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陰了,隱隱傳來隆隆雷聲,一個道人行在山林中,周圍一些野獸叫,鳥在林中拍翅膀。
道人對山林很是清楚,直直入內,林子深處愈來愈暗,小鳥在枝椏中啾啾而鳴,顯得更是幽暗陰沉。
一個道人進了一塊石側,見著沒有人,鉆進了一個山洞中,才取通信符箓,用著一點,就是一道人影投射了出來。
“大人,呼喚我有何事?”
“我自有要事尋你。”石穆鐘出現在符箓:“我有著事要讓你辦。”
“大人請說。”這道人看著石穆鐘。
“事情有兩件,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暗中傳播,裴子云達至九層剛柔消息,暗中宣傳出去,說裴子云離天門近了,很快就能突破天門,成就年輕一代弟子中第一人!”
“大人,為何要做事?”道人有些遲疑。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自去做,不要露了痕跡。”石穆鐘就說。
“是,大人。”道人答著:“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第二件事,是宣傳出去,說掌門對宋志偏心,壓下裴子云晉升嫡傳就是明證,一旦宋志破得天門,就立刻強立掌門弟子,不會給裴子云機會。”石穆鐘冷冷的說著。
聽著這話,道人立刻明白過來,這兩個對立的謠言,只要宣傳出去,就能使裴子云與松云門離心,更與掌門師徒矛盾大增,這是挑撥離間之計,道人就答著:“是,我必完成任務。”
說完,見四下無人,人影一閃,就消失在了林中。
這幾天連著下雨,雨幕中許多道人都只得縮在房內,偶有人沿著走廊臺階作事,這時就有兩個道人在走廊中行著,一個胖道人就說:“師兄,你們聽說了沒有,裴子云已修行到第九層剛柔了,說不定比大師兄還要更快破天門,成陰神。”
“哼,你們消息落后了,這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據說裴子云暗中還放出了話,要爭掌門之位。”瘦道人不屑的說著:“這裴子云才入門多長時間,想要爭奪掌門之位,真是不自量力,宋師兄離天門近了,只要破開天門,恐怕宋師兄就會立刻被立成掌門弟子。”
“這很可能,誰叫宋師兄有個掌門師傅呢?”胖道人帶一些陰陽怪氣說。
“師兄,你不會偏向裴子云吧,噓,要讓宋師兄聽見麻煩就大了,宋師兄可離著天門只有一點了,說不定明天就突破了呢?”瘦道人說著。
“難說,連靈犀洞宋師兄都用了,可到現在幾個月了,都還沒突破天門,真當天門容易突破么?”胖道人說著:“修到第八九重,每代都有十幾二十幾個,但大圓滿并且突破天門,三五個都沒有。”
“噓,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要再說了。”瘦道人環視了一圈,跟胖道人說:“小心禍從口出啊!”
“裴師弟,我們走。”這時,郝勇領著裴子云自一側經過,就把著正在閑聊的道人驚動,兩個道人見有人經過,就帶著些慌亂,轉身換了個方向匆匆離去,連招呼都沒打。
郝勇皺了皺眉,看向裴子云說著:“裴師弟,這些流言蜚語不聽也罷,你和宋師兄都是我們松云門大才,其中或有些誤會,這樣大事上,掌門和長老都肯定會公平處理。”
“有些亂說話的人,得好好懲罰下。”
裴子云聽著,就笑了笑:“這個當然!”
話是這樣說,臉色陰晴難辨:“宋志要是破了天門,恐怕掌門會立刻立掌門弟子,雖是猜測,未必不是事實!”
前世就是樣,當然前世也沒有太大競爭,可宋志一旦破了天門,掌門沒有經過考察期就立了掌門弟子。
“哼,就算有長老命令,也不能強制禁止消息在門中傳播,恐怕不止只有自己聽到,宋志聽著,必會想著辦法突破,這變數又是增加。”
種事關道途的事情,此時是得想著辦法好好謀劃一番:“看來我得快速進步,破了天門,避免掌門強行把宋志推上馬。”
“郝師兄,我突想起還有著事要辦,我要回去一番。”裴子云說著,見著子云動作,郝勇沒有反應過來:“師弟,師弟。”
眼見著裴子云遠去,郝勇臉色是有著不好,這裴子云才入門兩年這樣對待師兄,的確有些狂妄!
回到自己的房間,裴子云踱步,就見道童稟:“開水來了。”
這是一種銀瓶,能裝熱水,有點是后世的保溫瓶,裴子云雖有著心思,但還是微笑接過,開了茶罐,捏一撮茶葉下杯,就兌水,靜聽著茶葉的舒展聲,目光卻望著窗外秋色。
“我得了師叔祖的道韻,再有著原主經驗,可以說,領悟上已經綽綽有余,此時想再突破,只需要積累。”
“現在自己歸元功第九重,真積累完成,怕還需一二年,這我可等不得,必須要加快積累,本門有靈犀洞,聽聞有著難得靈氣,可助益修行。”
“現在,跟師傅求著,應當可以獲得,師傅就有暗示,需要的話,就可全力助我,此時正是傾斜資源的關鍵時。”
“退一步就可能與掌門之位失之天涯,進一步就可能坐上那個位置。”這樣一想,就是出門而去。”
虞云君下完一著棋,見初夏冥思苦想,就笑了笑,在西側一個靠著花園的房中倚窗而坐,信手自架上抽出一本書,剛看了兩章,檐下裴子云上前敲門。
“進來。”虞云君說著。
裴子云就是推開門,入得房間,見著虞云君此時靠著窗,正在教導著初夏下著一盤圍棋。
見著裴子云進來,初夏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就紅了,看著裴子云:“師弟,來教我下棋,姨都不讓著我,你來幫我下,一定要贏了姨才行。”
裴子云就上前看去,見著滿盤都是虞云君的棋子,初夏早已被殺的不成樣子。
“師姐,你還是把棋子收了吧,你不是師傅的對手,棋子下到這地步,投降才是正經。”
聽著這話,初夏一臉不開心,裴子云笑著:“以后我有空,可以和你下下,下多了,你就厲害了。”
說著轉身說著:“師傅,我有事要稟告。”
“你說就是。”虞云君捻著棋子。
“我已達成第九重剛柔,還請師父為我取得靈犀洞的修行資格。”裴子云說著。
“你達成第九重剛柔了?”虞云君捻一顆棋子抬起頭來,看著裴子云,臉上是有著一些驚訝之色。
“師父,南理之行,就隱隱有著一些突破,現在我想著再沖刺第十重大圓滿,以求開得天門。”裴子云說著。
“此時你應該扎實根基才是,你想著沖刺大圓滿,是不是聽得什么流言了,才著急突破?”虞云君聽著裴子云的話,就眉一皺,問。
“師父,外面是有些傳聞,不過不是主要原因,第十重我早已參透,但是我的積蓄是不夠,才不能晉升大圓滿。”裴子云說著。
“你說你參透第十重了?”虞云君這次才是真正震驚,有些不敢置信:“我來考考你,第十重關竅是什么,這處關鍵參不透,強行突破只是找死而已。”
“師父,達到剛柔,就把身體掌握練到了極致,力可大可小,可剛可柔,要第十重圓滿,就得把至柔至剛融和一體,這力量必須是至柔,才能滲入大腦,要是稍有硬性,就會走火入魔。”
其實是傷了腦神經,輕者癲狂,重者變成白癡,這自不必說了,裴子云又說著:“這步完成,才可攝取天地之間一絲靈機,要是不能至剛,就無法煉化形成一點識海,所以十重大圓滿最艱難。”
“不錯,正是此理。”虞云君說著:“不錯,這其中精妙之處,只有自己體會,外人教了就容易入得歧途。”
“你的確已參透第十重,破得天門只是遲早的事。”
“只是這樣,你又何必想著提前呢?按照你的情況,最多一二年,就會水到渠成了。”
“師傅,謠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就算一二年我必成陰神,可是假如宋志提前成了,掌門強立為掌門弟子呢?長老和福地上的祖師,真的會發下駁令?”
“要知道這樣一來,掌門就萬萬當不下去,門里會有很大動蕩。”裴子云問著,見著虞云君果是遲疑,就知道自己說的很對,又說:“所以退一步就是臣,進一步或是君,此時就該一躍而上。”
虞云君踱著步,沉吟良久,突然天空一聲令人膽寒炸雷,震得房間簌簌發抖,她渾身一顫,說著:“你且先回去,這事重大,我得和幾個長老商量,才能去找掌門為你爭取靈犀洞修行之機。”
“是!”裴子云當然知道這事急不得,就退了出去,一陣沉悶的雷聲照得一片白,墻角巴蕉、竹叢、蘭花不安瑟瑟抖動,疾步出去,一陣風撲面而來,裴子云仰視著黑色天穹,若有所思。
其實謠言并不是主因,原主記憶才是主因,掌門未必是壞人,但是他和宋志之間的羈絆太深了,父、師、子、徒都混淆在一起,不能依靠著掌門在這個問題上的公正性。
所以有著謠言,裴子云立刻借此發難。
“只有比宋志提前開得天門,成就嫡傳,我才能和宋志分庭抗禮,并且競爭掌門之位,要是宋志提前,他就變成了唯一符合掌門弟子資格的人,掌門立他其實是名正言順。”
“故不得不爭。”想到這里,裴子云吐出一口氣,奔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