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塞姆的腳步不(禁jìn)加快了些,他想要快點離開這段昏暗的走廊,早點去到有光亮的區域——樓道、大廳或者廚房。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卻依舊沒有走出黑暗。
“不對勁。”小塞姆頓住了腳,往窗簾所在的位置望了望,外面依舊是那棵張牙舞爪的樹影。
小塞姆顫巍巍的走上前,拉開窗簾,立刻聽到了外面撞得窗戶咚咚響的山嵐,以及那一棵造型奇特的樹。
這棵樹他的印象太深了,就在露臺的附近。
而他,從露臺退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意味著,他其實根本沒有動。
可小塞姆能聽到自己狂躁的心跳聲,以及喉嚨喘氣聲,這是他剛才快步走的后遺癥。有這樣劇烈運動的反饋,真實距離卻沒有絲毫移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魂障目?”小塞姆不自覺的吐出這個詞。
這是他前幾天在孤兒院時,看的書里記載的東西,是一種靈魂特有的能力。看似幻術,其實是直接作用精神的一種波頻,引導并誤導內心的選擇,導致出現種種類似幻術的能力。
死魂障目中最有名的,就是讓人距離感喪失,陷入無限回環的迷境。
而這種(情qíng)況,和小塞姆當前的(情qíng)況極其相似。
“如果真的是死魂障目,那代表著,有極大概率是亡靈襲來了……”小塞姆心臟一陣打鼓,他打算再試試。
實驗自己有沒有被死魂障目,最簡單的就是做個標記往前走,如果還能回到標記處,多半是被障目了。
小塞姆在墻壁上,用隨手攜帶的匕首狠狠的刻了一道痕,然后深吸一口氣,往前快步的疾走。
幾分鐘后,小塞姆依舊沒有走出黑暗走廊,并且,他再次看到了刀痕。
“真的是死魂障目!”小塞姆的表(情qíng)(陰陰)沉了下來:“普通靈魂根本不可能會這種力量,亞達、珊妮甚至弗洛德都還沒有學會,這極有可能亡靈制造的死魂障目。如果真的是來自亡靈……那么茜拉夫人的概率極大。”
小塞姆不(禁jìn)回想起之前聽到的詭異笑聲。
當時他以為是外面的怪風,但現在想來,走廊里的異常,明顯是在那笑聲之后出現的。或許,那笑聲就是在對他做的一種心理暗示。
他猶記得那笑聲尖銳、刺耳,帶著明顯的女(性性)聲線的特征。
他不知道茜拉夫人的聲線是怎么樣的,但他有一種直覺,那詭異笑聲有很大可能是茜拉夫人的。
假如真的是茜拉夫人,那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現在沒有一點超凡力量,連普通死靈都無法對付,更遑論是一個滿血的特殊亡靈!
“不對,如果真的是茜拉夫人的話,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亡靈書》里記載過一些線索……”小塞姆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拳頭:“就算可以用這種方法,也必須先見到對方。”
茜拉夫人對他布置了一個死魂障目,定然是打算折磨他,看他絕望。短時間內,她絕對不會主動現(身shēn)。
想要直面茜拉夫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破除死魂障目!
小塞姆是一個非常有決斷的人,他雖然心中害怕極了,但他明白,生死關頭唯有自救。在確定了自救這個選項后,他會用盡一切力量去實施。
就像當初他發現農場主偷偷觀察自己,要拿他作為活祭品去做獻祭時,他立刻就做出決斷。
他沒有猶豫的(性性)格,而現實也不容他猶豫。
小塞姆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再次望向深幽幽的走廊。
“書上記載了,死魂障目是對心靈的誤導,是一種對直覺的蒙蔽。那我就不靠直覺,不去遵從內心的選擇。”小塞姆閉上眼,腦海里幻想著他殺死農場主的那一幕,這一幕是他最無法忘懷,也最難以受到誤導的記憶。
他巨細靡遺的將殺死農場主的每一個細節,當時的(情qíng)緒、行為、語言、心態,都在腦海里回憶出來。
在細致回憶著這些細節的時候,小塞姆腳開始動起來。
(身shēn)體無意識的向前走,腦海卻在思考另一件讓人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事。這就是他從書上,看到的死魂障目破解法。
當小塞姆將殺死農場主的所有細節都回憶完畢時,他這才睜開了眼。
這一回,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一盞點亮的壁燈下。
三樓走廊就一盞壁燈是亮著的,就是樓道附近!
他之前無論怎么走,都走不到樓道。這一回,他看到了壁燈,意味著樓道就在旁邊!
小塞姆往前一看,果然看到了黑幽幽的轉角。
“逃出來了!”小塞姆心下一喜,不過還沒等他高興,一陣(陰陰)風伴隨著詭笑聲從(身shēn)后襲來。
小塞姆不敢回頭看,他只是悶著頭的往轉角樓道跑,先回到一樓大廳,那里燈火最為明亮,然后再從長計議。
在小塞姆穿過轉角,往下走的那一刻,他的余光瞥到了走廊深處。
一個龐大的黑影,占據在走廊盡頭。
他隱約能看出,這道黑影的輪廓,像是一只……大蜘蛛!
湖泊后方的山丘高地,安格爾與弗洛德站在這里,遙望著遠處。
弗洛德是在看城堡,他感覺到了城堡中那森森的混亂死氣。
“茜拉夫人來了。”弗洛德的語氣篤定,眼神里帶著莫測之意。
“嗯,她去了城堡三層。”
安格爾雖然在回答弗洛德的話,但他的目光卻沒有看向城堡,而是看著遠處天際。翻涌不斷的低矮黑云,不僅籠罩了整個山林,還遮蔽了遠處的圣塞姆城,以及周遭的城鎮。
這種浩大的(陰陰)暗天象,雖然是茜拉夫人登場的序曲,但它并非茜拉夫人制造出來。
茜拉夫人只是借了勢,趁(陰陰)云遍布的時候,入主了城堡。
不過,黑云雖然不是茜拉夫人制造出來,但茜拉夫人應該有在里面動過手腳,滾滾的死氣波動延綿到了黑云盡頭。
黑云所籠罩的地域,充斥著茜拉夫人那狂暴、殘忍的混亂能量。
她在借著黑云的傳播,制造恐慌,吸引亡靈來到星湖城堡,準備再次將這里化為鬼蜮。
弗洛德也注意到了黑云中隱含的茜拉夫人氣息,他看著天際盡頭,輕聲道:“廣博的死氣,代表著茜拉夫人很強。”
“也代表了她很蠢。”安格爾補了一句。
弗洛德也同意的點點頭,因為隨著黑云的傳播,弗洛德已經看到,在遙遠的圣塞姆城中,升起了幾道光點,迅速的朝著山脈附近飛來。
圣塞姆城是銀鷺皇室的最根本之地,而銀鷺皇室是擁有皇室巫師團的!
雖然這個巫師團的組成很雜駁也很弱,基本都是一、二級學徒,三級學徒只有一位,便是涅婭;但再弱,也是超凡者。而且背靠著颶風高塔,知識底蘊上是絕對不會差的。
就算不一定能殺死亡靈,但某種程度上去抑制并驅逐亡靈還是能做到的。
實在不行,還可以向颶風高塔求助。
正因此,安格爾才會說,茜拉夫人雖然很強,但她很蠢。假如沒有安格爾,茜拉夫人悄悄的來悄悄的走,達成目標的可能(性性)非常強;但現在,就算沒有安格爾,茜拉夫人想逃脫也很困難。
在他們交流的時候,銀鷺皇室巫師團的首席涅婭,已經借著飛行掃帚,飛出了圣塞姆城。
涅婭的臉色有些蒼白,目光從頭頂黑云,慢慢移到遙遠的山脈。
能讓黑云中充盈如此恐怖的死氣,絕對是有強大的亡靈干涉!而這只亡靈的源頭,就是遠處的山脈。
“那邊是什么地方?”涅婭看向(身shēn)后的一位須發全白,老態龍鐘的男(性性)學徒。
這位老學徒戴著一個帶金色鏈子的老花眼鏡,看上去就像是老學究,他也坐在掃帚上,扶著眼鏡架,眼鏡閃過一道反光,看向遠處。
“那里是星湖城堡,是那位女士居住的地方。”
老學徒沒有直說名字,但涅婭作為曾經銀鷺皇室的一員,眼里閃過了然。
她沒有參與過曾經皇室內部的鬩墻斗爭,但她了解那段史實,對于那一家被殺之人也帶著些許同(情qíng)。但凡世的爭斗,就算再同(情qíng),她也不會參與。
“源頭居然是在星湖城堡,是那家人里有誰怨氣沖天,化為亡靈?”
涅婭在暗自猜測的時候,遠處小鎮突然砰的一聲,爆發出了火花。
涅婭感覺到了異常,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在火花爆發沒多久,一個穿著銀鷺皇家騎士團服的男子,出現在了一座樓房的頂端,看向不遠處穿著高雅的首席巫師。
“發生了什么事?”涅婭沒有回頭,而是將目光看向這座小鎮。
之前爆發的火花,已經開始蔓延,已經好幾棟樓都被波及,熊熊的火焰瞬間席卷了一整個片區。
不僅僅是火焰灼燒,涅婭還感覺到這個鎮上,到處都在響徹著慘叫聲。
“就在不久前,整個亞萊鎮上,爆發了多起惡件,其中最大一起便是藝術館被縱火。因為藝術館內有大量的畫作,且空氣干燥,短時間內就燃燒了起來。”騎士半跪在地,說道。
涅婭瞇著眼,低語道:“同時爆發惡件……”
老學徒站在一旁:“這是黑云中大量死氣造成的影響。死氣中蘊含負面能量,雖然沒有直接接觸到凡人,但光是氣息,就很容易勾起一部分極端人類心中的丑惡。”
被勾起,造成的后果,便是眼前這一幕。
亞萊鎮還只是一個開始,涅婭在這里短暫停留的幾分鐘內,又收到從其他鎮上傳來的噩耗。
不僅僅周遭的小鎮出現問題,圣塞姆城也在黑云影響下,開始出現了動亂。
不過,圣塞姆城畢竟是王都,有大量駐軍,還有皇家騎士學院在,絕大多數的騎士都是心(性性)堅毅忠誠之輩,有他們護衛,圣塞姆城的(情qíng)況比其他鎮上,要好很多。但就算如此,如果黑云還繼續翻涌,也堅持不了太久。
“這個亡靈太囂張了。”老學徒有些嫌惡道。
“亡靈從來沒有囂張的意識,這只是他們的本能。不過,亡靈就算再有本能,也很少會搞如此大的動作,這種(情qíng)況很少見,或許發生了什么事(情qíng)激怒了亡靈。”涅婭:“不管怎樣,我們先去星湖城堡。”
涅婭示意其他巫師團的人,幫著皇家騎士去各處幫忙,她則帶著資歷深厚的老學徒,飛速的朝著星湖城堡((逼逼)逼)近。
很快,涅婭便看到了隱匿在(陰陰)森山林里的廢棄城堡。
光是遠遠的看著城堡,涅婭的靈覺便感知到了一絲威脅。
“亡靈在城堡里,而且……非常的強。”涅婭輕聲道。
老學徒點點頭,聲音有些顫抖:“還沒靠近,我已經感覺到心跳在擂鼓,這絕對不像剛誕生的亡靈……”
或許是積年許久,靈魂伎倆通徹復數位的亡靈!
這種亡靈,就算是整個皇室巫師團來,都不一定能將對方留下。
老學徒有些顫顫巍巍的看向涅婭:“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涅婭臉色有些(陰陰)沉:“先看看(情qíng)況,實在不行,我會向老師求助。”
涅婭的老師是白術女巫,對她很疼(愛ài),她如果上報了這里的(情qíng)況,應該會有接了任務的人過來處理……不過,涅婭能不打擾到老師,她便不想去打擾。
“我們去城堡外。”涅婭腳下一動,掃帚立刻化作一條弧線,朝著星湖城堡飛去。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星湖城堡時,一道低語突然降臨到涅婭耳畔。
“是弗洛德的聲音,他也在這?”涅婭愣了一下,掃帚一轉向,飛往了湖泊后方的山丘。
在山丘上,她看到了一間亮著燈光的小木屋,以及,站在木屋前的兩個人。
一個正是虛影漂浮的老友弗洛德,另一個紅發金眸的男子,涅婭并不認識,他的(身shēn)上沒有散發任何氣息,像是一個凡人。可弗洛德既然和對方站在一起,又在這樣一個死氣彌漫之地,涅婭很難相信對方只是個普通人。
“弗洛德,你怎么在這?”涅婭飛到山丘上,站在弗洛德的近處,疑惑的道:“你剛才讓我不要靠近城堡,你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