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方里的房間里,遠野志貴「唰」的一聲從位置上站起身,看著坐在對面床上的方里的眼中充滿了驚訝與愕然。
因為,就在剛剛,方里向遠野志貴坦白了一件事情。
“你…你是說…”遠野志貴極為驚訝又不確定般的說道:“你也跟我一樣,能夠看到「線」嗎?”
“如果你指的是那種輕而易舉就能切開,一旦切開就會讓物體壞掉,遍布在周圍任何物質上的涂鴉一樣的「線」的話。”方里如此說道:“那種「線」我確實能看到。”
說完,方里站起身。
其眼中,一對冰藍色的魔眼顯現而出。
看到這一幕,遠野志貴心中一緊。
但是,還沒等到遠野志貴反應過來,方里便是對著遠野志貴說了這么一句。
“你將眼鏡摘下來。”
聽到這句話,遠野志貴不由得猶豫了。
不像對死亡無感的方里,即使面對一個周圍全部都是一碰就會死的東西的世界亦是無動于衷,遠野志貴可是很正常的。
所以,遠野志貴根本不愿意去看那個破破爛爛的世界。
看久了那個世界的話,那一定會變得不正常。
可是,眼看著方里一臉平靜的睜著一對冰藍色的魔眼,直視著自己,遠野志貴的心中同樣有種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于只能獨自承受著直死魔眼帶來的影響的遠野志貴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所以,遠野志貴開始妥協。
“只是一會的話…”
于是,遠野志貴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下一秒鐘,涂鴉般的線開始出現在遠野志貴的世界里。
只不過,遠野志貴的眼睛并沒有如同方里那般,變成冰藍的色澤。
因為經過特化的關系,遠野志貴的魔眼并不會產生變化,只有在其集中精神,自己想去讀取事物的死的時候才會變成冰藍色。
在學校與方里相遇的那個時候,只不過是遠野志貴被「七夜」這個姓氏勾起了些許的反應,無意識的動了魔眼而已。
否則,在佩戴著魔眼殺的情況下,遠野志貴的直死魔眼也不會與方里的直死魔眼產生沖突了。
畢竟,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單獨去讀取一對眼睛的死亡吧?
因此,這個時候,方里與遠野志貴即使同時對視在一起,亦是沒有如之前那般產生反應。
不然的話,方里早在主神空間的訓練場與自己的靈魂空間中就觸過不少次這樣的經歷了。
當然,沒有去讀取眼睛的死亡,不代表著就不會去讀取人的死亡。
此時,在遠野志貴的視野中,方里的身上已經是出現一條條裂紋般的線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里開始在自己的身上比劃,指出了自己身上的幾條死線。
“你看到的「線」是不是在這里、這里以及這里?”
見狀,遠野志貴再次驚訝了。
“沒…沒錯,我看到的「線」就在那些位置。”遠野志貴連忙對著方里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們看到的「線」都是一樣的啊。”方里聳了聳肩,說道:“你說,你是在小時候經歷了一場車禍,在瀕死的情況下被救回來,所以才擁有了那對眼睛的吧?”
“嗯。”遠野志貴點了點頭,問道:“你也是一樣嗎?”
“確實。”方里撇嘴一笑,有些諷刺般的說道:“嚴格來說的話,我是經歷了一場車禍呢。”
只是,在那場車禍中,方里不是瀕死,而是真的死了。
然后,方里才被主神空間給選中,從而復活,成為了一名主神使者。
“想獲得這對眼睛的話,經歷瀕死的體驗是其中一個條件。”方里這么說道:“當然,不是誰都有辦法在大難不死的情況下獲得這對眼睛,必須是本身便擁有能夠覺醒這對眼睛的特異性,那才有辦法做到。”
例如方里,靈魂可以自動記錄死亡,本身便擁有著覺醒直死魔眼的能力,在經歷了死亡的體驗以后才擁有了直死魔眼。
例如兩儀式,其本身與根源直接相連,可以從中理解死亡的概念,同樣是在經歷了瀕死的體驗以后才覺醒了直死魔眼。
遠野志貴也是一樣的。
作為七夜一族的直系后裔,遠野志貴同樣是特殊的。
只是,與擁有著可以記錄死亡的靈魂和能夠連接萬物記錄的根源的方里與兩儀式相比,遠野志貴的特殊性就低等得多了。
“也就是說,你能得到那對眼睛,有一半的因素是偶然,正是因為這樣,你的眼睛跟我的應該有所不同,為了適應你本人的特異,多少經過了特化。”
方里注視向了遠野志貴,如此開口。
“你集中精神來看我,看看能夠看到什么。”
聽到方里的話,遠野志貴默默的點下了頭,緊緊的盯向了方里。
這一個瞬間,遠野志貴的一對眼眸終于是閃起了冰藍色的光澤,化為冰藍色的魔眼。
這是本人在集中精神,直視死亡的證明。
“唉?”
下一秒鐘,遠野志貴出脫線般的聲音。
因為,遠野志貴看到了。
在方里的身上,一條條裂紋般的「線」之中,竟是出現了一個個的「點」。
那就像是連接在血管上的「結」與「孔」一樣,在「線」的其中一個角落里出現。
“這是…”
遠野志貴不知道第幾次的驚訝了。
這一次,驚訝的理由更加的簡單。
這是遠野志貴第一次用這對眼睛,看到「線」以外的事物。
看著這樣的遠野志貴,方里漠然一笑。
“果然能夠看到我看不見的「點」嗎?”
那就是死點。
一旦被切中,能夠將存在本身都給殺掉的死之點。
“唔…”
突然,遠野志貴捂住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惡心的樣子。
這個表現,方里同樣看到了。
“看來,讓你一直看著這樣的光景實在太勉強你了。”
說著這樣的話,方里將遠野志貴的眼鏡交給了他。
眼中,冰藍色的魔眼已經消失了。
只留下這么一句話。
“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有個人跟我說,我和你很像。”
“但是,現在看來,我們似乎還是不一樣的呢。”
這一次,遠野志貴沒有能夠理解方里的話。
唯一能夠理解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眼前這個人,比自己更加無法融入世界,被人理解。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