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是真不怕事大。
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省得以后還有人敢來打養牛場的主意。
鄉鎮里面就是這樣,被欺負的人家誰都敢欺負,反倒是那些惡鄰平時沒幾個人敢惹。
那些混混為什么那么囂張,不就是平時沒人搭理他們嗎?仗著足夠不要臉,動不動吹噓自己不怕死不要命,死纏爛打欺負完這個欺負那個,偷雞摸狗無惡不作。
市里火車站邊上那賣祖傳神藥的為什么能賣出去,就是因為人家喊了一次治愈終身不犯。燕飛就是這樣打算的,一次徹底解決,免得日后麻煩。
他們真敢一直不服,那就看那兩個人能餓幾天不死了!
小路兩邊的麥苗都快被踏平了,這兩大幫人總算是打出來結果了,一起又來找燕飛了。
燕飛的腿正一翹一翹,大黑二黑兩只小肥狗正使勁和他的鞋較勁呢!
司老大這次的態度就非常正確,開口也不叫林保國了,叫林警察了:“林警察,你也是派出所的,你就看著有人犯法不管嗎?我們家還丟了狗呢?偷狗就不犯法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家狗了,多可愛的六只小狗,誰舍得偷啊!就算偷了,也舍不得殺了吃肉,你喊個啥!”燕飛接著他的話就“反駁”了。
周圍的人沒一個傻子,誰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這也夠囂張了。
可偏偏司家兄弟這會兒就是沒法發火:“狗就不說了,那人總得有個說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總不能丟了兩個這么大人派出所也不管吧?”
“那得趕緊派出所報案啊!報了案讓他們慢慢找,說不定找得快就從河里撈出來了呢!對了,人家派出所調查不是得先找失蹤原因,到底是為啥呢?”燕飛說完就耷拉著眼皮繼續和小狗玩了,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人群里有人喊話:“這個警察不管咱去派出所去,鄉派出所不管咱們去縣城去,就不信沒地兒說理了!”
“就是……”
“趕緊去吧,那個誰誰誰,就你喊得最厲害,你去弄炸藥包把縣公安局炸了吧,我可是交待過你了。今晚你要也是也丟了,記得讓你們家里去縣公安局要人!”燕飛陰陽怪氣地接道。
司家兄弟也不是進過派出所,多少總知道,就算進了派出所,自己兩兄弟也是頭號嫌疑人。畢竟失蹤前可是受自己指使去辦事的,到時候這傻小子來個一問三不知,最后問題扣在誰頭上,還不是一清二楚嗎?
反正七口八舌的說什么的都有,燕飛就再不吭聲了,看到有人想往前湊,指著門口的門檻道:“過了這門就是我的地兒,想想自己家人再進來,說不定進了門以后,家里丟個狗什么的還是小事兒,要是全家人都丟了,那不是連去派出所報案的人都沒了?”
幾個嚷嚷得厲害的想進門的,被他一個一個盯著看過一遍,頓時就覺得這小子有點邪性,那看人的目光怎么都讓人感覺不舒服,就那么停下來了。
一群人只不過安靜片刻,就又開始吵鬧起來。
這時候已經是連鎮上的人都聽說了這里有事兒發生,陸陸續續地又趕來不少人,都是只遠遠地站在路邊看著。
噗通一聲。
一個女人忽然就在門口,對著燕飛跪了下來:“小兄弟,我們當家的不懂事兒,該打你打該罵你罵,可好歹不至于就該死了吧?你行行好,給說個話吧!”
她這一跪,噗通幾聲,就跪了好幾個,對著他苦苦哀求。
燕飛居然還笑得出來:“你們求我有啥用,誰鬧出的事兒求誰才行。”
他是一點不會心軟,養牛場是他投入了大半身家才弄出來的,這些天的辛苦就不用說了。萬一真被人今天扔鞭炮明天扔毒鼠強的,到時候自己找誰去?
也有幾個自覺地在街面上不含糊的人,看熱鬧走得近,看到這么多人都跪著說話,上來勸道:“你看你這孩子,人家都這樣了,總得給人點活路吧?”
燕飛眼一瞅這些自覺“不含糊”的人,嘿嘿一笑:“人命關天,不相干的人就別說話了。小心給自己家人招災惹禍。我都說了,三岔河鎮就是河多,誰想試試全家填進去能填滿了盡管多管閑事。”
這些多管閑事的也有好心的,不過那是少數。大多都是混個面子,自覺了不起,實際上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鬼知道他們安的什么心,反正有事的時候不見他們人,往往事情鬧大后有那么幾個人,和諸葛亮似的議論來議論去的,好像他們中間露個頭多有面子似的,實際上就是攪屎棍。
燕飛懶得給他們面子,話一出口,那些人頓時就訕訕地退了出去,再不吭聲。
現在差不多看熱鬧的都知道了,司家兄弟兩家的大狼狗帶著幾只小狗崽,大半夜的悄無聲息地就丟了,連帶著兩個大活人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誰還敢真為了點面子再來多話?
連派出所都來人了。
沒人報案,不過就這么個小鎮,有這么大的事兒他們不知道才奇怪。不過王所長沒來,來的是燕飛面熟的兩個警察,看到警察,一群人就圍著過去。
七嘴八舌的要求警察主持公道,兩個警察一句話就打發了:“我們總得了解了解情況再說。”
兩個人進來燕飛也是一句話就打發了:“你們把我抓走吧!我啥都不知道,就是可憐有兩個迷路掉溝里的人,餓死到那兒我就管不著了!”
警察也白來。
兩個警察頭一扭,看著后面那群人,一副你們看的表情。
都聽明白了,人是被抓了藏起來了,可是放不放還在人家心情。
誰也不提讓警察主持公道了,真把人抓走了,再四處找個幾天,等找到兩具活活餓死的尸體那就晚了。
一群跪著的人反倒喜極而泣,現在不求人家能放人了,知道人還沒死就已經高興地又哭了。
很明顯,這事兒還得司家兩兄弟解決,人是昨夜走的,現在這都快太陽落山了。
沒人會覺得燕飛會把人好吃好喝地關哪兒,都說了扔溝里了。沒吃沒喝的再過兩天,找到也是尸體了。
這會兒來的警察也沒招兒,現在這情況,別說他們本來就偏向養牛場一方,就算他們真想把幾個當事人都抓走,那找不見的人兩大家子都不會同意。
司老大上來一咬牙:“燕小兄弟,你開個價吧!地兒我們不要了,回頭就把手續送過來,該讓我們怎么賠你說,我們都認了。”
“你們認了我不認,今天心情不爽不想說了,耽誤我一天上學,我得回去復習功課了,明天再來吧!”真是氣死人不償命,誰不知道這人上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有臉說這話,好像沒事兒他就去上學似的。
燕飛說完扭頭就帶著兩只小肥狗進里面了。
司家兩兄弟有心說老子不管了,有本事你就把人弄死。可是真不敢,死了以后成了大案就徹底落他們頭上了,警察肯定先找他們,再說周圍還有那兩人的家人呢!他們敢保證,只要這話出口,別人死不死不知道,他們就肯定就先被打死了。
燕飛還玩的不過癮,回屋轉了一圈,拿了個兩個小本本出來了,舉著兩個小本耀武揚威:“看看看看啊,小爺也是懂法的人,不滿十四歲打死人不償命,精神病殺人不犯法了!都記著了,想來找茬的就先弄死我,弄不死全家填河,到了閻王殿別告黑狀!”
這囂張勁兒,真沒邊了。
這時候人們才想起來,這就是一無所顧忌的熊孩子,還是個腦子會抽筋,擁有強大武力敢捅破天的熊孩子。
小孩兒七八九,人憎狗都嫌,十來歲的熊孩子,更是最膽大包天無所顧忌的時候,為了個橡皮擦都敢拿鉛筆刀捅人的。包括司家兄弟在內,都意識到,那些成年人的思維,以往的混出來的經驗,在這個少年人面前,根本半點用沒有。
只是此刻想后悔,都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