巫師界。”
火羅女士贊賞的點點頭:“回答正確。”
將南域場景給消散掉后,火羅女士很快就構建出了第三個場景。
安格爾這次索性放空大腦,也懶得去思索,直接將場景同步給兔子女孩。
“這是曳動位面。”兔子女孩給出答案的瞬間,安格爾也直接開口。
火羅女士表情驚訝,似乎沒想到安格爾這么快:“回答正確。”
安格爾用手勢示意,催促火羅女士趕緊下一個。
火羅女士也不惱,揮揮手新的場景就出來了。
接下來的幾個場景,包括了海淵位面、森羅位面、韻世界、律界……
兔子女孩每次都是對答如流,而且,還能說出自己得出證明的核心證據,且每個世界的核心證據都不一樣。
有的核心證據是天象,有的核心證據是生物,有的則是文明符號……從兔子女孩的回答,就可以看出這類考驗真的很看知識底蘊。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爾也認出了一個世界。
——白日鏡域。
是的,火羅女士出的題目中居然有白日鏡域。
雖然呈現出的只是鏡中空間,一般來說是比較難認的,畢竟鏡中空間屬于世界倒影的切片,可以呈現各種地貌;但幸運的是……安格爾看到了一只古牙仙,然后立刻就確認了這是白日鏡域。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幸運”,或許古牙仙本身就是這個題目的核心線索。
總之,安格爾在答出這一題后,自覺也不是完全廢物……大概。
「成功識別枯寂位面」
「當前進度:12/12」
當第12個場景也被快速識別出來后,火羅女士表情已經從驚訝、愕然到麻木了。
全對,且速度極快,十二個場景甚至只用了七分鐘不到就結束了。
這超乎火羅女士的認知,她最后只能感慨一句:“恭喜你,你通過了考驗。學士大人一定會為你感到驕……”
還沒說完“背景故事”,火羅女士便和倒懸的擂臺一起,化為一陣光點消散不見。
然后,整個漆黑空間也化為了光斑碎片,向上飄散不見。
等到安格爾重新站定時,已經來到了外界的大殿。
安格爾所挑戰的白色光圈,此時已經變了模樣,發出一陣陣濃烈的光芒,并且顯現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形虛影。
這道人形虛影看上去是一個穿著斗篷的男子,正跪著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斗篷上還有“殘酷學者”的徽標。
毫無疑問,這是殘酷學者的信徒。
此時,這個巨大的人形虛影,向著中心的光繭合十祈禱。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但安格爾看到了人形虛影頭上飄出的一排久久不散的文字:
「我錨定鉤鐮,是為了模仿祂穿透的遺篇。」
這是他當時手持的箴言。
這么看來,當通關了一個考驗后,箴言就會幻化為殘酷學者的信徒?
這屬于儀式的一環?
安格爾也不知道自己猜測是否正確,不過他觀察了片刻,發現這個虛影真的只是虔誠祈禱,他也懶得深究。
他的目光看向大殿正中間那張漂浮的紙頁。
準確的說,是紙頁上空的流光圓盤。
此時的流光圓盤已經完全變成了“三人同屏直播”。
是的,就是三個直播間,而且不包含剛剛已經結束直播的安格爾。
這意味著……灰瓷也進場了。
安格爾之前告別灰瓷進入白色光圈的時候,還給它做了一下心理建設,讓它不要害怕,反正它只挑戰一個,相比其他人會有更充裕的時間,甚至可以等一會兒再挑戰。
但沒想到,灰瓷居然這么快就進入了挑戰,并且看直播畫面,它似乎已經挑戰了有一會兒了……
它的對手有著純白獅子的軀干,搭配女武士的上半身,女人的額頂還豎著一根螺旋長角。
安格爾只是看了一眼,便判斷出這同樣是一只惡魔。
其名——半身惡魔。
判斷半身惡魔只需要看兩點,第一,半身惡魔必然是兩種生物的嵌合體;第二,嵌合體身上必然有螺旋紋的角。
灰瓷的對手完全滿足這兩點,所以是半身惡魔無疑。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嵌合體只是半身惡魔的“衣服”,它的真身是那根“螺旋紋”的角。
簡單來說。
半身惡魔的本體樣子就是一根骨質的長螺旋,樣子形似DNA鏈,一般體型很小,本體實力極其孱弱。
但它們有一項神異的天賦,能夠縫合兩種生物,化為特殊的惡魔形態。
就比如灰瓷此時對戰的半身惡魔,就是縫合的白獅魔物和人類女武士。
說起來,這樣的組合,安格爾也是第一次見,但其他類型的半身惡魔,他見過不少。
比如他在拉蘇德蘭曾看過的人馬組合、羊兔組合的半身惡魔。
也因為半身惡魔的組合很多,這也導致了它們的戰斗力很難用統一標準去衡量,強的很強,弱的很弱,主要還是看兩個半身的源頭強不強。
就比如羊兔組合,如果是普通的羊和兔組合在一起,那實力估計會十分孱弱。
可若是換成羊角惡魔與深淵兔魔縫合,戰斗力便會呈幾何級飆升,絕非一加一那么簡單,甚至可能催生出全新的血脈天賦。
所以半身惡魔的強度不能一概而論,但從外形還是能看出一二。
就比如這只白獅女武士——暫且用這個稱呼。她的強度應該不會低,縫合的白獅一看就是深淵異種,而那女武士從外形來看應該是深淵原住民,穿著紅白輕鎧,手持弓箭,每一箭都凌厲無比,絕非弱者。
白獅帶來強大的爆發與位移能力,女武士用弓箭精準打擊,兩相結合,戰斗能力非常強悍。
不過,白獅女武士似乎還沒發現,她的弓箭雖然每次都裹挾強大的能量,威力十足,但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射中灰瓷一箭。
每次灰瓷都能險之又險的避開射出來的箭,看上去極其驚險,但險象環生的次數多了,慢慢就變成了“藝術”。
危險感應帶來的……躲避的藝術。
不得不說,視角效果非常強,安格爾覺得錄下這一段交給圖靈,完全可以作為戰斗演練類的重磅鏡頭。
可惜,安格爾此時沒有什么心情去錄。
他大致看了片刻灰瓷的戰斗,確認灰瓷遠比想象中更耐造,便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擔心灰瓷。
先不說它本身的韌性,單看此刻的對戰節奏就知道,灰瓷從頭到尾都在試探對方的攻擊路數,連半點真正的反擊手段都沒展露,這般游刃有余的狀態,怎么可能會輸?
視線從灰瓷的“直播間”移開,安格爾轉而看向一旁加百列的畫面。
加百列仍在與血香魅魔纏斗,不過勝利的天秤已明顯偏向它。
那只道瓊魔杰,此刻渾身傷痕累累,氣息萎靡到了極致,顯然已是強弩之末。照這個勢頭,加百列這場挑戰的收尾,應該用不了多久。
確認兩人的戰局都沒有什么大礙,安格爾不再分神,將注意力聚焦到了兔子女孩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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