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微微皺眉,想到希爾維亞巨壁外面的絕望森林,棲息在那里面地底的變異植物,當初險些讓他丟掉性命。
在病毒肆掠下,大多數植物因為土壤和空氣輻射等環境因素,生長得畸形或是變異成新的物種,有的變異植物則是誕生了簡單意識,嗜血兇殘,會像魔物一樣捕獵。這類植物誕生的概率億萬分之一,但每一個誕生的生命植物,都會成為巨大的隱患。
無論是人類還是魔物,都不會在意身邊的植物,這給它們前期幼小時提供了天然的保護傘,讓它們可以盡情偷襲路過的魔物和人類,快速成長。
此外,它們還能從泥土中汲取養分,永遠也不會缺少食物。
每一個生命植物所活動的區域,都被帝國標注為生命禁區,像希爾維亞巨壁外面的絕望森林,便是其中之一。
“區區禁區,也敢阻攔我的腳步,集結火焰能量型戰士,把這些禁區都給我掃平了!”杜迪安略一皺眉,便冰冷說道,他眸光睥睨,當初魔帝懶得清理的禁區,如今他要統統踏平!
這天下都被他踩在腳下,區區禁區又算得了什么?!
諾伊斯微怔,恭敬道:“是。”
“如果一周內再找不到她的消息,裁軍三成,送去做苦役!”杜迪安冷聲道,說話毫不留情,目光逼視著諾伊斯。
諾伊斯感覺到巨大壓力,忙道:“是,大帝,我知道了。”
等離開大殿,諾伊斯才感覺渾身稍輕,從那股異常難受的森嚴壓力下解脫,他輕舒了口氣,暗暗苦笑,走出了帝宮,剛來到墻外,便看見梅肯匆匆而來。
“怎么,有消息?”諾伊斯眼眸一亮,上前問道。
梅肯愕然停下,聞言搖頭苦笑,道:“哪有,我只是過來請示一下邊防軍調動的事。”
諾伊斯怔了一下,同樣苦笑道:“這樣的小事,我勸你還是等等再說吧,他現在心情不好。”
梅肯瞧他神色不對,問道:“怎么,他又發脾氣了?”
“再找不到那位海利莎小姐,他要裁軍三成!”諾伊斯苦笑道。
梅肯恍然,灑脫一笑道:“裁軍而已,又沒什么大不了的,這整個天下都是咱們的,要軍隊也沒什么用。”
諾伊斯微微張嘴,欲言又止,最后別有深意地低聲說道:“這天下是他打下來的,不是咱們的,以后這樣的話,你還是少說為好。”
梅肯愕然,有些不解。
諾伊斯沒再說什么,擦身匆匆離去。
梅肯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慢慢地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轉眼間,一周很快過去。
帝都集結大量軍隊,以諾伊斯、梅肯、巴頓、歐若拉和暴君等一眾王者為首,覆滅了一片又一片生命禁區!這些生命禁區雖然危險,王者獨闖都需要小心翼翼,但在眾多王者和大量軍隊的合力炮轟下,哪怕是魔帝這樣的半神都要暫避其鋒。
帝國的王者率領鐵騎橫掃,踏遍各大生命禁區,終于在其中一片生命禁區內棲息的尸群中,找到了關于海利莎的消息。
消息很快上報給杜迪安。
“這片七號生命禁區里的是一株嗜血的妖花,有極高的智慧,盤踞的禁區下面是一片連綿數百里的巨大金屬礦脈,妖花棲息在礦脈之上,以黃金和鮮血為食,里面尸群的首領已經誕生了智慧,與它密謀勾結,引誘附近的魔物和冒險者靠近,再將其獵殺。”
諾伊斯將情況徐徐上報給帝座上的杜迪安,“我們擊殺妖花后,找到這尸群,在尸群統領的腦子中找到了海利莎小姐的蹤跡。”
在他的示意下,麾下親信將一個巨大金屬囚籠和一個巨大托盤送了上來。
金屬囚籠內鎖著一只身高五米,獠牙尖長,手指尖銳如同僵尸的尸王,這尸王沒有掙扎和反抗,它知道掙扎也沒有用,只是來到這處大殿后,它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危險至極的感覺,讓它心生恐懼!
當看到帝座上面的一位俊美無比的青年時,它便猛地鎖定了危險的來源,正是來自于這個青年身上。
它輕輕細嗅,第一時間便認出,這青年不是尸類,也不是人類,氣味十分怪異,讓它感到饑渴,但那異常的危險感,又讓它強忍住了饑餓。
在托盤中,是一個巨大花蕊,血紅無比,鮮艷欲滴。
杜迪安目光落在兩者之上,一掃而過,透視便解析出兩者體內最微小的構造,這花蕊多半便是諾伊斯說的七號生命禁區的妖花‘耶羅’的生命核心,此刻竟像心臟一樣微微跳動,仍具有生命力,如果稍加改造的話,也許能煉制成一件極其強大的生命盔甲!
這是天然的狩獵者盔甲材料,要知道,狩獵者魔化后變身,會撕裂原本的衣物,所以帝都特制了柔軟性極高的特殊材料,專門打造狩獵者盔甲,但防御性偏弱。
在凝視的這一眼內,杜迪安腦海中輾轉出諸多念頭,已經將這妖花‘耶羅’的用途想好,隨即便將其拋在腦后,眼眸中迸射出灼熱精光,落在囚籠內的尸王身上。
尸王被杜迪安的目光看到,忍不住地恐懼顫抖,感覺像是普通人遇見行尸一樣,感覺自己隨時會被吃掉。
下一刻,杜迪安手指一彈,暴射出數十米,輕易割斷了堅固的金屬囚籠,變化成束狀發絲,纏繞住尸王,拉扯到它面前。
在尸王掙扎哀嚎中,發絲扎入到它的腦海中,大量記憶浮現在眼前。
很快,杜迪安在那些混亂嗜血的記憶中,找到了一抹靚麗的紫光,那是一道輕塵脫俗的絕美身影,一身紫色唐裝,衣裳上沾染了片片血跡,踏入到這尸王的領地中。
海利莎!
杜迪安一眼便認出,這便是他苦苦找尋的海利莎!哪怕后者頭發凌亂,臉上又沾染了血污,嘴角還有不少血跡殘留,似乎剛吃過什么血淋淋的東西,但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在隨后的記憶中,杜迪安看到了海利莎與這尸王激戰,并將其擊敗,實力無比強大!在擊敗這只深淵之主級的尸王時,竟是以碾壓的姿態決勝!
在擊敗這尸王后,海利莎卻沒有吃掉它,而是成為了這片領地新的王,與那妖花‘耶羅’合作,驅使麾下的眾多行尸引誘附近的冒險者和魔物來到這片禁區。
這樣的行為持續了兩三個月。
隨后海利莎便離開了妖花‘耶羅’的領地,孤身一人離去,沒有帶任何行尸。
看到這里,杜迪安心中一緊,迅速翻閱這位尸王后面的記憶,卻再也沒有看到海利莎的身影。他立刻倒數這尸王的記憶,發現海利莎出現的時間,距今已有半年之久,那時他正初入聯邦,與她分隔兩地。
茫茫大地,彼此遙遙相隔……
杜迪安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胸口,雖然沒有心臟,但他還是感到胸膛一陣窒息的痛,他咬緊牙,再一次回到這只尸王與海利莎初見時的記憶前,然后慢慢地游覽。
在這記憶中,海利莎擊敗這尸王后,跟它們一樣以生肉為食,將游蕩到領地內的魔物殘忍殺害生吃。然而,杜迪安很快便看到了不同之處,海利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身體浸泡在水里,什么也不動,直到浸泡得身體上的灰塵血污脫落后,才會起來。
這種行為,就像是人類在……洗澡。
此外,在獵食之外的時間,她常常會坐在妖花‘耶羅’豎起的花冠上,俯瞰附近的整片森林,望著遠方,望著太陽,發呆。
看到這些行為時,杜迪安猛然一驚,難道說海利莎的腦海中,誕生出了第二個意識?
從林長生對行尸的研究中,他知道行尸到了一定體質后,大腦內會滋生出第二份意識,就像普通尸王一樣,具備簡單的意識。
而這份意識隨著時間越久,越聰明,智商越高。
一些活了上百年的尸王,智商已經不低于老謀深算的人類強者。
這時,杜迪安還注意到海利莎身上的衣服,她曾經最喜愛紫色衣裳,如今卻又再一次穿上了,這顯然不是自己與她分別時的那套,這么說來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她自己找到這類的衣服穿上的。
這也說明,她不但具備智慧,而且繼承了原先的一些喜好。
難道說,她的意識恢復了?
杜迪安想到這點,眼皮猛地一跳,無比激動。
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如果說以前他還會有這樣的幻想,那么在翻看林長生的記憶后,他對行尸的了解已經無比詳細,反倒不會再有這樣的遐想。
行尸自己恢復意識,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在林長生的實驗中,行尸誕生出意識,繼承原先部分喜好的尸王,雖然不多,但也有三成左右,還有一些誕生出的意識,與曾經的完全不關,比如曾經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誕生出的意識,卻殘忍嗜血,陰險卑鄙。
雖然不愿承認,但海利莎的這些行為,的確是更附和那三成的行尸,誕生出的意識,只是繼承了原先人格的部分喜好罷了。
“如果她恢復了意識,肯定會去希爾維亞找我,或是回到希爾維亞,可是并沒有。”杜迪安想到這點,心中不由得嘆息,充滿失落和遺憾。
在找尋海利莎之初,他便派遣各方面感知能力頂尖的高手到希爾維亞巨壁附近搜尋,卻并沒有她的蹤跡,可見她離開之后,從未回去過。
“不管怎樣,先把她找回來再說,等把她原本的意識恢復,這第二份意識交給她自己選擇除掉或是保留。”杜迪安心中暗想,他將手里的尸王拋了出去,丟給了諾伊斯。
諾伊斯嚇得一跳,匆忙出手制服,以防造亂。
“從她出手來看,已經有王者的實力,如果帝國境內沒有找到,就去帝國外面找,哪怕找遍所有陸地,找遍整個世界,也要把她找出來!”杜迪安冷聲說道。
諾伊斯和梅肯等人怔了怔,沒想到杜迪安的意志如此執著,心中不由得嘆氣,集合帝國所有資源,只為了找尋一個女人,單是在帝國境內搜尋,就已經是勞民傷財了,如果全世界搜尋的話,還不知道會犧牲多少戰士,這就像古代烽火戲諸侯一般,是十足的昏君行為。
不過,眾人追隨杜迪安最久,知道海利莎對于杜迪安的意義,絕非他們能比,后者哪怕是變成行尸,杜迪安都不離不棄,同吃同睡,這份感情,他們三言兩語也勸說不動,因此一個個都緘口默言。
“你們去吧,回頭我會讓聯邦和火龍國度也調動所有軍隊來找尋。”杜迪安起身,向諾伊斯道:“我去一趟北方的尸國,以她的實力,翻越戰神壁也不是什么難事,很可能去了北方,也許在那里會找到一些線索,我去去就回,這里就暫且交給你了,讓所有人打起精神,不得懈怠!”
諾伊斯心中一緊,欲言又止,很快便又暗嘆了口氣,抬頭肅然道:“是!”