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中的熱氣徐徐上升著。
魏王的眼睛不住轉動,顯然是在衡量這些要求的目的。
良久,他遲疑地問道:“只有這個條件?”
“只有這個條件,當然,不僅是三皇叔不能阻礙青州商品進入魏地,魏地的任何人不能阻止。”蕭銘淡然說道,這個條件的唯一目的就是讓青州商品可以在魏地暢通無阻,而且魏王不能以任何名義征收青州商會的賦稅。
魏王點了點頭,事實上在青州商品進入魏地的時候他是層層設卡抽稅,這導致本來價格不高的青州商品抵達目的地之后價格往往會翻上幾倍。
不過他倒不是專門針對蕭銘,事實上大渝國內都是這么抽取商稅,畢竟商人的錢不撈白不撈。
現在蕭銘提出這個條件,等于是他不能再以任何理由收取青州商品的稅賦,他將損失大量的銀子,而蕭銘輸入的商品越多,他損失的越大。
沉吟了一下,魏王說道:“賢侄,你這招可夠狠的,這不是等于魏地的錢都白白讓你賺走嗎?”
“既然是賠償,難道是還是我想皇叔貼銀子不成,皇叔自己想想吧,若是答應侄兒便擬定一份協約,若是三皇叔不答應,咱們就朝堂上見吧。”
魏王急道:“賢侄,這條件就不能改改嗎?我賠償賢侄三百萬兩的銀子,如何?”
蕭銘搖了搖頭。
“五百萬兩!”魏王豎起五個手指頭。
蕭銘依舊搖了搖頭。
咬了咬牙,魏王一狠心說道:“一千萬兩的物資!”
聽到這個數字,蕭銘的眼皮抬了抬,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不過他詫異的是魏王竟然懂的這個協約對他封地的危害性,寧愿給他一千萬兩價值的物資也不愿意簽訂這個協約。
“三皇叔,侄兒就這一個條件,答不答應就看你自己了。”蕭銘定下了調子。
魏王這下徹底泄了氣,他神色不斷變幻,最終他說道:“賢侄容我思索兩日可好?”
“當然可以,三皇叔請吧,侄兒就不遠送了。”蕭銘神色清冷。
魏王這時站了起來,目光復雜地看了眼蕭銘,接著向外走去。
目送魏王離去,蕭銘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這件事在他來長安的時候就已經思考過了,這個貿易協約正是他準備的戰略性經濟武器。
兩年來他的商品在大渝國的確很受歡迎,但是有一點讓他不爽的就是每過一個封地他的商品就會被抽取重稅。
而這些重稅又不得不讓商會抬高商品的價格,畢竟不提高價格就等于虧損。
于是,在刻意的針對下,青州的對外貿易收入只是稅賦一項就高的驚人,而商品價格的提高也減少了消費群體。
他一合計,這些藩王等于是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蚊子呀,而最重要的一條是這種行為將會嚴重扼制青州本地工業的發展。
所以在發覺問題之后他制定了這條協約,為的就是將這條協約推廣出去。
異姓藩王先不說,至少他的近鄰魏王和雍王他必須套上這條協約,至于其他異姓藩王,他會慢慢折騰。
他承認,當時得知魏王派出山字營的時候他甚至有些竊喜,因為這等于魏王自己送上門來,不過他唯一失算的地方是山字營是真的戰五渣。
“下面該是雍王了。”
蕭銘從懷中掏出一沓紙張,這些就是他擬定的貿易協約,上面林林總總列出了數十條約定,一旦魏王簽了就等于魏地的商品市場對他完全不設防,以青州商品的物美價廉很快就能徹底摧毀魏地的低水平的商貿體系。
而最終魏地不過會淪為他的一個原材料供應市場,這便是著名的大米換大炮不公平貿易。
王府外,魏王的馬車緩緩離去。
馬車內魏王的臉色黑的嚇人,他緊緊握著拳頭,像一只要吃人的野獸一般。
在馬車跑出去一段時間之后,魏王終于忍不住狠狠叫罵道:“蕭銘,你欺人太甚!”
接著他看向車內的一個少年,這個少年正是蕭琪,他一直在馬車上沒有下去。
一開始見魏王臉色如此之差,他識趣地沒有去問這件事,現在魏王終于爆發出來,他嘆了口氣,“三皇叔,當時我勸過你不要派遣山字營,而是要全力幫助蕭銘擊潰蠻族,可是你不聽,如今落下這個把柄在蕭銘手中,他自然會拿捏我們。”
魏王也是悔不當初,他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蕭銘勢大對我們百害無一利,我當時也只是想著讓蕭銘和蠻族死拼,我們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
蕭琪嘆了口氣,當時魏王已經動員了封地的十五萬大軍,就等著蠻族殺入青州,擒獲蕭銘,如此一來,他便可以趁機揮師青州擊敗蠻族的疲乏之師。
那時不但擊敗蠻族的功勞是他的,而且若是蕭銘被貝善殺了,這青州也將是他的,那座被蕭銘修筑的如同鋼鐵堡壘一般的滄州城也將是他的。
只是可惜他的盤算又全部落空了。
“那這次蕭銘提出了什么條件。”蕭琪問道。
這時魏王將協約的事情說了出來,聞言蕭琪同樣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三皇叔,這個協約實在歹毒呀。”
魏王苦笑著點了點頭,“本王何嘗不知道,魏地本地的商貨尚且征收賦稅,按照蕭銘的意思,他是穩賺不賠呀。”
蕭琪再次嘆息一聲,他說道:“三皇叔,若是如此怎么辦?”
“我也正在煩擾,雖說魏地的賦稅大半來自農賦,但是這件事終究隱患太大,不過若是不答應,恐怕這次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爭斗,而且現在青州沒了幽州蠻族的威脅,就怕蕭銘騰出手來收拾咱們呀。”
蕭琪眼睛轉了轉說道:“三皇叔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個協約恐怕咱們不能不簽,不過既然是談判,即便簽了也不能全賠掉,簽可以,但是這次蕭銘擊敗蠻族使用的火槍和熱氣球?”
魏王頓時反應過來,他贊賞地看著蕭琪說道:“對呀,還是你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