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么說話的,我就沒聽說過哪里還有養老虎的,你們這是來搗亂的吧?”聽到那個年輕人的話,跟燕飛來的那些人都是直樂,可是后坊村的人就著急上火了。
見過養豬養牛的,這養老虎的是怎么回事兒?這不是存心搗亂嗎?
實際上這些人心里已經有預感了,人家還就是來存心搗亂了!雖說他們離鎮子遠,可不代表消息就真閉塞到這地步。三岔河鄉哪里有老虎,他們能不清楚嗎?
再說他們村也不是沒人去養牛場灌過酒,也不是真就連一個能認出燕飛的人都沒有。
他們鬧事兒一來是吃準了鄉里干部領導們,不會任由事態鬧大;二來就是覺得既然那養牛場做善事兒,給哪兒發牛哪兒不發牛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正因為如此,反正現在連年都算沒過完,地里活也不忙,人都閑著。所謂有棗沒棗打三竿,去轉悠轉悠,十有這好處就能到手了,多好的事兒!這些人理直氣壯著呢!既然你這也算是扶貧了,我們這也窮得很,扶誰不是扶?你為啥不先扶扶我們呢?
實際上就沒傻子,這些人不敢說都明白里面的內情,至少一大部分心里都明白著呢!
可現在這“苦主”上門,他們的心就有些虛當然,這和那幾只吊睛白額大虎的關系也很大。
“我們怎么是來搗亂的呢?我們真是來問問你們養老虎不養的!”那個剛才喊話的年輕人笑瞇瞇地道。“再說我們就是在這路上走一趟,總不能你們村子連路過都不讓了吧?沒這個道理對吧!”
“對!”跟著喊對的這肯定不是對面后坊村的人,是他身后的一個小伙子。
“你們那老虎過一趟,這雞都得幾天不下蛋,還說你們不是搗亂的……”
“就是,我們家的牛還懷著崽呢!這給嚇出了毛病怎么辦?”
后坊這邊七嘴八舌的說什么的都有,亂嚷嚷地喊成一片。
跟燕飛來的那些年輕人,就以我們是路過當理由,口口聲聲只說路過。這話越說越順熘,連最開始說的問你們養老虎的話也自動忘了,反正堅決不承認是搗亂的。
燕飛看著無聊,東邊天際已經發白了,天越來越亮。他看著打麥場旁邊有幾間房子,就走到那房子角上,往墻根一坐,和個曬太陽的老農似的,拉著兩只小黑熊逗弄著玩。
那幾只老虎則是自己在他周圍趴了一圈,和他一樣懶洋洋的。
現在吵鬧的這些人明顯沒個帶頭人,甚至還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村民,和他們說什么都沒用,純粹浪費口舌。
那個問人家養不養老虎的人就是田大富口中的大壯哥,旁邊一直附和他的是他弟弟小壯。他們兄弟倆和說相聲似的,哥哥說弟弟捧,來勁兒的很。
對面那幫人也是干著急,他們人是多,可有幾只老虎在,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對面那十幾個年輕人一看也不是好惹的,用三岔河這邊的方言就是:那看著就不是“善茬兒”關鍵那些人還不是一個村子的,他們一動手,不管輸贏,招惹的就不是一個兩個村子了,只要不傻就知道考慮考慮后果。
事情真的就是這么奇怪,這些人不怕鄉里的干部領導,動不動就拉著人堵著鄉政府大門。可是面對鄉鄰,他們反倒不敢輕易得罪了。
對面的人是越來越多,老的少的都有。還有不少小孩兒跑出來看老虎,再被家里人拎著耳朵擰回去的,就別提多熱鬧了。
當然對面的年輕人也是越來越多,說著話火氣就越來越盛,都是手里拎著家伙的,眼看說著說著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嗷嗚……”
就在這時,那老虎又叫了。
震得那窗紙都是瑟瑟作響,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燕飛靠著這墻還有心思考慮問題,看身后這房子的模樣,明明是瓦房還帶著米把寬的和樓房一樣的‘前沿’就是屋檐。支撐這前沿的還是三根一摟粗的木柱子,都上著紅漆。
那紅漆的年頭明顯不短了,窗戶還是貼窗紙的,估計是以前的大隊部就是村子開會的地方。說大隊部是以前合作社時候的稱唿。
這大隊部建的地方一般是進村的村口。這個村子在村后,顯然這村后以前應該是村前才對。這說明以前他們趕集什么的,都是從這邊出去的,看來去的是另外的地方。現在劃給了三岔河了,趕集就換成了三岔河鎮。
這也算是鄉情了吧?村子歸了哪個鄉,人們就習慣性的去哪個鎮趕集。
他這邊胡思亂想,那邊的人也是在胡思亂想。
原本吵吵鬧鬧群情洶涌的人們聽老虎一吼,頓時那火氣就小了幾分。開玩笑,燕飛的個頭也不小,可坐在幾只老虎中間,被襯托的就像小孩兒一樣,現在老虎發威,誰不驚?
過了一陣兒,才又熱鬧了起來。
剛才吵吵的是糾結在帶老虎來是不是搗亂的問題,現在都冷靜了一下,問題開始糾結在你們趕緊把老虎拉走上了。
可燕飛不說話,那群年輕人剛才差點打起來,老虎叫的時機又恰到好處,于是就明白,這是不讓他們打架。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耍嘴皮子,就‘講道理':村子是你們的,就算地也是你們的,可是你總不能連歇歇腳都不讓我們歇,天底下也沒這個道理不是?都是十里八鄉的,沒聽說過哪個村子連村外也不讓人歇腳吧?
總之是胡攪麻纏,燕飛不說走,他們就找各種借口開始拖延。
偏偏這村子因為以前不是三岔河鄉的,平時親戚這邊的就少農村就這樣,他們認同自己的歸屬鄉,女兒出嫁兒子找媳婦兒盡量都找自己鄉的,感覺這樣知根知底的放心,出了事兒找說理的也省事兒。
這就導致他們和三岔河鄉的村子里的人不太熟悉,連找個能和這群年輕人搭上話的都沒幾個。
實際上這樣吵吵根本沒個結果,燕飛甚至連聽都懶得聽。
直到村子里又匆匆走出來一群人,穿著打扮上明顯干凈整潔了許多,看起來像是村里的體面人總算是出來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