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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八節 不只是我一個人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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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盛宴持續了整個晚上。風云網  參與進食的人越來越多了。

  劉天明得到了最多的食物配額,其次就是廖秋。

  大量新鮮的生物營養涌入體內,劉天明覺得自己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壯。初生體第五階段的障礙門檻對他來說,已經不算是什么難以企及的極限。吃完自己那份血食后,他發現:最多再需要十一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就能突破限制,成為更加強大的穩定體。

  是的,初生體以上是穩定體。這也意味著,從感染以后,進化形態真正變得穩定。這是全方位的固定,從個人意志到對變異細胞的控制能力,以及力量、速度等方面的全面均衡。

  所有團隊核心成員都從這頓血肉盛宴中受益匪淺。

  鄭小月、羅寬和廖秋成功進化到了初生體第一階段。他們把產生的生物點全部投入各自所長的異能項目。

  鄭小月的能力變得更加穩固,技能仍然還是冰刃和冰錐,堅硬程度卻達到過去的兩倍以上。

  羅寬的光線炮可以用正常幅度發射六次。他每天吸收金屬產生的特殊子彈可以生成兩百發。炮射異能還是與過去一樣,可以把所有能量集中起來,一次性發射出去,從而達到威力劇增的效果。

  廖秋正在感受對于機械方面的進化。他的異能不像其他團隊成員,需要消化一段時間,才能產生作用。

  天已經亮了。

  劉天明坐在戴方冰冷的尸體面前,用一塊濕毛巾擦著臉。他身上沾染的血太多了,毛巾很快被染紅,臉也擦得不是很干凈,潮濕中帶有一抹抹血絲。

  我們沒有家人。

  這句話一直在劉天明腦海里回蕩。

  他終于明白齊元昌所指的“危險”是什么了。

  我們沒有家人。

  最初離開昆明的時候,團隊規模還沒有現在這么龐大,成員結構也非常簡單。劉天明、鄭小月、齊元昌、黃河、李潔馨、羅寬、周元、柳鳳萍、楊慶國父子……可無論是誰,都沒有提及過各自的家人。

  一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隨隨便便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必須有父母,通過正常的男女交合,母體十月懷胎以后,才能降臨出生。

  所有人都是這樣,無論國籍、種族、膚色、信仰。

  有父母,自然就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以及血脈相連的親戚。

  劉天明腦子里只有關于父母雙親非常模糊的記憶。他曾經覺得那是一段非常痛苦,充滿了童年灰色印象的負面記憶。可是現在想想,劉天明悚然覺得,其中充滿了太多的問號和不解。

  他居然想不起來父親和母親的具體長相,也沒有關于家庭方面的任何信息。除了昆明城里那間留給自己的小屋,就再也找不到絲毫相關信息。

  他甚至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叫什么名字,只是在記憶里有著模糊的雙親概念,知道曾經有這么兩個人。

  就像你知道自己有一輛車,卻不知道車的牌子、牌照、購買日期……甚至連那輛車子現在在哪兒,你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真的很可怕!

  一些團隊核心成員被分派出去執行任務。按照劉天明的命令,今天誰也不準外出,必須老老實實呆在營地里,等候進一步的指示。

  女人和兩頭已經被全部吃光。三具人類尸骸扔在房間地板上,彎曲成排的肋骨非常醒目,卻被踢到了墻角,任由蚊蟲和螞蟻對它們產生興趣。

  對于秘密的討論,從來都是在團隊核心成員之間首先展開。

  人們忽然發現,再也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

  鄭小月也沒有父母。

  無論她如何絞盡腦汁,仍然無法想起關于父母的更詳細情況。她只知道自己是來昆上學,然后在二十九人民醫院上班的外地人,是通過考試來到這個地方,卻想不起關于學校和家庭的多余信息。和劉天明一樣,鄭小月腦子里同樣只有關于父母的模糊概念,不知道他們的姓名,甚至連她自己的老家究竟在哪兒都不知道。

  怪不得她從未想過回家,也沒有在病毒爆發的時候,產生過關于“家人安全”之類的思考。就算偶爾想到類似的問題,也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被其它更加現實的問題取代。

  羅寬的記憶就更加混亂。他就沒想過什么所謂的家人。經過劉天明的提示,羅寬才悚然猛醒————好像自己關于闊少身份的那些記憶,全部都很模糊。他只記得自己去過很多城市,去過國外,可是仔細思考,又好像哪里都沒有去過。還有那些與自己共度的女人,一個個都面目模糊,就像罩上了迷霧,無法看清。

  楊慶國把自己的妻子變成了喪尸,他與前妻共同生育了楊悅樂這個兒子。可是,楊慶國沒有在腦海里找到關于老丈人那邊的任何記憶,也想不起自己的父母是誰。就連楊悅樂,在路上被放逐掉的兒子,楊慶國也想不起來他出生時候的畫面,也沒有關于楊悅樂幼年、童年時代的相關記憶。兒子就像是突然之間出現在他的身邊,只有最后幾年的記憶最清楚。

  柳鳳萍的思維簡單得令人發指————除了楊慶國,她的腦海里沒有任何一個值得留念的人。

  曹新能是礦工,他記得關于挖礦的整個工作流程,也記得自己是礦上的班長,還記得礦長老婆頗有姿色,有著極具誘惑力的大屁股。總之,他的記憶畫面只有這些。

  廖秋對于那個把自己從黑窩里撈出來的女人印象深刻。可即便是這樣,廖秋也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具體相貌。他記得一些幼年時代的流浪生活,卻想不起來具體的城市,以及經歷。很多人和事都變得模糊,隱隱約約好像發生過,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就像得了老年癡呆癥的患者,分不清楚現實與幻境之間的差異。

  關起門來的秘密談話,進行了整整一個白天。

  每個人都在思考,都在極度震撼和難以形容的恐懼中,重新理順混亂的思維。

  “我們沒有家人。”

  劉天明極力控制著情緒,迫使說話聲聽起來不是那么沙啞:“齊元昌肯定是察覺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我們。他和我們一樣,都沒有家人,甚至沒有關于家人的思維記憶。”

  鄭小月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臉色因為恐懼顯得有些發白:“為什么會這樣?我不明白,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爸爸和媽媽的樣子。我不知道我的老家在哪兒,我想不來關于那里的任何記憶。”

  羅寬在抽煙,夾住香煙的手指卻一直在顫抖:“這應該是記憶消退所導致。我看過幾本這方面的書,人腦具有自動清理無用數據的能力。就像電腦里的自動清障程序,會把長時間沒有使用,也沒有重復思考過的記憶部分抹掉。這是一種生物本能,不能算作是詭異事件吧!可是為什么……我一直想不起來那幾個最喜歡妞的樣子?我明明記得曾經干過她們很多次,在沙灘上,在酒店里,還有夜總會。見鬼,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妞,是泰國人,沒有動過手術的原裝貨。之所以認識她,還是因為英文里“沙灘”和“婊1子”兩個詞發音接近。那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可是我現在連她長什么樣兒都想不起來。”

  楊慶國背靠著墻壁,雙腳分開,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坦然,不如說是在極度驚恐之下產生的無奈:“我只能想到悅樂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他第一次管我叫“爸爸”的印象最深,其它的就想不起來。好像我沒當過什么老師,也沒有用殘酷手段整治過學生。很多事情我好像做過,又好像沒做過。等等……我腦子很亂,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柳鳳萍一直在旁邊低聲勸說,神情在迷茫中凸顯堅定:“不管曾經發生過什么,我和你之間都是真的。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

  楊艷紅坐在羅寬身邊,用力咬著嘴唇,嘴皮破了,有少許鮮血滲透出來。她用柔軟的舌頭舔著傷口,慢慢的自言自語:“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被我殺掉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張紹全真的是我丈夫嗎?他和楊慧娟之間,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話仿佛帶有魔力,鄭小月轉頭看著坐在旁邊的劉天明,額頭上滲出冷汗,聲音變得期期艾艾:“……我們……我們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

  劉天明可以理解鄭小月此時此刻的恐懼心理。

  如果連關于父母的記憶都是假的,那么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事情可以相信?

  “當然是真的!我們之間絕對不會有假。”

  劉天明以極其強橫的動作,把鄭小月牢牢抱在懷中,聲色俱厲:“你必須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我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是問題已經很清楚:要么是我們的記憶被某種力量強行抹掉,要么就是我們認為經歷過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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