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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4章 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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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之后,濟南城仿佛蕭條了許多。

  街頭上的人少了,就算是有,也都是行色匆匆。

  此刻的濟南城里謠言滿天飛。

  ——興和伯準備調集大軍,殺光那些士紳!

  ——城外已經被處死了超過三十余人!

  ——城外那些軍隊殺紅了眼,無辜者死傷慘重!

  各種謠言不一而足,在知道情況的人看來就是笑話。可百姓卻不這么認為,骨子里就怕軍隊的他們對此敬而遠之。

  幸而糧食供應沒斷過,那些被方醒坑了一把的士紳商人一直在擔心自己的命運,不知道是誰開的頭,直接把自己收購的糧食幾乎是五折出售,頓時喜翻了百姓。

  可方醒卻只是冷眼旁觀,也沒釋放什么和善的信號,讓那些人幾乎崩潰,據說大多頭發都白了。

  城中漸漸蕭條,常宇對此樂見其成。

  “農時過了,人呆在家里好,省得到時候被人蠱惑。”

  他在喝茶,喝濃茶。

  秋季燥,喝了濃茶更是讓人莫名的煩惱。

  常宇坐在大堂里,靜靜的等待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依舊沒動。

  腳步聲傳來,按察使錢暉進來,面色肅然的拱手道:“大人,興和伯來了。”

  常宇放下茶杯,揉揉眼睛,嘆道:“該來的終歸會來,傳下去,盡心!盡力!”

  這個時候再無衙門的差別,下面的人都是大聲應諾。

  “氣勢如虹,不錯!”

  方醒帶著家丁和王賀等人進來了。

  他目光掃過大堂內,問道:“姜旭澤何在?”

  常宇已經迎了過來,說道:“姜大人告病,本官允了。”

  方醒負手看著堂上的布置,說道:“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由得他們去!”

  這話里帶著濃烈的煞氣,在場的官員們都暗自為姜旭澤默哀。

  你死抱著那家人有啥用?縣官不如現管,而且方醒還是皇帝信重的重臣,要不是濟南局勢紛雜,早就弄你了。

  方醒走到前面,回身道:“軍隊已經準備就緒,武已經齊備,你等如何?是效忠陛下和大明,還是想著要為那些士紳們出一把力?”

  “我等不敢。”

  “不敢就好!各自努力吧!”

  方醒坐下,常宇給官員們使個眼色,然后他們各自散去。

  “謀劃容易,執行卻難,陛下在紫禁城中統籌,靠的就是下面的官員們盡忠職守……”

  常宇和錢暉點頭稱是,兩人都有些緊張。

  方醒指指椅子,示意他們坐下。

  “無需緊張,此事是本伯主導,若是有錯,錯在本伯。”

  方醒的話鏗鏘有力,隨即他就冷冷的道:“開始吧!”

  “大軍進城了!”

  一隊隊軍士在軍官的帶領下進了濟南城,然后按照事先的分配巡守。

  王賀站在路中間,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說道:“這是誰的天下?”

  “大明的天下!”

  于謙聽到了馬蹄聲,他閉上眼睛,任憑馬蹄聲從身邊掠過。

  幾個軍士打馬到了一處大宅的外面,厲喝道:“楊舉,家有五十余頃地乃是投獻詭寄,大人有令,半個時辰內楊舉必須趕到布政司衙門,違時者,全家抄沒!”

  “天吶!我家哪有五十頃地的投獻……”

  大門打開,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走出來,悲憤的道:“那些地都是我家買的,這是……”

  這聲音宛如杜鵑啼血,可這幾名軍士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打馬而去。

  “蒼天吶,楊家何辜……”

  王賀看著這人在呼喊,就笑道:“還穿了布衣出來,可見一直都在準備著。”

  于謙不想再看此人的丑態,回身道:“色厲內荏罷了,他馬上就會去。”

  城中全是軍隊,這些士紳都是知道厲害的,誰敢反抗?

  果然,男子悲憤了半天,不用家人提醒,他就急匆匆的往布政司衙門去了。

  “這是武力鎮壓。”

  錦衣男子站在街頭,目睹了剛才的這一幕,他喃喃的道:“這就是武夫柄國啊!”

  “少爺,街上全是軍士,咱們回去吧。”

  錦衣男子注意到了那幾個不懷好意的目光,說道:“無礙,咱們去布政司衙門那邊看看。”

  他不擔心那些目光,他現在就希望方醒失去理智,然后對自己動手。

  那些士紳們組團去找方醒的麻煩,最終色厲內荏,丟盡了圣人子弟的臉面,讓他憤恨不已。

  你們不行啊!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向的士紳,這些士紳大多布衣,神色悲憤。

  陰云在天空翻騰著,偶爾露出一條縫隙,讓一縷陽光刺下來。

  這縷陽光并未給人希望,陰云隨即遮斷了天空。

  錦衣男子發現那些士紳在放緩腳步。

  他止步回頭,看著身后跟著的一串人,不禁苦笑道:“古時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山東文教……骨頭呢?”

  他身后的那些人在對他諂笑,卻不肯超過他。

  這不是尊重,而是……害怕!想有個人擋槍。

  錦衣男子搖著頭,喃喃自語著,轉身繼續前行,只是腳步卻沉重了許多。

  正堂里,方醒坐在主位上,常宇和錢暉不時進出,有些坐不住。

  “伯爺,外面來了不少士紳。”

  方醒在看書,話本,看的津津有味。

  聞言他把書合上,說道:“全部聚攏到堂前來。”

  外面漸漸多了腳步聲,方醒起身走到門外。

  堂前已經站滿了人,后面的進不來,只能在外面站著。

  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而方醒注意到的卻是布衣,以及那個曾經被自己扇耳光的錦衣男子。

  他沒有去在意這個,作為那家的代表,他可以把錦衣男子打出去,可這卻代表著他的心虛。

  不,不是心虛,而是怯了!

  “你是狀師?”

  方醒一句話就讓錦衣男子面紅如血。

  狀師,也叫做訟棍,起源很早,可在本朝卻視狀師為邪徒。洪武和永樂兩朝,這些人幾無存身之地,直至現在才能偶爾聽聞。

  錦衣男子想爭辯,卻被方醒的目光掃過。

  那目光中帶著殺機!

  天上陰云密布,地面秋風勁吹。

  方醒負手而立,說道:“朝中對投獻詭寄已有定論,盡數歸還,你等可有異議?”

  一片默然,一股頹廢和不甘的氣息在士紳中醞釀著。

  “誰反對?”

  還是無聲!

  一陣風吹過,蕩起一片落葉沖了過來。

  落葉擦過一人的臉,這人猛地抬頭,目光悲憤,欲言又止,最后卻都化為一聲不甘的嘆息。

  形勢比人強,兩邊站著的那些軍士都在等著出手,那刺刀看著讓人脊背發寒,誰敢動?

  方醒等了一下,然后說道:“諸位看來都是深明大義之人,本伯必將上奏陛下,以后自然有好處。”

  下面的不甘更濃郁了。

  什么好處?

  田地都沒了,家中的錢鈔再多,可也只是坐吃山空啊!

  “開始吧!”

  方醒點點頭,有小吏大聲喊道:“都跟著來,仔細看看自家的契書,有異議當馬上提出,否則事后不管,最后畫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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