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明一直打不通錢廣生的電話。
宋嘉豪辦公室里的電話簿就擺在桌上。可是,無論劉天明撥打了多少次,無論他在任何時候打過去,只能收到冰冷且毫無感(情qg)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與宋嘉豪兩個人分頭行動。發現電話打不通,兩個人一合計,決定按照醫院職工通訊簿上留下的地址,前往錢廣生的住處。
宋嘉豪有醫院的配車,一路上速度開得飛快。可是到了地方,他們失望的發現,無論怎樣敲門都無人應答。屋子里根本沒有人。
“這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宋嘉豪很是惱怒。兩人回到車上,他沒有發動車子,雙手橫擔在方向盤上,皺起眉頭苦苦冥思。
劉天明的反應很冷靜:“他殺了兩個人。正常(情qg)況下,只是畏罪潛逃。說真的,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可能在家里找到他。這家伙連手機都不開,應該是躲了起來。”
宋嘉豪頓時覺得壓力沉重。他看了一眼側面車載電子表上的時間,嘆了口氣:“天快亮了,實在找不到也沒辦法。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qg),等到晚上再說。”
劉天明看了一眼呵欠連天的宋嘉豪,有些意外:“一晚上沒睡覺,你還有精神上班?”
“我當然是想睡覺。可是沒辦法”
宋嘉豪揉了揉發紅腫脹的眼睛,聲音里充滿了說不出的倦意:“今天早上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而且,醫院領導還要商議對你和嚴唯中的處理決定。”
劉天明抬起頭:“哦,你們打算怎么處理我?報警?還是開除?”
宋嘉豪聽出了劉天明話里的譏諷成分。他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不是你的仇人。不是我說你,在處理嚴唯中的問題上,你實在太粗暴了。你其實不用當著那么多人動手。就算是想要痛打他一頓解恨,也可以把他約出來,私下解決。看見的人多了,事(情qg)自然也就鬧大。你又何必”
劉天明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當時在賓館的時候,我是故意那樣做,就是要讓他嚴唯中好好丟一次臉。”
宋嘉豪很驚訝:“為什么?嚴唯中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為了報復,然后把你自己陷進去。”
劉天明沉默了很久,慢慢問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嗎?”
宋嘉豪無法適應劉天明這種天馬行空,彼此之間毫無關聯的談話方式。他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
劉天明冷漠刻板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笑:“那么你就不會明白,我當時為什么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暴打嚴唯中。”
嚴唯中是替孟奇做事。
孟奇那個混蛋對鄭小月垂涎三尺。
兩者之間的關系其實就這么簡單。任何人心里都有屬于自己的(禁j)地。尤其是對于男人來說,如果不能保護好心(愛ai)的女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窩囊廢。
不要說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暴打嚴唯中,就算是當時不小心失手把這個家伙打死,劉天明也不會覺得后悔。
沒有談過戀(愛ai)的宋嘉豪,的確無法理解這種沖動與狂暴。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決定放棄這種毫無結果的爭論。然后轉動汽車方向盤下面的鑰匙,發動引擎。
“我會盡量幫你爭取最好的處理結果。”
會議和嚴唯中都不是重點。因為沒有找到錢廣生,宋嘉豪一直有些悶悶不樂。他駕車上了公路,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打著呵欠說:“等會兒到了醫院,有時間的話,你最好還是去化驗科那邊轉轉,看看錢廣生在不在。”
劉天明面色(陰y)郁地點點頭。
這種事(情qg)只能碰運氣,誰也說不準。
八點半上班。劉天明在內科辦公室里呆了幾分鐘,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朝著化驗科走去。
沒有看到錢廣生的(身shen)影。房間里只有張宏良一個人。他的回答與劉天明想的一樣,很令人沮喪。
“你說錢廣生?這家伙昨天就請假了。今天本該正常上班的,可是直到現在也沒來。可能是病了吧?要不,就是有什么事(情qg)耽誤了。”
走出化驗科,劉天明接到了宋嘉豪的電話。
“怎么樣,找到錢廣生了嗎?”宋嘉豪很急迫,聲音里充滿了迫不及待。
“沒有。”
劉天明也覺得這件事(情qg)很棘手:“他沒來上班,化驗科這邊找不到人。”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爆發出宋嘉豪怒不可遏的低吼:“這混蛋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究竟想干什么?我就不該告訴他研究的事(情qg)。”
劉天明能夠理解宋嘉豪此刻的憤怒。
他看看周圍來往的人群,壓低聲音,認真地說:“現在說這些話毫無用處。消消氣,差不多你也該到時間開會去了。我再到別處轉轉。說不定,能找到什么線索。”
這番話純粹只是安慰,劉天明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宋嘉豪很是煩悶地“唔”了一聲,隨即掛斷電話。
上午醫院里人很多,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劉天明收起電話,轉(身shen)上了通往三樓的臺階。他想去泌尿科那邊一趟,告訴鄭小月這段時間要多注意安全。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劉天明不希望鄭小月因此受到傷害。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事(情qg),他必須不顧一切保護自己心(愛ai)的女人。
醫院樓層之間的墻壁上,鑲嵌著巨大的鋼化玻璃。陽光從外面照(射she)進來,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
剛轉過樓梯拐角,劉天明正準備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一瞥之間看到了什么。
他轉過(身shen),不太確定地四處觀望,疑惑的目光順序掃過痰盂、地板、墻壁,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劉天明覺得奇怪。
他非常肯定,就在之前的一剎那,的確是有某種東西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個物體存在的時間不長,或者應該說它很普通,毫不起眼,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讓自己覺得特別。
從樓梯拐角這個方向,可以看到正對面的醫技大樓。劉天明默默搜尋了幾秒鐘,很快透過幕墻玻璃,在外面找到了之前引起自己注意的東西。
那是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就停在醫技大樓一樓側面入口的坡道底部。
醫院里人來人往,對于車輛的管理規定非常嚴格。在那個位置,從來都不準停車。旁邊的綠化帶里,還插著一塊醒目無比的(禁j)止停車紅色標志。
劉天明站在那里,低著頭,瞇縫起雙眼,對著黑色越野車所在的方向看了很久。
他不認識那輛車子,只是隱隱覺得,事(情qg)有些不太對勁兒。
亂停車也就罷了,偏偏停在坡道下面。
那個地方,是通往地下防空洞的另外一個入口。
想到這里,劉天明連忙拿出手機,按下了宋嘉豪的號碼。
沒人接,提示對方已關機。
他應該正在開會。
劉天明又點開別的欄目,迅速給宋嘉豪發過去一條短信。
“錢廣生可能在地下室。我先過去。速來!”
劉天明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但是從昨天晚上離開以后,直到現在,錢廣生可能出現的每一個地方都找過了,唯獨地下防空洞還沒有進去過。
不管那輛停在坡道入口的黑色越野車與這件事(情qg)有沒有關系,劉天明覺得自己都應該下去看看。
飛快下樓,走到近處,劉天明才看清楚,那是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越野車。
沒有車牌。也許是一輛還沒有落牌照的新車。但是劉天明看到前后兩處本該鑲嵌車牌的位置上,都有些輕微的劃痕。
車門緊閉,駕駛室里沒有司機。
一個醫院保安站在旁邊,很是惱怒地在里罵罵咧咧:“尼瑪呢,也認不得是哪個憨雜種挨車子停在這點兒。害得老子大清早就被隊長訓了一頓。要停車就克停車場,擺在這里算那樣事(情qg)?等著車主回來,老子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劉天明心中一動,走過去問道:“怎么,這輛車從早上就停在這兒了?”
“我還格是曉不得!”
看著劉天明(身shen)上的白大褂,保安知道他是醫院職工,頓時叫苦連天:“我今天早上才來接班,過來就看見車子停在這里。說起來,這些車子真呢難管。我們又不是交警,不能貼單。當時沒有看見,他們就亂停亂放。尼瑪呢,他們倒是方便了,老子就要被罵。”
這番話透露了不少信息。
劉天明在心里默默計算了一下,昨天晚上自己和宋嘉豪從地下室離開的時候,坡道位置還沒有這輛車。
會不會是錢廣生開過來的?
這念頭在劉天明腦子里忽然之間冒了出來,越來越強烈。
離開的時候,劉天明特意看了一下坡道入口上的鎖。
那是一把自行車上用的軟鎖,只要順著鐵門上的欄桿轉一圈,就無法知道究竟是從里面還是外面將其鎖住。
就在鐵門的內部,劉天明深切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無聲召喚。與上次一樣,這是來自細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