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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九章 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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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植看了看王承恩,說道:“寡人的意思,奏章里說得很清楚了。”

  頓了頓,李植又說道:“儒教不分是非只論私情,誤國頗深。我大明既然要勵精圖治,自然要廢除儒教,以公德治國。”

  王承恩聽到李植的話,僵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有心駁斥李植,卻又有些不敢。

  最后千言萬語在王承恩肚子里劃過,只變成一句:“然則圣上若是不愿呢?”

  李植皺眉說道:“天子這些年勵精圖治,始終以強國富民為本。在這決定大明前途的關鍵關頭,我相信天子不會猶豫徘徊!”

  王承恩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李植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說得很兇。

  李植如今貴為親王,做事當然有后手。如果天子不愿意廢除科舉,李植自然有辦法讓天子同意。只是名義上李植是大明的藩王,實在沒有道理強迫天子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所以李植話說到這里,就打住不說了。

  王承恩看了看李植的臉色,有些發慌,也不敢再多問。

  他當真怕李植發怒,說出大逆不道的話出來。以如今李植的實力,就是他犯上作亂,天下又有誰能攔住他?

  兩人之間各懷心思的對話,匆匆結束了。

  王承恩拱手朝李植一拜,說道:“齊王高義,咱家不敢在天津久留,這便回京去了!”

  李植也不留他,只是淡淡說道:“中貴人慢走。”

  王承恩嘆了一口氣,又朝李植拜了一禮,緩緩退出了齊王府正殿。

  崇禎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五,大明天子朱由檢站在乾清宮的香爐前面,打開爐蓋撥弄了一會爐子里的炭火,沒有說話。

  王承恩拱手說道:“皇爺,那天津的兵威,實在太強。”

  “不夸張地說,那虎賁軍的大兵一個打兩個京營新軍沒有問題。那些裝備,奴婢當真是頭一次見到,頭一次見到世間竟有裝備那么精銳的兵馬。”

  “一個虎賁軍大兵,就有步槍、霰彈槍和兩把手銃四支槍。不管是遠距離射擊還是近距離廝殺,完全沒有弱點。”

  “而如今在天津,齊王有十萬大軍。”

  朱由檢皺眉看了看香爐里面的香料,問道:“你可問出齊王的后手?”

  現在朱由檢最關心的,就是如果自己拖著不廢科舉李植會怎么操作。

  王承恩臉上一白,搖了搖頭。

  “皇爺,在天津的兵營待了一陣后,奴婢就被嚇到了。奴婢在齊王面前…在齊王面前實在是不敢問。”

  朱由檢愣了愣,琢磨著王承恩的這句話。

  許久,朱由檢明白了王承恩的難為之處,忍不住嘆了口氣。

  王承恩沒有完成使命,有些氣餒,站在那里說不出話來。

  東廠太監王德化上前一步,問道:“圣上,如今齊王十萬大軍駐扎在天津,我們要不要按照齊王的奏章所言,先停了科舉。”

  朱由檢臉上一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李植一直以來和儒生士紳為敵,處處以公德捍衛者自居,他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試圖在大明廢除科舉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但是這個自然而然的舉動卻和以前所有的事情不一樣,讓朱由檢十分難堪。

  儒教作為大明朝的政治基礎,是對皇權有鞏固作用的。這是祖宗定下的法制,正是這法制保證了大明二百多年綿延不絕。這和禁止士紳逃稅完全是兩碼事。

  朱由檢作為一個大明天子,又怎么會愿意自己削弱自己的政治基礎?

  朱由檢沉吟說道:“朕這些年觀察李植的言行…朕不相信他會造反。”

  王德化說道:“可是圣上,如今齊王兵威赫赫,這拖下去,局勢怕是會敗壞。”

  朱由檢皺眉說道:“王德化,如果論功業威望,朕和齊王哪個更強?”

  王德化臉上一變,拱手說道:“奴婢不敢說。”

  朱由檢冷笑了一聲,說道:“論功業論威望,朕遠不如齊王。”

  “正是因為天下人都信奉儒教的忠孝禮法,所以哪怕齊王再強,世人也毫不猶豫地奉朕為主。即便齊王北滅韃虜南平流賊,南征北戰拓地萬里,這天下的人心依舊是在我朱明皇室一邊,不會有絲毫動搖。”

  朱由檢吸了一口氣。

  “但若是儒教廢了,天下人都論公德,都講究賢明圣主為民造福,這世間的輿論會偏到什么地方去?到時候人人都說齊王負四海之望,朕這個天子…”

  朱由檢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將手上的香爐蓋子一合,朱由檢說道:“這儒教,不可廢!”

  王承恩和王德化見天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都是噤若寒蟬。兩人撲通撲通跪在了地上,帶著乾清宮里的其他小太監和宮女跪了一地。這些天子的近侍一個個慌張失措,全部匍匐不敢起來。

  十一月初三,李植坐在齊王府的三殿中,翻看著各地呈交上來的公文。

  如今一鎮九省的攤子并不比大明小多少,李植治下的人口足有七千多萬人,各種事務紛繁復雜。如果李植事必躬親,肯定會被累死。

  不過李植對于政務并沒有一把抓的欲望,李植深諳分權的好處,將各地的事務分配給管理地方的官員。

  在一鎮九省,地方上的巡撫和軍管“總督”權力是很大的,即便是一些大事,李植也僅僅是要求地方大員事后報備。李植對于地方上的事情只要求管得好,并不要求事事聽從自己的安排。

  比如中南半島從日本雇傭十五萬失業武士管理山區的事情,李老四只是寫了一份文件報到李植這里,李植回了兩個字“準了”,負責日本事務的鄭開成和負責中南半島的李老四就把事情辦了。其中錯綜復雜的人事和財務,李植一點都沒有管。

  李植的這種作風和一鎮九省不斷對外拓展的文化是息息相關的。如果想把前線的事情辦得有效率,高度集權是不太可能的。以史為鑒,無論是不斷擴大華夏版圖的東周列國還是氣象巍巍的盛唐,其政治都是高度分權,而不是集權。

  公文到了李植的辦公桌上,其實李植看不看都無所謂。李植其實只管領地的戰略方向。

  翻看了一會兒各地的文書,李植突然抬起頭,皺眉說道:“一個多月了,天子還沒有回復寡人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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