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的草原一望無際,搖曳多姿的野花迎風綻放,高高的藍天上,白云朵朵……
這是大多數人提到馬場的第一印象,但是,實際上,當燕飛帶著一份好奇心,見到了陳英松兄弟倆說的馬場之后,第一個反應就是:我了個去的,這玩意兒就是馬場?
勉強稱得上整齊的原木柵欄,光禿禿的灰褐色的土地代替了想象中的草原,而偶爾的幾叢野草,就成了為數不多的點綴,稱得上是一抹亮色了。∝雜√志√蟲∝
如果不是進來之前,看到外邊停的那一溜好車,燕飛都以為自己被帶錯地方了。
看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個優點,養馬的棚子倒還算不錯,但是旁邊那一片圍起來的沙地是什么?
陳英松跳出來解惑:“飛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在沙地上馬跑的慢,摔地上還不疼,剛開始學騎馬在這地方保險啊!”
是挺保險的,燕飛就看到了幾個年輕人,在那一片沙地上小心翼翼地騎在馬上,仿佛身子底下坐著的不是馬鞍,而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似的。
這還不算,前面還有牽馬的,平均每個人旁邊還有一個半人防止他們摔下來摔壞的——兩個男青年身邊只有一個,兩個女孩子身邊則是左右各一個。
來學騎馬,被保護成這樣,什么時候能學會啊?
三岔河鄉雖然馬少,但是有些熊孩子跳上去也能騎著跑,根本沒有馬鞍的好不好?
而且看那灰褐色的跑馬場上,那些剛學會騎馬,盡管雙手握著馬韁繩手都攥的發白了,但是那一臉的自豪,那一副雄姿顧盼,雄姿英發,甚至一副鷹視狼顧的模樣,都是怎么回事啊?
你敢讓馬比人走的更快點嗎?
“小辮哥,小辮哥。”就在燕飛心里瞎嘀咕的時候,陳英松已經喊了起來。“我們來騎馬了,快點快點,時間緊迫,比賽就快開始了,先幫我們安排幾匹馬唄!這是我們飛哥,今天我們倆請客,他付賬。”
“你們倆又偷跑出來了?”一個臉色微黑,看起來挺壯實的年輕人笑著道。“還帶了朋友來啊!你好你好,我是王威,兄弟怎么稱呼?”
“燕飛。”燕飛笑呵呵地伸出手和年輕人握了一下手,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兩家伙還是這里的常客?”
“哈哈!”王威頓時樂了起來。“你也是被他們倆裝可憐騙來的吧?一會兒你看他們的騎術就知道,在我這他們倆都快成老師傅了,哈哈!”
燕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倆‘乖孩子’,原來還真就是熊孩子。
“兄弟,別灰心。你不是這倆小混蛋第一個騙來的,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騙來的,相信我。”說到最后相信我三個字的時候,王威故意做出一副安慰人的模樣,讓燕飛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他們倆會騎就行,免得我還得照顧他們。給我們三匹馬,是先付錢還是走的時候結賬?”
“不用不用,他們是鬧著玩的,他們三哥陳英軍是我好哥們,這兩個也都和我弟弟一樣,還收什么錢啊!”王威說到這里,大概因為提起陳英軍才想起來了什么。“等等,燕飛,你是養牛的燕老板?”
燕飛點點頭:“對啊,老陳和你說過我?”
“說過,說過太多次了。就是因為經常說,剛才聽到名字才沒反應過來。”王威頓時更加熱情起來。“你離得遠,我沒想到你這么早就來了。”
“我都來兩三天了。”燕飛笑著道。
“軍子這個混蛋。”王威咬牙切齒道。“來兩三天也不和我說一聲。我這忙,反正我們這些人的婚禮,年輕人其實也幫不上忙,我就想著等婚禮去就得了。沒想到錯過了和你見面的機會,來來來,里面請。”
一邊帶著燕飛朝里面走,王威還一邊說著:“我弄了個馬場,他自從去過你那里之后,回來經常說我這里怎么差勁差勁,我一反駁,他就拿你養的老虎說事兒……”
“小辮哥,你快點啊!”陳英松等不及了。“我們還著急看比賽呢,再慢就趕不上了。”
“好好好。”王威笑呵呵地答應著。“燕老板,我也叫你飛哥吧!飛哥,你是不是也是聽他們說有比賽才來的?其實就是兩幫人鬧著玩……好了,就這幾匹馬,馬鞍都準備好的,你們一人選一匹吧!”
這一下連陳英楓都按耐不住,從幾人身后閃出去,就直奔自己的目標而去。王威在后面笑罵道:“你們兩個小心點,記住一定不能跑超速。讓我看見一次,以后咱們就絕交了,記住啊!”
陳英松正忙著解馬韁,聞言頭也不回的回答:“小辮哥你都交待多少次了,放心吧!”
王威回頭沖燕飛解釋:“他們倆現在的騎術都不錯,只要不故意玩花樣肯定沒什么事兒。飛哥待會你稍微注意一下他們就行。對了,飛哥你會騎馬的吧?”
燕飛看了一下幾匹馬,感覺除了比馱馬高大點,也看不出來有多好。正要上前隨意牽一匹,一眼看到了旁邊另一個棚子里幾匹沒掛上馬鞍的馬,有一匹看起來還算不錯:“會騎,沒事,保證比他們技術好。那邊的幾匹怎么回事,能選嗎?”
“那邊的也能,不過不能給他們……”王威笑著壓低了聲音說道。
燕飛會意地點點頭:“那我選那一匹大的行嗎?”
“這個……”王威沉吟了一下。“不瞞你說飛哥,那邊幾個家伙都是脾氣不好,經常尥蹶子。像那個最大的家伙,現在我們都叫它白眼狼,根本沒人愿意選它,現在留著也就是當種馬用的……”
“你不用擔心,我先給你看一下,讓你放心再說。”燕飛明白王威的意思,笑著說道。
這會兒他也看出來了,這個貌不驚人的王威,辦事是相當的靠譜。兩個熊孩子騎術可以,但是年齡小了點,他就糊弄一下弄幾匹老實馬給他們,只要跑慢點保證不出問題。
新手甚至還弄個沙坑,寧愿多找幾個人在旁照看,稍微不安分的馬都不讓騎,只讓騎那種沒半點脾氣的馬……一切的一切,目的就只有一個:安全。
這么做肯定沒錯,現在閑著沒事還能有閑錢來騎馬玩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身家或者來頭,無論在這里出個什么問題,那都是麻煩——就算背后靠山不怕出問題,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走到那匹最高大強壯的馬面前,那匹馬看到有人過來,仰起頭看了一眼,打了個響鼻,蹄子還在地上刨了刨,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樣。
燕飛笑了笑,走到它身邊,在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手‘輕輕’搭在了它的背上,然后低喝一聲:“站穩了!”
白眼狼在手掌搭在身上的時候還想反抗,再聽到這聲喝,立刻就老實了起來——從對危險性的感知方面來說,動物遠比人要敏感的多。
燕飛在白眼狼的背上摩挲了幾下,然后解開韁繩,這家伙就老老實實地跟著走了過來。
“飛哥,你厲害!”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王威一看白眼狼在燕飛面前的表現,就知道自己不用擔心什么了。“你等下,我這就給你拿一副馬鞍過來。”
“飛哥飛哥,快走了!”那邊兩個小家伙早就和猴子似的竄上了馬背,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那什么比賽,見到燕飛還不上馬,忍不住催促了起來。“飛哥,你快上馬啊!”
看著連陳英楓那老實家伙都露出一副等著看熱鬧的表情,燕飛笑罵道:“這倆混蛋,估計看我選了這馬,等著看我笑話呢!行,王兄弟,我這不用馬鞍就行。你先忙,我和他們倆去看那什么比賽去。”
“還是帶著舒服點,要不……”王威看他縱身上馬,一邊讓開了路一邊多勸了一句。
“沒事,習慣了就好。”燕飛雙腿輕輕用力,握著馬韁的手輕輕一抖。
“駕!”
白眼狼立刻就竄了出去,后面兩個小家伙也連連喊著駕駕的追了上去。害得王威嚇了一跳,在后面連連喊讓他們慢點。
跑了沒幾步,陳英松兩人就被落在了后面。這兩個小家伙還算知道分寸,一直沒把馬的速度提太高。很顯然,這大概是他們不多的樂趣和戶外運動,不想因為速度太快違反約定而失去這項活動。
眼見燕飛要跑遠,陳英松就喊了起來:“飛哥飛哥,比賽在右邊,往右邊去……”
燕飛聞聲帶了一下馬韁,白眼狼立刻就知趣地朝著右邊方向奔了過去——本來就是訓練好的騎乘馬匹,也就是王威小心,怕那群公子哥們出意外,才故意扯理由不讓他們騎。真有懂行的騎術熟練點的,選這種馬根本沒問題。
看來做這個馬場也挺不容易。那個王威還得哄孩子似的照顧著那幫公子哥,還得弄點真正的能跑的馬,伺候會騎的大爺們,這生意一般人還真做不下來。
燕飛之所以過來的原因,還真就是因為后面那倆笑混蛋說的,有賽馬比賽——除了因為看兩個小家伙處心積慮地才溜出來,陪他們玩玩之外,他就是想看看別人怎么玩馬的,也能長見識不是?至于說刺激,就算再能跑的馬,能有飛的快嗎?
往右邊跑有個小門,就出了賽馬場的柵欄。不過此刻那邊也有人正往那個方向走,估計都是去看比賽的。
白眼狼奔上了一個小土坡,燕飛就看到了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怪不得場里就幾個新手,感情大伙兒都在這兒聚集著呢!
此刻比賽還沒有開始,還有個人在使勁喊著:“來來來,下注了,比賽一開始就不接受投注了啊!”
燕飛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人們,把一摞摞的錢往那人面前的桌子上扔,陳英松兩兄弟才追趕上來。這時候的陳英楓和在家里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個人,哪還有平時在家那乖乖寶貝的模樣。
陳英松上前來和燕飛并排站在土坡上,還沒等燕飛問什么,他就主動說了起來:“別看一次比賽六匹馬,其實比賽的主要就是大胖子和老黑臉他們兩家,別的人都是偶爾參加湊個熱鬧的。飛哥,你要不要押注?”
聽著陳英松喋喋不休地講著賭注的規矩,燕飛才清楚,這真的就是玩的。包括賭馬什么的,就是一幫年輕人瞎胡鬧。那賭局也不專業的很,那些押注的錢,最后輸了的錢就分給贏了的,莊家只抽個辛苦組織費,也不圖賺大錢。
他看了一會兒就意興闌珊起來:太不專業了,參賽的有一匹馬上,那個胖子比馬都肥,能跑得好才怪。偏偏陳英松還興奮的很:“看,大胖子和老黑臉都親自比賽了,看來這次他們的信心都足的很啊!我覺得大胖子的那匹五爪金龍肯定能贏……”
燕飛聽得哭笑不得,這名字起的,都什么和什么啊!
再聽下去才知道,那匹叫五爪金龍的,還不是大胖子騎的那匹。感情他自己也清楚的很,只要自己坐在馬背上,再神俊的馬匹也得被累垮。
這一刻燕飛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重在參與。幸虧這里押注的規矩沒有押跑的最慢的,否則這賭局根本開不起來。
比賽乏味無比,偏偏周圍的人還都樂呵的很,各自給自己看好的馬鼓勁,有幾個小女孩兒的尖叫聲估計都能比暴龍的吼聲傳的都遠。
“這也太沒意思了!”燕飛對著旁邊的陳英松說道。“你們就看個這,就激動成這樣?回頭讓你們去我那里玩,我讓你們騎老虎玩。”
“算了吧,那么遠,我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去。”陳英楓開口說道。
“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一天天就不怎么吭聲。”燕飛故作驚奇道。
“在家沒意思,玩什么都沒勁兒,懶得說話。”陳英楓自從到了這里,那平日里的膽小懦弱越來越少,現在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還不如干脆裝成個乖寶寶,這樣偶爾逃跑出來,他們也不會察覺。”
“對。”陳英松回過頭笑嘻嘻地說道。“只要平時乖一點,就算被發現了,也能不挨揍。”
這年頭的熊孩子們,都這么有心計了?還一個個的演技牛上了天?
陳英松又接著說道:“別急飛哥,一會兒等他們比出來火氣,兩個人對賭的時候才有意思。到時候誰都有機會參加,我們也都能跟著賺點零花錢。不是給你吹飛哥,就憑我們哥倆的眼力,運氣好的話弄個三五八萬的根本不是事兒!”
說著這廝還得意洋洋地,不知道從身上什么地方,抽出兩匝錢沖燕飛揮了一下,然后就和弟弟開始嘀嘀咕咕,商量今天怎么賺錢……
聽著兩個小混蛋的計劃,燕飛想想以前在家裝傻充愣,如今已經漸露鋒芒的陳英軍,再想想他那兩個異性哥哥,特別是那個混蛋二哥,不由得替那家伙悲哀了起來——這特么將來要是分家產,如果姓陳的這哥仨聯合起來,估計那家伙以后就得靠拾破爛為生了!
生物科學果然是一門神秘的學科,奧妙無窮啊!看陳英軍的老爹也就是個帶點文青的教師。沒想到這三個兒子,還不是一個娘生的,竟然沒一個省油的燈!
對了,還有那位韓大老板,他那兩個隨了他姓的外孫,一個壓根不關心生意,另一個無藥可救。估計以后的家產,多半還得落在姓陳的人手里。
看來到處跑跑體驗生活,果然是會長見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