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朔的到來,為桂平關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雖然他帶來的神武衛,還不足三千之數,卻是一支真正的無敵之師。他們歷經大小戰役無數,竟無一敗績。
無論是兇悍的江東猛士,還是詭異的蚩尤血衛,都沒有讓這支大軍倒下。
每一名神武衛成員,都已晉升至十二階百戰精兵,達到了一名士卒階位所能達到的極限。其個體戰力,足以跟初級武將,甚至是中級武將相媲美。
歐陽朔有信心,即便僅僅憑借神武衛,就能守住關隘一天。
而在桂平關的后方,還有兩個山蠻獨立師團正在火速趕來增援。除此之外,韓信率領的豹韜軍團,距離桂平關,估計也就只有兩天的時間。
聯軍想拿下桂平關的企圖,怕是要化作泡影。
歐陽朔率部入關,見到城墻上的情景,眼神不禁一陣抽搐。只見無數的山蠻戰士,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當中,根本無法計數。
無數的箭矢,倒插在尸體上。
歐陽朔規劃的四個山蠻獨立師團,還沒得到正式的番號,就斷了一根支柱。怕是就連聯軍都不會想到,他們的這次行動,對山海城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顯然,山蠻戰士已是到了最艱難的時刻。
因此,沒有任何的寒暄,神武衛剛一登上城墻,即刻出擊,一一就位,補上因山蠻陣亡而留下的防御空檔,跟聯軍廝殺在一起。
就連歐陽朔都沒有言語,抽出腰間的赤宵劍,直接挺身而上。即便他一言未發,卻是在用最直接的行動,鼓舞士氣,激勵戰士們奮勇殺敵。
“君侯!”
“大王!”
伴隨著歐陽朔的出現,城頭之上,不斷地響起一陣陣的歡呼之聲,此起彼伏。戰士們喊著君侯之名,無畏地殺向前方。
而就在歐陽朔抵達桂平關的那一刻,關隘頭頂上血色的漩渦,都為之一震。一條巨大的血色巨龍,突然而至,將巨大的漩渦直接鎮壓住。
血色的漩渦,立即停止轉動。
頓時,一股無形的氣運,朝山海城的戰士當頭罩下。
如果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駭然發現,就在這一刻,聯軍射出的數以萬計的箭矢,竟然有一半以上,悄無聲息地改變了軌跡,導致目標落空。
一時之間,戰士們的傷亡驟減。
而這,就是氣運顯化。
桂平關一戰,因為神武衛的及時出現,戰爭形勢急轉直下。雖然說聯軍依然占據上風,李牧卻是再沒有信心,能夠趕在午時之前,拿下桂平關。
尤其是聯軍的傷亡數據,讓李牧都為之心顫。
攻打關隘的主力部隊,是前軍的五萬刀盾兵,兩萬弓弩手只是遠程輔助。至于一萬騎兵部隊,更只是作為預備部隊。
昨日一戰,刀盾兵已是折損過半。再加上今日一戰,刀盾兵已是不足兩萬之數,眼看就要無法對城頭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了。
而桂平關城頭,除了歐陽朔帶來的兩千三百余神武衛,山蠻戰士還剩下兩千余人,總數接近五千之數。
以兩萬刀盾兵去對攻山海城的五千王牌部隊,李牧還真沒有這個信心。
別說敵軍是王牌中的王牌,就算此時守城的是一支普通的精銳部隊,一比四的攻守比例,也是一個極為危險的界線。
更不用說,他們攻打的,可是一座險峻的關隘。
“這樣下去不行!”
李牧搖了搖頭,心中一橫,看了一眼左右的騎士,下達了一條血腥的軍令:要求一萬騎兵,全數棄馬,暫時充當步兵,加入到攻城的序列當中去。
要知道,這些騎兵,可都是李牧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最擅長的是荒野中的騎兵戰。現在,卻不得不讓他們舍棄最犀利的戰馬,去爬云梯攻城。
李牧想想,就心疼的不行。
可惜,形勢的發展,已經容不得他的仁慈。
李牧非常清楚,必須保持對敵人的數量優勢,才有可能攻陷對面的關卡。
否則的話,一切休提。
不得不說,李牧確實是一位名將。
關鍵時刻,能夠壯士斷腕,做事毫不拖泥帶水。
騎兵部隊,是李牧帶出來的親衛軍,自然沒有一位孬種。得到大將軍的軍令,沒有任何的猶豫,齊刷刷地一一下馬,拔出腰間的彎刀,列陣前行。
一萬養精蓄銳,生龍活虎的騎兵,突然投入到戰場前線。
神武衛的防守壓力,突然大增。
更加糟糕的是,山蠻的狂化已是結束,開始進入虛弱期,戰力大減。一時之間,整條防線,竟然又開始搖搖欲墜。
且不說山蠻,就算是神武衛,經過一天半的長途奔襲,也是疲憊的不行。現在一戰,不過是在提前透支和壓榨他們的體能。
不得不說,戰場確實是瞬息萬變。
敵我雙方,隨時可能因為一個決策,而導致戰爭的天平轉向。
歐陽朔的感知,是何等敏銳,一下就發現戰場的異狀,不禁眉頭大皺。
敵軍主將的果決,確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當此之時,必須要有一支新生的部隊,替換下山蠻戰士。否則的話,如果讓狂化后的山蠻硬撐著,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一旦山蠻全數陣亡,就算神武衛在怎么強悍,也是無濟于事的。
顯然,歐陽朔此前的判斷,過于樂觀了。
聯軍的主將,實在是一位難纏的對手。
問題是,現在到哪里,去找一支新軍呢?
歐陽朔眉頭緊皺,努力在腦海中搜索,不放過任何的一個細節。
突然,一支部隊,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想到這里,歐陽朔精神一震,大聲喊道:“裴矩!”
“老臣在!”
裴矩一直就沒有離開城樓,聽到君侯的呼喊,立即趕了過來。
“去,去將收押在關隘的太平軍降卒帶上來,給他們發放武器。”
當初禁衛師團攻陷桂平關時,關內太平軍除了戰死的,剩下的都投降了山海城,大致有三千余人。他們被臨時關押在關隘之內,等待軍務署的整編。
現在,這支降卒,就成了歐陽朔唯一的希望了。
“君侯,此時征召降卒,怕是……”
裴矩聞言,神情有些遲疑。
太平軍降卒,跟其他降卒又不一樣。即便投降,他們當中,很有可能還存在天王洪秀全的死忠信徒。
因此,這群降卒,一直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必須等到軍情司仔細排查之后,再完全打亂整編,才能放心啟用。
而現在,顯然不是動用降卒的好時機。
一個不好,可能就會起到反效果,釀成更大的悲劇。
因此,在君侯率部趕來增援之前,就算是在最絕望的時候,裴矩都沒想著,要去啟用關押在關隘之內的三千太平軍降卒。
當然,這也跟裴矩自身的威望不足有關。
歐陽朔當然清楚裴矩的顧慮,決絕地擺了擺手,“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將眼前的戰況應付了再說。我安排一個中隊的神武衛給你。”
說著,歐陽朔飽含深意地看了裴矩一眼。
顯然,歐陽朔對此也持有疑慮,但是又不得不做。折中的辦法,就是安排一百位神武衛,負責監視太平軍降卒,接過他們的指揮權。
“明白!”
裴矩深知情況緊急,沒有再說什么。君侯安排他去處置降卒,除了因為手頭現在無人可用,怕也是寄希望于他的外交才干吧。
能不能安撫住太平軍降卒的心,就看裴矩的了。
歐陽朔卻是沒空多想,安排下去之后,轉身又加入到廝殺的隊列當中。
這一戰,可謂是歐陽朔經歷的最為艱難的一戰。
就算是跟蚩尤大軍對峙,都沒有把歐陽朔逼到這步田地。
不得不說,聯軍的這一手,著實玩的漂亮。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
山蠻戰士體內的虛弱之感,越來越強,就連拿起武器,都有些費力。而此時,歐陽朔所期盼的“援軍”,卻遲遲沒有出現。
“難道說,裴矩去說服降卒,又出現了什么變故嗎?”
歐陽朔心中一沉,已是做好了失敗的覺悟。
這個時候,再讓山蠻硬抗,已是無益。
歐陽朔不得不下令,讓山蠻戰士全部退下了。
整個防線,由神武衛全數接下。
一時之間,壓力徒增。
就連歐陽朔,都不再輕松,無暇它想。
因為每時每刻,都有數名,甚至是十余位聯軍士卒,朝他撲來。
歐陽朔手中的赤宵劍,綻放出血色的光芒。
嚴格來講,這也是赤宵劍第一次亮相,就驚艷了世人。
可惜,卻無人欣賞。
《殺劍》劍法,被歐陽朔嫻熟地運用出來。
也許,就在這一刻,歐陽朔才深深地領悟到,殺劍的精髓所在。
殺劍,戰場之劍也。
唯有戰場,才是它的宿命。
淹沒于歷史中的絕世劍法,重現于世,卷起滔天殺戮。
許是受到殺劍的感染,歐陽朔此時的腦海中,竟然出奇的平靜,無念無思,他不再去關注整個戰局,不再去思索裴矩為何沒有出現。
心中剩下的,唯有殺劍的劍意。
任何擋在他跟前的敵人,都在劍意的籠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