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亞莉莎精心的照顧著方里的時候,陷入深度的昏迷中的方里卻是進入了一個非常奇妙的狀態。
更準確的說,應該說是進入到一個非常奇妙的地方才對。
“大海?”
此時,方里正站在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
只是,這片大海卻跟一般認識中的大海不同。
以顏色來表達的話,一般的大海是令人心曠神怡的蔚藍,這里的大海卻是極為深邃的黑暗。
沒錯。
這是一片黑色的大海。
站在這片黑色大海之上的方里環視著四周,卻是看不到任何的海浪,只有如同鏡子一般讓人驚訝的平靜。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里不由自主的抬起步伐,緩緩的向前走去。
“噗通…”
伴隨著方里的腳步的落下,海面上終于產生了些許的波瀾,以方里為中心,化作一圈圈的漣漪,向著四面八方擴展了出去。
然后,在那漣漪之下,平靜如鏡的海面突然浮現出一副景象。
看到這幅景象,方里不禁有些驚訝。
因為,方里看到的是一個人躺在棺材中的景象。
那是一個面色慈祥的老人。
“爺爺?”
是的。
這個老人,就是方里的爺爺。
看到這一幕,方里頓時明白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死」的場景。”
正是因為那一次的經歷,方里才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這么想著,方里再次邁出步伐。
“噗通…”
海面上再次以方里的腳步作為中心,泛起了漣漪。
漣漪擴展而開,將匯映在海面上的景象給一點一點的吞沒,卻是展現出了另外一幅景象。
那卻是一個人躺在血泊中的景象。
對于這一幕,方里同樣有記憶。
那是方里小時候無意間目擊到的一起墜樓事件的現場。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死」的場景。”
明白了這一點,方里似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了。
于是,方里繼續邁動步伐,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海面上不斷的泛起漣漪,讓浮現在海面上的景象換了一副又一副。
這些景象,雖然各有各的不同,卻是均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事物死亡的一瞬間。
有因為壽終正寢而導致的死亡。
有因為意外事故而導致的死亡。
有因為故意傷害而導致的死亡。
有因為突發頑疾而導致的死亡。
在方里的步伐之下,一幕幕死亡的場景接連的浮現在海面上,展現在了方里的面前。
不僅僅是人的死亡而已,還有動物的死亡。
有被貓給捕食致死的老鼠。
有被車輛給碾壓致死的寵物。
有被毒物給藥死的害蟲。
有被人類給養死的狗狗。
甚至,還有被拖鞋給拍死的蟑螂、被當做藥引的蜈蚣以及被屠宰取肉的牲畜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死亡都有出現。
最后,連花草樹木枯萎或者被砍伐的場景都一一展現了出來,幾乎可以說是包羅萬象。
因此,這一刻里,各種各樣的事物終結的那一個瞬間的景象全部都以最為直觀的方式,呈現在了方里的眼中。
對此,方里的感想只有一個。
“這里只有「死」嗎?”
至少,此時此刻里,方里正被各種各樣的「死」給包圍了起來。
而且,這些「死」還全部都是在方里的生活中出現過的事情。
所以,方里的步伐邁動到最后,海面上出現的已經不再是各種平常的死亡,而是不會發生在一般的世界中的死亡。
例如,擁有著發光的心臟的不死怪物與人類展開屠殺的場景。
再例如,被冠以神之名的神秘生物與噬神的戰士展開對決的場景。
乃至,方里與這些怪物展開拼死的搏殺時的場景,一樣呈現了出來。
這些,都是與方里息息相關的「死」。
然后,這些「死」展現完了以后,其余各種各樣的「死」亦是開始在海面上出現。
雖然沒有聲音,但那一幕幕最為直觀的死亡場景所展現出來的絕望、恐懼、悲慟與哀傷,卻是沒有一絲一毫刪減的在傳遞著。
“普通人的話,只要在這里待上一下下,那就會立刻瘋掉吧?”
然而,方里卻是滿臉平靜的看著這樣的一幕幕,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不過,方里總算明白了三件事情。
“這里是我的靈魂深處。”
所以,在方里將自己的意識沉浸在自己的靈魂內部,使用了深刻在靈魂中的圣痕以后,方里就被牽引到了這里。
而海面上的那一幕幕的場景,則是記錄在方里靈魂中至今為止所見過的事物的終結。
即為————「死」。
這是方里明白的第一件事情。
至于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方里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死亡無動于衷了。
“因為,我早就已經麻木了。”
無論是什么樣的事物,一旦見識多了,那就會麻木。
方里的狀況就是如此。
只是,方里不是因為見到了太多的死亡而對死亡感到麻木,而是因為靈魂里記錄了太多的死亡才會對死亡感到麻木的。
即使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原因,但方里的靈魂中記錄著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事物的死。
哪怕是對方并沒有在方里的面前死亡,在方里見到對方的那一個瞬間里,對方的死便自動刻進了方里的靈魂之中。
因此,方里才會麻木,才會對死亡無動于衷。
“這也是我為什么能夠自如的使用直死魔眼的關系。”
這就是方里明白的第三件事。
人類的大腦無法理解死亡的概念。
所以,就算擁有直死魔眼,一旦使用,那也會對大腦造成嚴重負擔,最終導致腦死亡。
可方里卻沒有這方面的副作用。
因為,在方里的靈魂里記錄了太多的死。
所以,對于方里來說,理解死亡就像人類需要吃飯一樣的理所當然,自然不會產生任何的負擔。
方里早該想到了。
“既然圣痕選擇了我,那我的靈魂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帶著這樣的恍然大悟,方里的身形開始漸漸的沉進了海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