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皇極殿的朝會上,百官皺眉不語,氣氛凝重。
昨天消息傳來,李自成攻陷了中原重鎮開封。
崇禎十四年李植在開封擊潰李自成后,李自成躲入太行山中。想不到幾年過去,李自成趁著河南災荒連年又死灰復燃。天子朱由檢調集十幾萬大軍圍剿,前線的官軍卻根本沒有擊敗李自成的能力。如今不但不能剿滅闖賊,更讓他攻陷了開封。
開封城中上至以周王為首的幾千大明宗室,下到聚于開封城中的河南名士官紳,全部被李自成一網打盡。李自成在城中大肆拷掠權貴,動用各種刑具,不把藏在地窖中的最后一兩銀子挖出來不罷休。
朱由檢坐在御座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不到自洛陽福王被李自成殺死后,周王一脈又被李自成全滅。大明最看重宗室血脈,平時無論財政再困難都要保證宗室的俸祿,宗藩失陷這個消息可以說是對朱由檢沉重的打擊。
說嚴重點,朱由檢甚至都感覺無顏面祭拜祖宗。
朝堂上的文官們同樣如喪考妣。李自成視士紳為死敵,不但在鄉野中劫掠士紳地主,一進城就更加對官紳舉起屠刀。這次開封城失陷,城中不知道多少文官士子被闖軍洗劫,不知道多少縉紳富豪被殺死。
所謂唇亡齒寒,無外如此。
百官都不說話,都在琢磨怎么處理李自成的問題。李自成越發做大,十幾萬邊軍顯然奈何不了他,必須增派兵力。但是增派哪支兵馬,是大有講究的事情。
刑部侍郎張光航突然站了出來:“臣有話說!”
“說!”
“臣請掉津國公虎賁軍討伐闖賊。虎賁軍天下強軍,必能將闖賊碾滅!”
聽到張光航的話,朱由檢和文官們都沉默了。
兵科給事中龔鼎孳站出來喝道:“張光航,爾居心何在?”
張光航皺眉問道:“吾有何居心?”
龔鼎孳說道:“以李賊的性子,擊潰闖賊后一定會占據河南不走。河南在闖賊手上,只是一家流寇而已。河南若在李賊手上,則是虎賁軍的糧餉基地。李植在山東憑借一省之地已經強橫霸道,若是再得河南,他還不變本加厲殺光天下士紳?”
張光航冷笑一聲,仿佛聽到了最荒謬的事情,抬頭看了看天子。
朱由檢看了看張光航,嘆了口氣說道:“朕倒是想要用津國公,只是如今津國公已經位極人臣,若再平滅闖賊立下大功,朕拿什么賞他?”
閣老范景文跳出來說道:“若是讓李植得了河南,恐怕朝廷就再無力控制李植。如今天下人心思動,若是加封李植為郡王,天下鉆營附會的屑小恐怕要聞風而動投靠李植,屆時恐有不可言之危。”
范景文到底是東林黨大佬,說話極有水平。明明是士紳害怕李植把勢力擴大到河南,他卻站在天子的角度分析問題,說得朱由檢都挑不出毛病。
封異姓王實在是一件很兇險的事情。漢朝封曹操為魏王,最終就禪讓給了曹氏。曹魏封司馬氏為晉王,司馬氏最終占據大統。李植實際上已經割據在天津山東,如果給李植封了王爵,即便李植沒有想法,天下的其他人都會有想法。
張光航低頭想了想,沒有再說話,退了下去。
內閣首輔王鐸看了看吵吵嚷嚷的文官們,站出來說道:“圣上,闖賊越發勢大,不可不剿,虎賁軍不可用,臣請調京營新軍平賊!”
王鐸說完這話,文官們齊齊看向朱由檢。
朱由檢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倒不是朱由檢不舍得銀餉派新軍上戰場,實在是朱由檢害怕這仗打輸。新軍是朝廷震懾各種勢力的根本力量,若是新軍一下子打沒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何去何從?
朱由檢思考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河南雖然已經被闖賊占領,但闖賊想擴張到災荒不那么嚴重的其他省份,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調新軍一事,需從長計議。”
一箱一箱的銀子、財貨從范家莊南門運進了范家莊。
虎賁軍的戰士們挺直了胸膛,在范家莊父老崇敬的目光中推著大車小車進入了范家莊。范家莊的百姓們看著這一次南征豐富的戰利品,一個個眉飛色舞。調皮的幼童們在道路兩側嬉鬧奔逐,時不時沖到裝銀子的箱子旁邊摸一摸箱子。
被推箱子的士兵們呵斥,幼童們尖叫著跑開,玩得不亦樂乎。
天津巡撫李興率領天津的文武百官在范家莊門口迎接李植凱旋。津齊銀行范家莊第三支行行長崔文定跟在李興身后,時不時和李興聊上幾句,試圖和李興套套近乎。
“二將軍,國公爺這次帶回來一千多萬兩的戰利品,這些銀子花在我們的領地上,可以預測會帶動領地的新一輪繁榮啊!”
李興雖然厭惡挑釁自己的紀檢組總長崔昌武,但對大哥的岳父崔文定卻沒有惡感。他笑著問道:“哦?”
崔文定說道:“津國公在親自培訓我們這些支行行長時候說過,外來的一筆銀子進入到一個地方,會形成‘投資乘數’效應。銀子第一次使用造成需求,從第一次使用者那里接受銀子的人第二次使用銀子又形成一次需求,第三次也一樣,最終會倍數地提高一地的購買力。”
“購買力上去了,生產商品的工匠或者農民收入就上去了,大家都會富裕一些。”
其實這些話李興也聽李植說過,李植在后世了解過一些經濟學知識,在這個時代聽上去就是經世濟國的大學問了。李興朝崔文定點了點頭,就上去迎接李植去了。他走到李植的馬前為李植牽著馬,笑著往范家莊城內走去。
“大哥你辛苦了!”
李植騎在馬上,正笑著接受百姓們的歡迎歡呼,卻突然看到前面的天空上有一個飛行物。
李植愣了愣,朝李興問道:“李興,那是熱氣球?”
李興看了看那個飛在天上的東西,笑道:“沒錯,大哥,你上次給齊六他們畫的熱氣球圖紙,被那伙工匠們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