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一邊喊叫,一邊沖進了陷陣師大兵的射程內。他身后的追兵卻不敢沖到虎賁軍陣前送死,騎馬立在三百米外,焦躁地看著逃跑的周遇吉。
周遇吉騎馬到破虜師跟前跳下了馬。他把身上的武器全部留在了馬上,將馬繩交給一個士兵,然后步行走到破虜師中軍,朝鐘峰一揖及地。
“見過天津來的大將軍!”
鐘峰見這總兵這么恭敬,哈哈大笑:“你便是山西總兵周遇吉么?你怎么不和亂兵為伍?”
周遇吉拱手說道:“周某人是京營出身,對天子忠心耿耿,豈會和這些山西亂兵沆瀣一氣?大將軍奉旨抄查通敵晉商,周某人豈能和賊人一起作亂?”
頓了頓,周遇吉又說道:“大將軍,如今周某人逃脫山西亂兵的挾持,正兵營一萬五千人群龍無首,毫無斗志。我建議大將軍先攻擊正兵營,正兵營一受攻擊,必定潰敗。”
鐘峰點頭說道:“說得好!”
破虜師繼續往前推進,到了山西兵馬二里之外,八十六門重炮開始轟炸山西總兵麾下的一萬五千正兵營。
炮彈像是連綿不絕的流星雨,一發又一發地射進了正兵營的陣腳中。開花彈在那些士兵之中炸開,將奪命的鐵彈丸迸射得到處都是。
果然,正如周遇吉所說的,正兵營的士兵士氣低迷。炮彈只轟炸了一輪,一萬五千正兵就化成了驚弓之鳥,不成隊列。也不知道是哪個帶頭往西面逃,這些正兵突然間就崩潰了,全部往西面逃去。
一萬五千正兵營潰逃,四萬多人的山西鎮兵馬一下子就只剩下三萬人。以七拼八湊的三萬人面對天下第一強軍的虎賁軍兩萬人,山西軍毫無勝利希望,士氣搖搖欲墜。
鐘峰看了看前面的情況,大聲說道:“祖大壽!你率四千騎兵突陣,一次把這三萬雜兵沖垮。”
祖大壽大聲喊喏,便策馬而出。
那周遇吉此時才知道拱衛在鐘峰身邊的這個中年將領是祖大壽。祖大壽不是大名鼎鼎的關寧軍總兵么?怎么變成虎賁軍的團長了?
周遇吉十分納悶,看著鐘峰,又不好問。
祖大壽率領四千騎兵沖了出去。
祖大壽麾下的騎兵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作“關寧鐵騎”。雖然這支“關寧鐵騎”并沒有后世文人吹噓得那么夸張,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崇禎年間這支騎兵糧餉充足。因為一直守衛在遼西最前線,出于戰爭的壓力,所選兵馬也較為精干。
關寧軍的戰斗力,盧象升曾有評價。崇禎八年,盧象升率各路兵馬鎮壓農民軍,其中就有三千關寧騎兵。當時盧象升評價道:“援剿之兵,惟祖大樂、祖寬所統遼丁為最勁,殺賊亦最多。”
而關寧軍中,又有守在第一線的祖大壽部眾最為善戰。他麾下的騎兵,自然不是吃素的。
祖大壽八千騎兵投靠李植后,李植將繳獲的清軍鎖子甲和綿甲大量裝備給這些騎兵。李植這些年更繳獲了大量的軍馬,又從中選取了資質較好的軍馬替換八千騎兵的劣馬。這支部隊因此更加精銳。
且不說能不能和清軍的步甲兵對敵,但比起東拼西湊的山西地方軍,精銳不止一倍。
四千鐵騎擺出沖刺的鋒矢陣,朝前面的敵人猛沖而去。那滾滾的馬蹄踩得大地都微微震動。
山西軍的兵將看到這樣氣勢洶洶而來的騎兵,急忙調兵遣將,試圖調出幾支較為善戰的步兵攔住這支騎兵。但山西諸將并沒有一個領頭的,此時一慌亂起來,令出多門,一下子就亂成了一片。一片大呼小叫鬼哭狼嚎聲中,祖大壽四千騎兵像是一把利劍一樣插入了山西軍的腹部。
那些高頭大馬也不知道撞飛了多少衣衫襤褸的山西雜兵,前排的山西士兵像是沙包一樣在其他士兵頭上飛了起來,七竅噴血。
來自遼西的騎兵們仗著李植發的兩層重甲,一個個大咧咧地往山西軍人群里沖,用戰馬撞,用馬蹄踐踏,用武器砍殺,手上的馬刀不停地揮舞。
平日里管理混亂,缺乏訓練的山西地方軍頓時被殺得落花流水。
祖大壽率兵沖在最前面。在他眼里,這些不堪一擊的山西地方軍是他建立戰功的最好工具。虎賁軍最重戰功,軍官的提拔全看戰場上的表現。此時不廝殺一番證明自己的戰斗力,更待何時?
三萬多山西兵馬竟被祖大壽從前面沖到后面,整個陣形被四千騎兵刺穿了。
轟一聲,山西地方軍失去了繼續戰斗的勇氣。士兵們仿佛是見了鬼,嚎叫著往兩邊逃去。從遠處看,就像是一群螞蟻的巢穴被火燒了,螞蟻慌不擇路地在泥土上奔逃。
祖大壽的騎兵不愿意就此放過這些雜兵,揮舞著武器一路追殺。
周遇吉看著祖大壽的騎兵,不停地點頭,贊道:“素聞關寧軍精銳彪悍,今日一見,果不尋常。”
鐘峰笑道:“周總兵,你是沒有見過我們選鋒師的正牌鐵騎!”頓了頓,鐘峰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轉口問道:“周總兵,太原城城高墻厚,你可有辦法讓守軍打開城門?”
周遇吉笑道:“此事容易。只是此番賺開城門,大將軍日后塘報發到天子案上,要為周遇吉寫上一筆?”
鐘峰聽到周遇吉的話,笑了笑。
這次來山西抄晉商的家,最主要的就是搶財貨。天子和津國公甚至早就劃分好了分贓比例。山西的地方軍們死死保衛的,也是晉商的家產錢財。大家都知道這次山西之行是為錢而來,而這個周遇吉此時還想著在這場戰爭中表明忠心,建立功勛。
當真是個癡的。
鐘峰笑道:“此次若是能賺開太原城門,拿下太原城的功勞便全在周總兵一人身上。”
周遇吉哈哈大笑,一揮手說道:“大將軍豪爽!大將軍容周某進城活動一下,明天一早城上一聲炮響,我便開宜春門迎大將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