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上不見半點星光,只有黑壓壓的一片,海上風急浪高。一只小黑鳥在黑云閃電中穿梭著,視風暴為無物。一邊飛還一邊觀察著海面,看看有沒有不及時回港的船只。
這么大的風浪,船只在海上還是挺危險的。心系全星球的燕老板遇到這樣的船只,本著扶危濟貧的原則,對這些船只進行了雪中送炭的救援,把他們通通送進了月朗星稀風平浪靜的另一片海洋上。
扶危濟貧是好事兒,是一種優秀的品質,燕老板覺得自己以后要多培養一下這種品質——風浪這么大,還不夠危險嗎?自己有那么大的海洋現在才一條船,還不夠貧嗎?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把這些船只收走,不就是毫無疑問的扶危濟貧嘛!
人說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做了好事的人自己心里也會開心,這話說的真沒錯。此刻天上飛的小黑鳥就挺開心的,不時還特意掠著海面從風浪中穿行,可見心情有多好!
其實也沒多少船只,也就兩艘未來得及回港的漁船,只不過就在剛才都快到陸地的時候,居然看到了幾艘近海巡邏的武裝船只。也不知道是準備救援的還是干嘛的,反正這么大風浪在外邊跑,看著多就挺危險的。
大雨落黃海,白浪滔天,釣魚島外打漁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這首詩寫的真是太好了……這么大的風浪,那些船都到了哪兒誰知道呢!
雖說半路已經有了收獲,不過小黑鳥依舊是飛到了島嶼之上——剛才路上的那些就是摟草打兔子,自己可是有目標的。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開這么大的一個加油站,一看就是個黑店吧?來這加油的還不是你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這么黑的店,我就勉為其難打黑除惡了吧!
收走了幾個大油罐,又找了個制衣廠搬空了個庫房,燕飛就收工回家了。
時間有點緊迫啊!
回程的路上燕飛還在感慨。
不是感慨來島國的時間緊張,是感慨馬上媳婦要放假回來,自己就不能繼續放飛自我了。人就是這么矛盾,一方面想媳婦趕緊回來,兩個人可以卿卿我我,一方面又想著媳婦一回來,自己就不能繼續自由自在到處飛翔。
其實是因為媳婦還沒回來,沒見到媳婦的時候他才會這么想。真等媳婦一回來,倆人天天膩膩歪歪的,他根本就忘了自由飛翔這事兒——有溫香暖玉在懷,傻子才會樂意半夜三更的漫天亂飛。
胡思亂想著,轉眼之間就飛過了海洋,眼看放眼過去,下面已經開始是一個個城市,燕飛突然想起來,好像那個凍土市,距離自己的路線也不算太遠——以他如今時速大幾百公里的本事,飛行的時候還是走的直線,能讓他覺得遠的地方,也就是星球對面了。
鬼使神差的,他就調轉了方向,朝著凍土市飛了過去。
也不是想干什么,就是去路過一趟看看——等媳婦回來,接著就是高考,暑假要和媳婦廝守,下學期上大學還能和媳婦在一起,想想未來的幸福日子,到時候估計自己如非特別必要,可能就要有一段時間不再出來了。
到了凍土市就轉悠開了,因為皮所長只說了市郊,沒說具體的位置。不過好在凍土市不算大,周圍飛了一圈,幾個大一點的廢品收購站就被燕飛排除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開了頭就不太甘心收尾。明知道就算城市不大想找個小廢品收購站不好找,燕飛卻是給自己較上了勁兒,就在那轉悠了起來。
結果轉悠了半天,才在一個城鄉結合部找到那個要找的目標。
看著下邊那個看起來有點寒酸的廢品站,院子里坐在一堆廢品旁抽煙的兩個老頭,還有幾個起大早在燈光下撿東西的身影,特別是那幾個身影看著干什么都慢騰騰的。哪怕是明知道他們半是經營半是發揮余熱,燕飛也還是覺得心里有點煩煩躁躁的。
陰天也不好判斷時間,不過人家都起來干活了,估計時間也不早了吧!
這么想著,他飛了兩圈就想走,可是沒飛多遠,他又拐了回來。
又在上空轉了一圈,小黑鳥就再次消失了。
廢品收購站里,皮所長仰頭看了看天:“看來今天又能歇著了,這邊的天氣就是不好,生意都不好做啊!”
旁邊那個老頭笑呵呵地只顧著抽煙沒接話,倒是旁邊一個正整理廢品的中年人說話了:“那感情好,咱們又能歇著了。老板,這可不是我們不干活,是天公不作美,到月底了可不能扣工資啊!”
“為什么不扣?”皮所長反問道。“咱們這生意都快讓你們幾個做賠了,你們還想不扣工資?想的倒美。我說你們幫人也有個限度,能不能有點眼力勁,別什么人都幫行不行?再這么下去這生意都沒法做了。”
“咳咳……”另一個中年人先咳嗽了兩聲才開口。“那就只扣他一個人的,我們可不跟著他過苦日子。說起來以前也都是到邊跑的,至于見到個年齡大點的人就胡亂算賬嗎?你忘了上次來這里的那老頭,抽的煙都比咱們老板抽的好嗎?哈哈!”
“對啊,我說老板你就不能換個好點的煙抽,好歹我們都跟著你干的,你沒面子……”
這位接話的話說到一半,外邊大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收廢品的呢?沒人了?”
“來了來了!”一個年輕點的一瘸一瘸的就跑了過去。“賣東西的嗎?馬上開門。”
“老白跟著去看看,別是又是那些偷了東西來賣的。”皮所長旁邊的老頭出聲說到。
“好嘞!”那個咳嗽的中年人答應一聲就往外走。
“等下,你們幾個都過去。先問問他賣什么的,要是贓物的話把人抓住給派出所打電話。”皮所長在后邊喊道。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剛才外邊的那個聲音,一聽就不是正常聲音,不是捏著嗓子就是嘴里含了東西,故意不讓人聽出來聲音。
天不亮就來,還藏頭藏尾的,要說他是來正經賣廢品的,誰信啊?
不過中年人倒是遲疑了:“那不就……”
收廢品的難免遇到這種半夜里過來喊著賣廢品,實際上是賣贓物的人。
有的鉆到錢眼里的就不管什么都收,甚至還喜歡遇到這樣的‘客戶’,掙錢多啊!可是心里有點良知的人,就不會樂意遇到這種情況。
但是怕也沒用,該遇到的總是會遇到。有時候真遇到了,會找個借口說幾句好話推掉——那些偷來的東西大部分也不值多少錢,人就算被抓進來也關不了幾天。開門做生意,你的店是跑不掉的,就怕得罪了這些人,以后生意不好做。
皮所長這一群人也怕,不是怕麻煩,主要是怕牽扯進麻煩里,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前兩次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也都是以初來乍到為理由推辭掉,然后找個機會匿名舉報一下——雖然這樣也可能會引來麻煩,但是讓他們全當沒看見,也怪為難人的。
“咱們也來一段時間了,老這么憋氣,我怕你們都憋出毛病來。再說了,就算咱們都這樣了,還真能怕幾個毛賊不成?”皮所長呵呵笑著說道。
“早該這樣了。”一聽這話,剩下幾個人都丟下手里的東西,朝前面走了過去。
等他們走過去,最開始的跑過去的那小伙子正在發愣:“你東西都沒拉來,還不讓我們看,就問我們要錢,你是訛人的吧?”
“我一個二手機器,賣廢鐵都不止五百塊,你們要不信,跟著我去看看?”門口那個戴著口罩墨鏡帽子還裹著風衣戴著手套,渾身上下連一點肉都不露的人甕聲甕氣地說道。
“東西遠不遠?”后邊來的這幾個人此刻精神振奮,頗有不怕你來找事,就怕你沒事的狀態。根本就不問發生了什么,只根據兩人的對話就猜測出了事情的大概——無非是這賣東西的沒帶東西來,或者就是干脆來訛詐的。
“不遠,就在那邊的農田里。”藏頭藏尾不露肉的那位抬手朝著一個方向一指。“不過看之前得先給定錢……就給二百塊吧!要不我就換一家去了。”
“給他。”中年人在后面吩咐道。“咱們一起過去看。”
“先說好,看完我就漲價了。不看貨是五百塊,看完我就要的多了。”‘不露肉’繼續說道。“你們想好了,是看還是不看。東西來路正當,是我自己的東西,五百塊是看你們一幫殘廢才給你們的。等看了貨就得掄斤稱了……你們最好多帶點錢。”
就你這連點肉都不敢露的人,也敢說你要賣的是自己的東西?
不過中年人考慮周到,聞言眉頭皺了一下,轉頭對身邊那幾位因為聽到‘一幫殘廢’而有些不爽的人說道:“你們幾個回去,問老板多要點錢帶上,以防萬一。”
說回去帶錢可能是真的,不過更重要的肯定是要帶點‘以防萬一’的東西。
等一群人去了又回來,這次連皮所都跟了過來。
廢品收購站有個破機動三輪車,一個中年人跳上駕駛位,后面一群人呼啦啦都跳上去,那個年輕人還招呼道:“你也上來吧!”
“不用了,你們錢帶夠就行。路程不遠,走吧!”不露肉扭頭就走。
看著那家伙慢悠悠地順著路邊朝前走,后邊三輪車上的一群人心里別提多氣了。
話說以前受這種氣的時候,一般都是有任務在身,那也沒什么不能忍的。可是現在為了一個半夜賣贓物的小毛賊……大伙兒都打定了主意,一會兒一定給這家伙玩個花活,讓他知道知道捆人的一百二十八種捆法。
那個不露肉大概是計算失誤,走了一陣發現馬上‘黎明前的黑暗’就要過去,一會兒天就要亮起來,自己還沒走到目的地,終于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小跑了起來。
小跑一陣到了一條小路,他繼續埋頭朝前跑。車上的幾個人原本在看著他,不過看著看著,總算有人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遠處那邊的小樹林旁,好像多了一個巨大的帳篷。
再近點才發現那不是什么帳篷,就是一個個破破爛爛的篷布蓋著的一件東西。
此刻前面那個人已經走進了農田里,踩著剛發芽的玉米苗,一口氣跑了過去。三輪車上的一群人也顧不得其他,紛紛跳下車跟著跑了過去。
這一跑就看出來了差距,那個瘸腿的年輕人居然還是跑的最快的,然后是個胳膊不怎么擺動的,接下來就是皮所長這個老頭。
一邊跑一群人還忍不住一邊震驚,雖說都算見過大世面的人,但是那些爛篷布蓋出來的形狀,實在是有點太……讓人驚訝,甚至都有點驚悚了。
越跑的近越能確定猜測,他們心中就越震驚,連最后那個邊跑邊咳嗽的都顧不上身體,喘著大氣一腳深一腳淺的拼了命的在跑。
“給錢吧!就這個東西,有點大,我就不讓你們過稱了。你們帶多少錢都給我吧!”就在先跑到的幾個人的震驚中,不露肉淡定的說道。“做生意要講誠信,這次要是做不成,就沒下次了,你們可想好了。”
因為后邊這句話,幾個本來已經蠢蠢欲動的人,都停了下來。
皮所長咽了口唾沫,努力吸了口氣,開口說道:“這可是大生意,你想要多少錢?我們幾個身上總共也沒多少,要不你先說個數,等等我讓人送錢來。”
“不用了,就你們仨身上的,都給我掏出來吧!”不露肉看抬頭看了一眼后面那跑步姿勢各異的幾位,開口說道。
“好好好,快掏錢。”那個胳膊不怎么擺動的反應過來,招呼著皮所和年輕人,自己也開始從兜里掏錢。因為身手不太利索,結果掏出來一把散鈔票,還掉地上幾張。
不露肉也不動,等他把錢撿起來,那兩個也把錢都掏出來遞給自己,伸出手接過去也不看,扭頭就走。
“哎,你要不留個什么通訊方法?以后我們可以自取的?”皮所長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句。
那位身體頓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了起來,跑著跑著就沒影了。
“還看什么啊?還不趕緊打電話,通知上面來人……對了,先通知當地警方,讓他們趕緊派人來封鎖這里。快點快點……”皮所長喊完看那位沒回應,立刻就沖自己人開始喊了起來。
一邊說還一邊在自己身上亂摸:“電話,我電話呢……我特么下次再忘了帶電話你們排著隊來扇我大耳刮子……電話誰帶了,快點快點……”
后面跑來的還在震驚,聽到他的話反應過來,立刻就渾身上下亂摸,有手快的摸出電話就趕緊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