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乘船從浩瀚的印度洋漸漸駛向索馬里海岸,海岸燈塔上一閃一閃的亮光熄滅了,茫茫無涯的海面慢慢從黑夜中蘇醒過來。
東方波濤滾滾的海面上,開始顯示一幅海上特有的日出奇景。
海岸上高聳入云的清真寺尖塔,一排排古老的阿拉伯城堡,一座以白色為主色調的城市,在晨曦中漸漸顯露出它清晰的輪廓。
古老的清真寺跟同樣古老的城堡,構成這座城市最悠遠的底蘊,有的清真寺甚至已經存續了上千年,歷經歲月洗禮,依然屹立不倒。
這就是木骨都束,一座歷史古城。
藍色的印度洋襯托著這座白色的城市,顯得干凈而美麗。
視線掠過白色海灘,臨近港口位置,是一座繁華熱鬧的貿易中心,也是木骨都束最大的貿易中心,以乳香、沒藥、象牙以及皮革等商品為主。
自古被譽為“乳香和沒藥之邦”的索馬里,曾是出產乳香和沒藥最多、歷史最悠久的地方。
公元前一千多年以前,一位名叫汗努的埃及貴族受埃及法老派遣,來到木骨都束購買香料,之后,希臘、波斯的商人以及中國的航海家相繼而來。
大夏現任海軍都督鄭和,歷史上就曾經兩次遠航至木骨都束。
戰爭來臨,周圍海域被大夏海軍封鎖,讓原本繁華熱鬧的貿易中心顯得異常冷清,商鋪、檔口一一關閉,門可羅雀,整個一副凋敝、破敗景象。
越過蕭索的貿易中心,則是一條貫穿全城的中央大道,大道寬闊筆直,兩旁生長著茂密的熱帶樹木、花草,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
雖然距赤道僅兩百公里,但木骨都束氣候涼爽,林木蒼翠,是索馬里的風景勝地,各種熱帶植物都能在此茁壯成長。
只是戰爭陰云籠罩著這座城池,街上行人大抵行色匆匆,滿臉憂愁。熟人在街上互相見了,聊的也是戰爭以及日益上漲的面粉價格。
除了行人,時不時還能見到一頭頭駱駝,悠然地在大街上走過。索馬里擁有很多駱駝,木骨都束則是全世界唯一駱駝比人多的城市。
眼下怕是唯有這些駱駝感受不到戰爭的威脅,可戰爭對它們終究是有影響的,饑餓的人群最終還是會將主意打到駱駝身上。
中央大道的盡頭則是一處廣場,兩側是遙遙相望的清真寺和大會堂,米黃色的清真寺塔頂高聳入云,大會堂像雄獅一樣盤踞在突起的高丘上。
廣場上,兩座英雄銅像挺立在十多米高的大理石底座上,其中一個披盔戴甲、揮劍躍馬,正是民族英雄穆罕默德·阿卜杜勒·哈桑。
這是一位詩人,也是一位斗士。
再往前就是索馬里王宮,索馬里的權力中樞。
戰爭陰云同樣籠罩在王宮上方,讓這片富麗堂皇的宮殿變得越發壓抑。
王宮,正殿。
索馬里國王高居王座,臉色憔悴,眼中布滿血絲,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大殿之內也跟著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讓人不覺蹙眉。
一干文武大臣肅然立于殿下,聆聽國王陛下的訓示。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不速之客”,一位代表索馬里冒險玩家,名叫阿巴迪;一位代表索馬里領主,名叫艾迪德。
“你們都說說,眼下該怎么辦?”索馬里國王聲音沙啞,滿是疲憊。
在法拉赫被大夏海軍抓住的那一刻,這位國王似乎已經預感到什么,整日夜不能寐,神情焦慮不安,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僅這兩天,就有五位仆人被無緣無故處死,讓王宮籠罩在恐怖中。
沒有一絲僥幸,戰爭就這樣降臨。
因為國王的一念之差,整個索馬里王國陷入戰爭泥沼,隨時都可能覆滅。這讓國王悔恨不已,后悔當初不該去招惹那頭獅子。
在非洲有這樣一句諺語:“當你無法制服一頭獅子時,千萬別去主動招惹它,否則隨時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大夏王朝不僅是一頭雄獅,而且是威風凜凜的獅子王。
觸之,必死!
作為索馬里國王,他竟忘了這條諺語,以至于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悔恨的同時,索馬里國王心中也有怨恨,怨恨當初挑唆他的神秘人。
那位突然拜訪王宮的神秘人,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只要攻下友誼城,據有港口、航道,就能給索馬里帶來無盡財富。”
對財富的渴望,已經滲透進索馬里人的骨髓里,包括這位國王。友誼城日進斗金,一天天勾引著國王,激起他的貪欲,最終迷失了心智。
現在想來,那人顯然別有用心。
可惜現在才悔悟,為時已晚,索馬里國王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叫什么。
貪婪是原罪!
面對陛下問詢,大臣們面面相覷,一個個眼神閃爍。
索馬里國王見了,心中氣極,他當然知道這些臣子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戰爭剛一開始,那位夏王就發話了,戰后將善待索馬里舊臣。
尤其是王國大臣,只要品行端正,都將受到重用。
這并非空口白話。
一則帝王一言九鼎,二則摩洛哥舊臣的待遇就是力證。
因此即便索馬里滅國,這些大臣依然可以保住家,甚至保住榮華富貴。唯一下場凄慘、需要接受審判的,怕就是他這位國王了。
家與國的關系,從沒有今天這般別扭,這般讓人難堪。
這么一想,索馬里國王如何不生氣,用吃人的表情,一個個盯著那些大臣,近乎是吼著說道:“都啞巴了嗎?還是說,你們已經想著為新主子效力了?”
說這話時,索馬里國王心中已是起了殺機。
戰爭容易讓人恐懼,也容易激起人的殺戮欲望,幾乎快被壓力壓垮了的國王,眼下就是如此,被刺激的想殺人。
“我等忠心耿耿,還請陛下明鑒!”
這等誅心之語,嚇得一眾大臣跪倒一地,戰戰兢兢。大臣們將頭低得一個比一個低,生怕引起陛下注意,提前被砍頭。
“忠心耿耿?”國王嗤笑,“既是忠心耿耿,那你們說,現在該怎么辦?”
“唯,唯有死戰!”
一位大臣戰戰兢兢地說道。
“死戰?你死,還是我死啊?”國王臉色陰沉。
那位大臣被嚇得腿都軟了,忙不迭地說道:“微臣該死,微臣該死!”一邊說,一邊不住磕頭,就差屁滾尿流了。
“哼!”
索馬里國王再不想看那些無用的臣子,轉而看向一直沒出聲的兩位異人代表,道:“你們呢,有什么辦法嗎?”
異人跟國王一樣,沒有退路。
在這一點上,雙方是站在同一陣營的。
不得不說,這位國王雖然貪心了點,倒是不蠢。
阿巴迪跟艾迪德對視一眼,由阿巴迪出列說道:“陛下,我等倒是有一個想法,只是……”
“快說!”索馬里國王情緒激動,一下沒聽出阿巴迪的異樣。
阿巴迪見了,用眼神有意無意掃了諸位大臣一眼。
索馬里國王會意,厭惡地掃了一眼大臣們,揮了揮手,就像趕蒼蠅一樣,“你們都退下吧!”
“微臣告退!”
諸大臣巴不得離開,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
國王不蠢,他也擔心這些家伙給大夏王朝通風報信,這不是沒可能的。
剛巴結上一位新主子,哪有不邀功的道理。諸位大臣卻不敢在此時觸霉頭,邀功自然重要,可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等大臣散去,索馬里國王方才問道:“說吧,到底是什么計策?”
阿巴迪卻沒正面回答,反問道:“陛下以為,眼下我們可有勝算?”
“沒有。”
索馬里國王語氣生硬,話也說的很直白。
先前的幾次阻擊戰已經足以證明,雙方軍隊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眼下更是被困在孤城中,哪里還有什么勝算。
“那陛下準備怎么做?”阿巴迪繼續追問。
索馬里國王有些生氣,眼前異人實在太過無禮,聽口氣,根本沒把他這位國王放在眼里,這哪是提問,根本就是質問。
國王最近脾氣本就暴躁,當場就要發作,只是想到王國眼下之困局,還需要異人相助,卻是硬生生忍住了。
每一個坐在王座上的國王,都不是簡單之人。
“就算不能勝,我們也要咬下敵人一口肉,大不了沖出去跟他們拼了,來個兩敗俱傷。”索馬里國王眼中閃過一絲絲瘋狂。
國王確實是這么想的,人到絕望的時候,心中只剩下瘋狂了。
“這個國家既然不再歸他統治,那就隨他一同下地獄吧。”
阿巴迪見此,眼神陰陰地說道:“既如此,那我的計策就有用了。”
“快說!”索馬里國王的耐心已經快耗盡。
阿巴迪識趣,沒有再賣關子,“陛下既然準備跟敵人拼了,何不更進一步,驅使城中百姓,作為先鋒,我軍則悄悄跟在后方。等百姓沖散了敵軍陣型,我們再趁機掩殺過去,必能亂中取勝。”
阿巴迪可是聽說,大夏軍隊不會輕易殺平民。
“這……”索馬里國王聽了,心驚不已,眼睛睜得老大,心臟劇烈跳動,“這,這是以百姓為魚餌?!”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