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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撒出去!”
方醒放下望遠鏡命令道。
極目四眺,除去零星敵軍游騎之外,根本就看不到人。
午時已經過了,剛才大家都吃了一頓干糧,順便減緩速度喂了牛馬。
朱瞻基看了一下日頭,計算了一下距離,焦急的道:“這樣下去,我們要在戌時才能到達興和堡。”
夜間行軍的難度太大,夜色更方便敵軍的偷襲。
方醒點點頭,看著騎兵沖出車隊向四方而去,說道:“阿魯臺不是笨蛋,攻敵必救,若是他在咱們到達興和堡之前攻陷那里,咱們就是案板上的魚,任由宰割。”
朱瞻基心急如焚:“敵軍的速度是咱們的一倍以上,此刻肯定已經在攻打興和堡,他們能扛多久?”
方醒說道:“一個千戶所,加上幾千百姓,若是阿魯臺全力攻打,半日罷了!”
“那……”
朱瞻基失望的道:“也就是說,我軍趕到時,興和堡多半得陷落了。”
方醒面色如常的道:“對!不過就算是陷落了,咱們也能把它拿回來!”
在火炮和火槍的攻勢下,還在享受搶掠的草原人難當一擊!
沒多久,斥候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敵軍在四周游弋,人數加起來約有兩萬。”
方醒說道:“外圍游弋而不攻擊,敵軍這是怕了,只要咱們不掉頭,他們就不會攻擊。傳令,加快速度!”
車隊陡然增速,朱瞻基冷笑道:“阿魯臺自視甚高,我記得興和堡囤積了一批火藥,若是張羽記得,阿魯臺會得到一個驚喜。”
“火藥!去把火藥拿來,給老子包成小包,插根火捻點燃扔下去,哈哈哈哈!老子就是聰明啊!”
張羽此時就像是鬼魅,肩甲癟了一塊,胸前的盔甲幾道劃痕。
此時敵軍已經退去,正在醞釀著下一波攻勢。
庫房打開,女人們用厚布和油紙包上火藥,然后插上火捻。
沒人恐懼,有的只是迫切。
城外又傳來了吶喊聲,女人們手上不亂——多年的塞外生活早就把她們的神經錘煉成了鋼鐵。
——到了這里你們就是半個死人了!
“兩百個了!”
一個女人在點數,滿意的喊道,隨即門外沖進來幾十個軍士,他們用籮筐把藥包裝好,小跑著奔向城頭。
此時的城頭已經變成了紅色,敵我雙方的血液潑灑在那里,在陽光下慢慢凝固。
“殺!”
張羽已經放棄了長刀,因為他多次身先士卒,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長槍前刺,從嘴里刺進去,那個敵軍臉上的驚喜變成了愕然。
吃力的拔槍,張羽看到唐賽兒揮舞著長刀,輕盈的,就像是舞蹈般的殺人,不由的身體一軟。
“大人!”
于三火一把推開張羽,奮力格擋了一刀。
來人就像是猿猴般的靈活,身體一躍,就已經上了城頭,而后毫不猶豫的沖著于三火連續劈出幾刀。
于三火肥胖的身體左躲右閃,長刀斜劈,卻被對方輕松避開。
張羽看到這個垛口不斷有人跟進,就喊道:“藥包!藥包到了沒有!!!”
“長槍……”
一個百戶官帶著長槍隊從左邊撲過來,途中被城下的箭雨洗禮了一次,最后到達這邊的只剩下了三十余人。
“殺!”
長槍手排成三排推進,剛才靈活的敵人被逼著往城頭退,于三火逃過一劫。
順手撿起一把甩刀扔過去,看到剛才的對手分神之后被長槍捅死,于三火不禁大笑起來。
“被突破了!”
張羽聞聲看去,右邊的一個垛口被突破了,十多個敵人正在擴大著落腳點。
“于三火!把他們趕下去!”
張羽這邊騰不出手來,只得呼叫了膽小怕死、平時最懶惰,連麾下都不愿意操練的于三火。
“大人放心,交給我于三火了!殺!”
于三火鼓起余勇,帶著一隊刀盾手殺入敵群,一陣混戰后,終于把突上來的敵軍趕了下去。
“三火!”
這一波攻勢終于被壓了下去,張羽看著城頭殘留的麾下,終于在人堆中找到了那個肥胖的身體。
他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噗通一聲跪倒在于三火的身前。
那張胖臉上全是愕然,仿佛不相信自己會死去。
致命的傷口出現在肚子上,穿透了脊背。
趙信榜也來了,他站在張羽的身邊側望……
“你就不會躲嗎?”
張羽喃喃的道,于三火那張往日他看著惱火的胖臉,此時再也噴吐不出讓人恨得牙癢癢的那些怪話出來,那雙細眼呆呆的看著天空……
天空真藍啊!
藍天下,視線之內全是敵軍。
遠處,一頭頭牛正拉著打造好的云梯緩緩而來,不時還低頭吃一口最后的牧草。
等到秋末,就再也沒有這么可口的牧草吃了。
不遠處,一群人在對著城頭指指點點的,隨后有敵騎奔出來,到處去傳遞命令。
“圍上去!”
命令很簡單。
一個個軍官都在嘶吼著,召集自己的麾下,然后列陣。
“他們想干什么?”
趙信榜疑惑的道。
隨即就是萬馬奔騰,那些敵軍慢慢的形成一個大圓圈,在震動大地的馬蹄聲中,沖向了興和堡這個小圓圈。
趙信榜楞了一下,隨即絕望的喊道:“敵軍總攻……”
張羽把于三火的眼皮抹下,起身看到了那些正拎著籮筐朝著這邊狂奔的軍士,淡淡的道:“咱們給阿魯臺一個驚喜!”
紙包被分到城頭各處,簡單的用法更是上手就會。
“點燃火捻就往城下扔,記住了,千萬別手滑,不然你死路一條。”
城下,馬背上的騎士們開始張弓搭箭。
城上,一個個火把點燃,一個個藥包握在那些大手中。
“大人,藥包中還放了些碎石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張羽看著逼近的敵騎,他沒有見到過潮水,所以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肯定有用!”
“喲呵……”
仰射的射程不夠,所以必須要沖到城下才行,必然會付出傷亡。
阿魯臺躊躇滿志的道:“騎兵也可以變成步卒,壓制之后,就地下馬攻擊,本太師要在半個時辰之后進城喝茶,諸位可愿一起?”
那些部族首領都眉開眼笑的奉承著,這一波攻勢可不光是他們的人馬,阿魯臺的麾下占據了大頭。
“近了!”
阿魯臺指著城頭得意的道。
眾人看去,之間那個大圓圈已經和興和堡重合。
攻擊時刻到來!
“太師,那是什么?”
就在此時,城頭扔下來十多個黑點。
阿魯臺皺眉道:“難道是什么……”
一百多個黑點落入到準備放箭的騎兵群中,然后……
“轟轟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