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個名為忘卻之聲的梳妝鏡介紹,安格爾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讓使用者忘記某個人或者某個物品」,這個效果算不上多么強烈,術法就能達成。譬如,安格爾使用魘幻之力侵入別人的大腦,也能達到相應的效果。
甚至說,不用超凡力量,單純的物理撞擊,都有可能讓大腦神經出現短路,記憶匣子被丟入思緒深淵,最終達成失憶的結果。
所以,這個道具在安格爾看來,有一些雞肋。他不懂庫洛里為何特意記錄在冊,還特意寫了批注。
難道是因為,這個梳妝鏡是庫洛里自己煉制的,所以他才特意記錄?
安格爾的目光停在第二排「胡帕系數:2」,這個胡帕系數又是什么?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疑惑接連升起,這讓安格爾的眉頭不禁緊皺著,一種古怪的感覺在內心彌漫。
第二頁的手繪圖鑒,畫風依舊很干凈明朗,簡單的幾根線條,便勾勒出了一顆飛逝的流星。
不過,這個流星并非是真實的流星,而是帶點童話卡通風格的流星。一個正五角形的星星,周圍的線條忽長忽短,象征著它在發光;星星的背后拖著一條用金粉繪制的光弧,代表它在飛掠。
光看圖鑒,安格爾其實是滿腦袋疑問的。他之前猜測圖鑒是不是庫洛里自己煉制的道具,但現在卻出現這個童話風的流星……這真的會有人煉制?煉制來干嘛?
帶著滿腹疑惑,安格爾將目光下移,看向圖鑒的介紹。
「名字:希望之星」
「胡帕系數:36」
「歸屬:未知」
「效果:看到希望之星的人,就去祈禱吧,說不定你的愿望能夠實現……雖然機會不大。」
這個信息介紹,直接戳破了安格爾之前的猜測。從效果上來看,這幾乎涉及到了玄之又玄的命運,這在安格爾看來,煉金術很難做到……或許,真的有人能做到,但安格爾目前是無法想象的。
還有,如果真的是庫洛里煉制,應該不至于歸屬是誰,他也不知道。
安格爾繼續往下看,看到了庫洛里對這個圖鑒的備注。
「備注: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答案是早已注定的,你用盡自己所能去努力爭取,可最終也依舊得不到。而向希望之星許愿,你只要努力,至少能撬動那注定的結局,讓你看到一線希望……嗯,就算再渺茫,也還是希望不是么?每三百年,希望之星會出現一次,抓住機會向它祈愿吧。」
看完備注,安格爾愣了大半天。
暫且拋開備注中提到的種種奇異,單純去分析書寫備注時的心態,可以從筆觸中看出,庫洛里更像是一個絕對冷靜的記錄者,而非參與者。
這也再次說明了,圖鑒中的物品并非是庫洛里的煉制,他只是在記錄著他的存在。
在確認了這個事實后,再回頭來看希望之星的備注,依舊充斥著一股命運的味道——
很多事情是宿命,你必須要認命;但借由希望之星,可以在被桎梏的宿命中,顯現出一條破除宿命的路。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希望,這就要看你抓不抓得住機會了。
能看得出來,希望之星給了一點希望,但希望可能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得來。
安格爾第一眼看完,是覺得效果還是一般,但不是煉金術能做到的。可結合了備注,去仔細思索后,他有了新的感觸。
希望這個詞,從誕生之始,就意味著渺茫。如果希望真的那么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那就根本不能稱之為希望。
所以,「打破絕對的困局,擁有一線希望」的效果,其實并不普通。
還有,希望之星的介紹上沒有書寫限制范圍,這就很細思極恐了。
每個人的述求、每個人陷入的困局顯然是不一樣的,那么當遇到希望之星時,祈愿的因果自然也不一樣。
可希望之星好像都能同等對待,撕破絕對的枷鎖,為不同的祈愿開辟出一條希望之路。
這閾值的范圍,仿佛沒有區間,達到了無限?
假如真的如此,那么效果就不是一般,而是逆天了!
雖然庫洛里沒有明確的說明,但安格爾還是能隱約感覺出來,希望之星真的能給所有的困局帶去一線希望。
仿佛,希望之星的煉制者——假如說真的有煉制者,根本就沒考慮過所謂的閾值,而是初誕生便賦予了希望之星連法則也不顧的能力。
這種感覺,讓安格爾品味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突破法則限定,完全不講邏輯……這不就是神秘之物么。
“難道,這本圖鑒介紹的是神秘之物?”安格爾的這個心念剛一升起,便迅速的占領了思緒的高地,直接祛除了之前的種種疑惑,在他的腦海里發著萬丈光芒,彰顯著絕對的存在感。
“是的,只有神秘之物才能說得通!”安格爾的眼睛倏地發亮,先前他感覺到的不對勁,當用“神秘”去做解釋時,瞬間消解一空。
安格爾現在內心幾乎認定,這本圖鑒就是記錄神秘之物的!不過,他還需要再找一個佐證。
庫洛里在繪制的時候估計用了很多金粉,哪怕只是平面的圖鑒,看上去也金光閃閃。
「名字:時光明信片」
「胡帕系數:24」
「歸屬:守序公會」
「效果:寄給未來某時某刻某人的明信片,明信片上可以附帶一項你的能力,供未來收信人短暫使用。」
「備注:這是來自舊日時光的饋贈。只是,看不穿時光的你,真的認為未來的那人,值得你饋贈嗎?當然,如果你是寄給未來的自己,當我沒說。」
看完時光明信片的介紹后,安格爾沒有去思索效果到底合不合理,因為根本沒必要。
他的所有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時光明信片的歸屬上。
守序公會!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這是什么組織,但與弗羅斯特有過交集的安格爾,早已經從他口中得到了關于這個守序公會的信息。
這是源世界的一個超星級的聯合會!守序公會的主要工作,就是回收失控的神秘之物,避免造成更大的災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守序公會就是絕大多數神秘之物的歸屬!
因為能去回收失控神秘之物的神秘獵人,身上也必然攜帶有神秘之物。
時光明信片能被守序公會,結合其不合邏輯的效果來看,基本可以肯定,它肯定就是一件神秘之物。
那么先前的猜測也明朗了,這本圖鑒的確就是記錄神秘之物的!
只是讓安格爾有些疑惑的是,弗羅斯特曾經告訴過他,神秘之物都是非常私密的東西,輕易不會外示,庫洛里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神秘之物,還特意做了手繪去研究?
安格爾記得,此前為了尋覓隱藏房間,萊茵在地下三層實驗室里使用了時光縫隙,當時他感知到了神秘的味道。
結合這條信息來看,庫洛里是在研究神秘之物?還是說,他其實就是一個神秘煉金術士?
安格爾沉吟片刻,暫時拋開了這個疑問。這些問題,或許能從《庫洛里記事》中得到答案,現在可以先放下。
安格爾將書頁重新翻到了第一頁。
在確認了這本手繪圖鑒的料性后,那么第一頁上記錄的「忘卻之聲」,想來也是一件神秘之物。
安格爾有些在意,這個神秘之物的效果看上去為何這么弱?
安格爾重新的看了一遍忘卻之聲的介紹,從字面上來看,安格爾有了兩個發現。
第一,是胡帕系數。后面兩件神秘之物,胡帕系數都達到了兩位數,而忘卻之聲的胡帕系數卻只有區區的“2”。
曾經,伊莎貝爾閣下告訴過他,在源世界有一套對神秘之物的等級衡量。
難道,指的就是這個胡帕系數?
胡帕系數莫非是越高,越厲害?因為忘卻之聲的胡帕系數很低,才只有2,所以它的效果也不盡如人意?
這個猜測,從現實角度上來看,有很大概率是正確答案。但安格爾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古怪,因為強弱真的能界定神秘之物么?
煉金術士衡量一件煉金道具是否強大,基本是從能級出發,無論是破壞能級、防御能級亦或者本身蘊含的能量等級,都有直觀明確的等階差異。
但神秘之物好像不一樣,神秘之力本身是很難從能級劃分的。
那么拋開能級不談,從破壞力的角度來分類神秘之物,這其實也不公平,因為很多神秘之物并沒有破壞力,也依舊有非常強大的效果。
還有一點,是安格爾會認為有些不對勁的主要因素,便是他自己的體悟。
安格爾擁有一件神秘之物:月色海岸的夢海螺。
安格爾最初對夢海螺的印象,便是很弱。這是各個雜志經過多年宣傳,最終達成的既定印象,甚至影響了整個巫師界對夢海螺的看法。
可夢海螺真的弱嗎?絕對不弱。尤其是當安格爾創建出夢之曠野后,夢海螺直接變為了戰略級別的存在,甚至可以影響、開辟一個新的時代!
當見識到夢海螺的咸魚翻身后,安格爾基本有了一個論調,神秘之物的強弱很難用絕對去劃分,只要用的辦法是對的,再蒙塵晦暗的神秘之物,也能閃耀出奪目光彩。
正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當安格爾猜測“胡帕系數是區分神秘之物強弱”時,他心中會產生明顯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致使他找到了忘卻之聲的另一個發現。
第二,根源。
忘卻之聲的效果是:「對著此物,反復誦念某個名字,你會從根源上徹底忘記他的一切。對物品也有效。」
效果中的“根源”,或許與他所理解的消除記憶有一些差別,這才是神秘之物的真正能力?
安格爾其實也不知道這個發現有沒有用,是不是自己過于摳字眼,但他看著“從根源上徹底忘記對方的一切”這句話時,總感覺有一種凜冽的肅殺感,撲面而來。
他不知道這兩個發現,哪一種是正確的。
或許只有當他了解到胡帕系數的真相,才能做出一個判斷。
安格爾的目光不禁看向書桌上堆得厚厚的書籍……這里面,會有胡帕系數的記載嗎?
“咦,有人在呼喚我的真身。”在安格爾腦海思緒紛繁的時候,樹靈的聲音倏地傳了過來。
安格爾抬起頭,發現樹靈正一臉抱怨的嘟囔著:“正看到貝洛斯是如何借用公會勢力打壓新追隨者時,精彩當下,結果被打斷了。”
雖然樹靈滿腔不情愿,但他還是閉上眼,將思緒放到了真身所在。
幾秒后,樹靈抬起頭,對安格爾道:“是萊茵找我,他出關了。”
安格爾:“萊茵閣下來了嗎?那我們現在過去接他?”
樹靈趕緊擺擺手:“他自己會過來,等他來到房間門口再說,我先將這一段看完。”
樹靈說罷,快速的拿起手中的記事,飛快的翻閱起來,表情迷醉,不像是在看隨筆記事,倒像是在看跌宕起伏的小說。
“小說也來源于現實,甚至有時候還表現不出現實的精彩。或許,庫洛里的經歷,比小說更跌宕起伏也說不定。”
安格爾這么想著,重新拿起了手中的圖鑒繼續往下翻看。
這一回,安格爾沒有再去求甚解,而是飛速的瀏覽著不同的圖鑒信息。
越看越感慨。
神秘之物的能力,簡直各種各樣,絕大多數是有實體載物,但還有一些神秘存在連實體都沒有。
譬如有一件神秘之物叫做“孤獨小丑的心跳”,其效果是,所有聆聽到心音的人,都會隨之起舞。
雖然庫洛里在圖鑒上畫了一個心臟,但后續的備注明確的表示,心臟并不是神秘之物,心跳聲才是所謂的神秘核心。
只要契合了心跳聲,那么你便會成為容納這件神秘之物的容器。
值得一提的是,這件神秘之物效果看似不顯,但它的胡帕系數卻高達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