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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七節 重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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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思博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也希望從對方口中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23us最快  很遺憾,除了咆哮與怒吼,劉天明沒有從思博嘴里聽到一個字。

  “我希望你安靜下來,我不是你的敵人。如果你繼續保持這種態度,我也不確定會做出什么事情。”

  劉天明用平淡的聲音發出威脅,同時講述著事實:“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我叫劉天明。你應該記得這個名字。”

  滿面怒意的思博漸漸控制住激烈的情緒。他粗重的呼吸變得平緩,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靜,眼睛里的疑惑代替和憤怒:“你就是那個替我收集變異生物樣本的人?”

  劉天明點點頭,沒有直接回答思博的問題,轉而用另外一種方式為他解惑,或者應該說是提醒:“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和田光耀現在已經死了。你們不是新北京基地派來那些人的對手。他們要清理這里,殺光所有的人。”

  思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用力扯了一下捆住自己右手腕的鎖鏈,發出譏諷的冷笑:“這就是你所謂的拯救?你想干什么?我現在算是你的囚犯嗎?”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劉天明慢慢說出自己的疑惑:“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我無法確定你的身份,我得保護你,也要確保你的安全。”

  思博對這種解釋感到啼笑皆非。他很是無奈的搖搖頭,也明白自己絕對不是劉天明的對手:“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對。當時的情況很亂,你也的確有這樣做的理由。現在,該說的話都說了,可以把我放了嗎?”

  “暫時還不行。”

  劉天明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思博身上,仿佛要把他的整個身體看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問題思博實在無法回答。既然田光耀還活著,那么劉天明肯定從他嘴里知道關于自己的一切。多余的口舌思博從不浪費,更不屑于解釋。

  他喘了口氣:“你朋友和我長得很像?”

  “不!”

  劉天明目光冷峻:“他與你長得完全不同。”

  思博對此感到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那你又說我和你朋友很像?”

  “我指的是氣質。”

  劉天明非常認真:“我沒有開玩笑。可惜沒有照片,否則你看看就能知道我沒有撒謊。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就是他。或者……你是他的分身?”

  分身!

  這是幾秒鐘前從劉天明腦子里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思博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在宣講上帝是個混蛋之類的理論。可是,無論劉天明的動作和聲音,以及說話節奏,都表明他神志清醒,有著足夠清楚的邏輯思維。

  “你給我聽清楚!”

  思博深深吸了口氣,用陰沉的目光注視著劉天明:“我從來就沒有孿生兄弟,也從未接受過基因復制之類的生物實驗。如果真有這么一個人與我長得完全相同,你應該去問我的父母,才能得到這方面的準確解釋……現在,你應該把我放下來,解開這些該死的鎖鏈。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做劉天明,就像我知道自己叫做思博一樣。我餓了,也很累。我得吃點兒東西,然后好好睡一覺。我建議你最好也這樣做。等到明天早上醒過來,我想你就不會再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是的,疲勞導致的間歇性思維混亂。思博覺得劉天明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父母……”

  劉天明微微瞇起雙眼,頗為意外地說:“怎么,你有著關于家人的記憶?你的父母在哪兒?”

  思博做夢也沒想到劉天明會說起這個。

  一股說不出的力量在他腦子里徘徊,就像推動混凝土攪拌機瘋狂旋轉的電力。思博張大了嘴,眼睛里的視線充滿疑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是正在把某些事情忘記。

  父母?

  家人?

  是啊!我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可是,他們好像對我非常重要。

  他仰起頭,使脖頸和頭顱保持著被鎖鏈禁錮之下能夠達到的最高點,死死盯著劉天明:“你到底在說什么?我的家人……他們在哪兒?”

  劉天明臉上的冷漠漸漸化開,變成了深深的憐憫。

  沒有人可以在這個問題上變得特殊。盡管思博給了自己奇異的感覺,但他和我一樣,都失去了關于家人的記憶。

  朝前走了兩步,劉天明再次放緩語速:“你認識宋嘉豪嗎?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思博臉上的表情刻板而僵硬。

  他瞪大雙眼,嘴唇微張,可以看見一部分整齊的牙齒邊線。雙腳后跟抵住墻角,兩條胳膊被鎖鏈拽住,與前傾的身體之間形成夾角。仰著頭,似乎天花板上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可是無論思博還是劉天明都很清楚,那里其實什么也沒有。

  他一直沒有說話。

  可是看得出來,他正在思考,正在從無數記憶深處翻找答案。

  他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及劉天明需要的答案。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一直在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看著那雙在燈光下不斷反射出各種色彩,其中緩緩流動著液體的眼睛,劉天明暗自發出無聲的嘆息。

  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思博與宋嘉豪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關聯。雖然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但是直覺……這已經超越了視覺和聽覺,甚至不需要什么證據。

  從貼身衣袋里取出一支免疫藥劑,還有一支事先準備好,裝有鮮紅血液的塑膠軟管。

  針頭穿透皮膚,扎進肌肉的時候,思博表情呆板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是一尊無生命的雕塑。

  劉天明有著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盡管手上的免疫藥劑數量不多,卻可以分給思博一支。

  也許是自己弄錯了。

  或者是對于宋嘉豪的執念過于嚴重,導致思維產生了混亂。

  可是,李潔馨的感覺又該怎么解釋?在思博身上,她同樣產生了與劉天明同樣的想法。

  他們是一個人!

  好像是這樣。

  所以,他必須成為我們的同伴。

  放開鎖鏈,為思博逐一接觸束縛。預料中的瘋狂與憤怒并未出現。思博顯得很疲憊,他甚至沒有掙扎,任由劉天明扛起胳膊,把自己從試驗區域里攙扶出來,放在一把椅子上。

  他癱軟在那里,失神的眼睛只能盯住固定位置。沒有說過要吃東西之類的話,也沒有表示要喝水。這些最基本的生理要求仿佛隨同失去的記憶從腦海里被抹掉,只剩下空虛寂寞的肉身軀殼。

  劉天明沒有把談話繼續下去。

  他知道思博現在需要休息。頭腦沖擊的力量非常猛烈。在廣元,在那些普通幸存者身上,劉天明不止一次看到過類似的情況。

  轉身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劉天明聽到身后傳來思博軟弱無力的聲音。

  “等等……這種情況……我指的是記憶消失,找不到關于家人的部分,你……還有你們,有多久了?”

  劉天明停下腳步,沒有轉身:“我也是剛知道不久,連一個月都不到。”

  思博虛弱的聲音仍在繼續:“只是你和我?還是包括其他人?我指的是其他幸存者……包括你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那些。”

  “我認識的人都和我一樣。”

  劉天明的回答沒有摻雜更多情感成分:“至于其他人……我估計沒什么區別。”

  很多混亂的念頭從思博腦海里閃過。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也沒有問“為什么”。盡管劉天明把自己鎖在墻上的舉動有些粗暴,卻可以感覺到他沒有惡意。這問題連自己都無法找到答案,想必也無法從他那里得到解釋。思博低著頭,注視著腳下的那塊地磚,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劉天明等了近半分鐘,慢慢走了出去,關上房門。

  寶雞。

  劉天明的指令得到了毫無折扣的執行。

  楊艷紅已經成為了專職列車司機,沿著鐵軌行動果然是效率極高的選擇。地面積雪大部分已經化去,少量殘留并不影響列車行駛。日落時分,列車駛入了寶雞車站。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鄭小月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人們建立了臨時營地,像往常一樣設置了警戒線。

  非常怪異的變化出現了。

  在即將落入地平線以下的昏沉陽光照耀下,站在樓頂的警戒人員透過望遠鏡,觀察到了非常奇怪的現象。

  鄭小月得到消息,帶著正好在旁邊的羅寬等人,第一時間沖上樓頂,從警戒者手里接過望遠鏡,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事實。

  遠處的街道,十字路口,大約三十多頭兇尸聚集在一起。它們手里揮舞著棍棒和刀子。

  那已經不是簡單的物件,而是經過加工的武器。

  棍棒前端被削尖,刀子也用繩索捆綁起來,扎在木棍或者鋼筋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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