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后世那本描寫文人內遷的來說,居然把馮友蘭先生寫成了反派。書中許多引用故意顛倒錯亂,不止一處在虛假編造,讓不知情的讀者對馮友蘭產生厭惡,讓知情的讀者懷疑作者是否跟馮友蘭有私仇。
說實話,比起老王的,倒更像是一本地攤文學。
那本書的作者不但否定馮友蘭人品,竟連馮友蘭的學術都一并否定,還引用胡適的日記來否定馮友蘭學術,并自己瞎編了一段胡適對馮友蘭的評價。
事實上,胡適是馮友蘭的老師,兩人只是學術觀點不同而已。人家交情好著呢,怎么可能惡言相向 胡適在1919年出版,由此成為中國現代學術研究奠基人,以當時的情況來看確實了不起。胡適對此也非常自傲,預言說:“以后無論國內國外,研究這一門學問的人,都躲不了這一部書的影響。凡不能用這種方法和態度的,我可以斷言,休想站得住。”
然而僅僅在1931年,馮友蘭的,就全面超越了胡適的書,而且沒有按照胡適的方法來做研究。此后半個多世紀,直到周赫煊穿越那會兒,都還沒有出現整體優于的專著。
這樣的學術成就也能黑 真當讀者都是傻子啊。
咱們這本書,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反派,連孔祥熙都還能找到優點呢。
說了這么多廢話,其實是想自然轉換情節——孔令侃半身癱瘓了,這就是反派得罪周赫煊的下場。
10月底的時候,孔大公子正玩著別人老婆,被綠帽子事主捉奸在床。
洪門拿著周赫煊提供的經費,已經買通了當地黑手黨。黑手黨作局引誘綠帽子先生入轂,讓那倒霉的家伙欠了一屁股賭債,同時又透露孔家富得流油,慫恿綠帽子先生找奸夫弄錢還債。
綠帽子先生也是心大,張口就要100萬美元。孔令侃當然不愿意,只答應給5萬,雙方一言不合就扭打起來。
暗中埋伏的洪門兄弟都沒出手,房里的三人就自行解決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囂張跋扈的孔大公子,直接拔槍指著對方的腦門威脅。女方見狀連忙勸說,并抓住孔令侃的手臂想奪槍,爭執之際,綠帽子先生也加入奪槍行列。
當時屬于偷情幽會,孔令侃的跟班們都不在,三人就這么在臥室糾纏。
突然一聲槍響,那女人突然腹部流血,剩下兩個男人也說不清是誰開的槍。孔令侃有些被嚇到了,綠帽子先生則被激起兇性,趁機把槍奪過來,對著孔令侃就是一陣亂射,活生生把槍里的子彈打完。
孔令侃在中第二槍的時候,就嚇得瘋狂往外跑,在中第四槍的時候倒下,接著又被對方補了第五槍。
綠帽子先生把孔令侃身上的財物搜刮一空,又躲避警察和黑手黨,連夜逃往墨西哥。而孔令侃和那個女人,則被聽到槍聲的鄰居送去醫院。那女的只中一槍便死了,孔令侃居然命大,中了五槍還被搶救回來。
不過有一顆子彈命中他脊柱,醫生根本不敢取出來,下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事情順利得出乎意料,周赫煊只是出錢讓那女的勾引孔令侃,再作局讓綠帽子先生輸光家產而已,剩下的全是當事人自己搞出來的。
就此說來,周赫煊也是個混蛋,把兩個無辜者卷入進來,害得別人家破人亡。
孔祥熙夫婦收到兒子的消息,悲痛欲絕,宋靄齡直接在香港乘坐專機,飛到夏威夷坐船前往美國處理此事。經過警方的調查和孔令侃的講述,這就是一起感情糾紛引發的慘案,跟周赫煊完全扯不上關系。
至于周赫煊,還在紐約埋頭寫書呢。
10月25日,武漢陷落,長達四個月的武漢會戰宣告結束。周赫煊出資修建的武漢長江大橋,也在撤退的那一天,被常凱申下令炸毀了。
月底,常凱申發表堅持抗戰到底的聲明,既是在堅定國人信心,也是在堅定羅斯福的信心。
羅斯福答應重新開展借款談判,但在此之前,他點名要跟周赫煊這個談判特使聊一聊。
11月10日。
周赫煊在白宮面見羅斯福,并出席總統的家庭晚宴。
羅斯福比上次見面時胖了許多,他坐著輪椅跟周赫煊握手,笑道:“好久不見,遠東巫師先生,你當年做出的預言正在一步步變為現實。比如日本全面入侵中國,又比如德國吞并奧地利。”
“我對此很遺憾,其實我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周赫煊攤手說。
“但你把我想象得太壞了。”羅斯福拿出幾張打印文件。
周赫煊接過來一看,卻是他半年多前發表在上的文章,已經被人翻譯成英文。文章說,美國在中日戰爭初期,為了利益肯定幫日本提供戰略資源,慫恿日本挑起戰爭后,再出手幫助中國,美國吃完東家吃西家,這一切都在總統羅斯福的掌控中。
周赫煊淡淡一笑:“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太陰謀論了,我可考慮不到那么長遠,”羅斯福拿出雪茄盒,遞給周赫煊一根說,“事實上,我現在被中日戰爭弄得焦頭爛額,不同的利益財團快把我劈成兩半了。”
周赫煊點燃雪茄說:“但你肯定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壓住美國的孤立輿論,以最光彩的形象加入戰爭。”
羅斯福笑道:“前提是歐洲要打起來,而且歐洲局勢必須陷入僵持,否則美國是沒有能力介入的。這并不難推辭,只是上次大戰的翻版而已。”
“但更加復雜。”周赫煊補充道。
“確實如此,”羅斯福抽了口雪茄,吐出煙霧道,“說說中國吧,你們真能擋住日本的進攻恕我直言,中國局勢很糟糕,照這么下去,最多明年底就要再次遷都。”
周赫煊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拿出一副卷軸:“總統閣下,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羅斯福慢慢展開卷軸,這是一副油畫。整體畫風偏向陰暗血腥,但頭頂的陽光卻極為明媚,仿佛預示著美好的未來。八位中國女子站在江邊,背后是洶涌的怒濤,前方是猙獰的日寇。這些女子砸掉手中的步槍,嘴巴張開高呼著什么。
“這幅畫似乎有故事,你能解釋一下嗎”羅斯福饒有興趣。
周赫煊講述道:“這幅畫叫做,根據真實事跡而創作的。就在一個月前,有一支中國游擊隊被日軍追到江邊,前無出路,后有敵人。幸好,敵人暫時沒有發現他們,婦女團的八位女戰士臨危不亂,繞到側翼的草叢里開槍,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掩護大部隊突圍。她們的計劃成功了,但自己卻被堵在江邊。子彈打完,她們投出最后一枚手榴彈,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毀掉槍支,轉身投進洶涌的江水中。她們當中,年齡最大的23歲,年齡最小的只有13歲。”
羅斯福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低頭仔細欣賞著油畫,良久才說:“我已經相信中國人民抵抗侵略的決心,你們值得尊敬。”
周赫煊其實隱藏了重要信息,這八位女戰士都是都被抗聯的,而東北抗聯又跟蘇聯有關,這事兒說起來會讓羅斯福不高興。但在掐頭去尾之后,就足以讓羅斯福感到震撼了。
事實上,這幅畫的藝術水平并不高。因為時間緊迫,周赫煊是臨時找一個留美學生畫的,只用了五天的時間來完成創作,許多細節都畫得很粗糙。
但這幅畫,一直被羅斯福私人,直到70多年后才捐給中國的抗戰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